「哥,你不該這樣的,你忘了我姐是怎麼跟你離婚的嗎?你把她的心傷透了,你現在這樣子,不是在挽回,是把她越推越遠,你再這樣下去,她就永遠都不會再屬於你了!」
陸雨站在病房門口,身上是產後的虛弱,眉目間卻寫滿了對她堂兄的憂慮。
陸擎將香菸在垃圾桶上碾息,菸頭扔進桶中,轉身往女人離開的方向走去。
許諾在衛生間洗臉,門口一道陰影攏過來。
「沒有什麼照片,我騙你的。你不必害怕,即便是有,我也不會拿出去給別人看。」
「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心愛你的,以後再不會有陳心珠了,我所有的愛都給你,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不給你月亮,只要你回到我身邊!」
男人深吸一口氣,胸口激盪的情緒讓他快要把控不住自已,眼睛裡開始泛潮。
許諾肩膀一顫,她並沒有被男人的話感動到,反而心裡頭很難受很難受,那種難受讓她忍不住衝口而出,「你真卑劣!」
或許是太過生氣,她身子在顫,兩隻手也在那一刻,死死地撐住了大理石的台面。
陸擎眼睫顫動,斂去許多的情緒,「我只是想讓你回到我身邊而已,你生氣打我便是。」
他走過來,高大身形站在她面前,執起她的手,便往自已臉上揮去。
啪的一聲,許諾掌心傳來上一麻,男人的臉頰已經留下一個巴掌印。
許諾攥了攥發麻的手掌,儘量讓自已平靜,「如果當初我溺死在海里,陸先生這番話又該對誰說呢?生死關頭,最能見人性,陸先生心裡,我和陳心珠,誰輕誰重,早就見分曉,陸先生又是何種心思在這裡說這番話……」
不知是勾起了那日冰冷絕望的記憶,還是怎麼,許諾聲音發顫。
陸擎的心上狠狠的一抖,一顆心臟像被人攥住了。疼痛四面八方密集而來,他臉色發白。
許諾道:「反之,如果我為了救我恩人的弟弟,屢次置陸先生於不顧,生死關頭也選擇他,陸先生又會怎麼想!陸先生會一如既往對我不離不棄嗎?」
男人心頭又是狠狠一顫。
「已所不欲,勿施於人,陸先生不會不懂,所以,還是我們以後,一別兩寬,各自歡喜吧!」
許諾說完,就走了。
男人仰頭,深深的閉了閉眼。
可是諾諾,我怎麼捨得呢?
這一夜,許諾幫著照看小嬰兒,沒怎麼睡,陸雨傷口疼,也睡不著,許諾問她:「孩子的爸爸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是什麼人,值得一個未婚小姑娘,生下他的孩子。
陸雨睫毛顫了顫,「他是一個很好的人,孩子是我偷來的,我趁他意識不清的時候,和他發生了關係,可是他愛的人不是我,所以,我不能讓他知道這個孩子,我會一個人把他養大的。」
陸雨側頭,凝向嬰兒床上睡得正沉的孩子,眼睛裡有淚晶瑩。
強烈的震驚讓許諾呆坐在那裡,她怎麼都想不到,陸雨還有那樣的經歷,那個男人,是誰呢?
陸雨對她,是無話不談的,可是那個男人,她從沒提過。
外面腳步紛亂,緊接著病房的門被人砰的推開,一對中年夫婦快步走進來,「陸雨?」
陸雨看著進來的人,瞳孔一縮。
「爸,媽……」
她吃驚的喚了一聲。
陸雨的母親看看嬰兒床里的嬰兒,又看看陸雨,當時就哭了,「你說說你……」
陸母被一口氣窩在心口,「真是作孽!」
她捂著臉跌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陸父一張臉上也是灰氣沉沉,「家門不幸!」
他嘆了口氣轉身又出去了。
許諾看看陸雨,她臉色灰白,像被霜雪打落的茄子,一張小臉上已經看不到生機了。
「三嬸,您別哭了,事情已經發生了,說什麼都沒用了,現在,照顧好陸雨才是最要的。」她勸陸母。
到底是自已的女兒,陸母再生氣,也抵不住心疼,她用手帕擦了擦眼睛,「算了,孩子都生了,我還能把她怎麼著,就是那個畜生,太便宜他了!「
陸母起身去瞅孩子。
棉軟軟的一團包在被子裡,黑眼睛張開,正好奇地瞅著這個世界。
陸母又擦了一把眼睛,對嬰兒說:「小子,讓你撿個便宜,以後呀,你就姓陸了。」
許諾鬆了一口氣,她轉身出去了。
走廊里,陸擎和陸雨的父親正走過來,陸雨的父親臉色仍然不好,但情緒沒有陸雨的母親那麼激動,他跟許諾點了下頭,「諾諾。」
「三叔。」
陸雨的父親進了病房,許諾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到紐約,沒有倒時差,又一晚沒睡,她現在頭很疼。
「你通知的他們嗎?」
她問了一句。
「紙包不住火,早晚得知道,何不早點知道。」
男人低沉的聲音傳來。
許諾沒說什麼,陸雨不可能永遠不回國,不見家人,現在知道了,有人照顧她和孩子,也好。
「我送你去酒店休息。」
陸擎握了她的手臂。
許諾像被電到了一般,睜了眼縮回手,「不用了,我在這裡呆到下午再去酒店。」
回去休息一晚,明早她就得回國了。
她的防備和牴觸,讓陸擎心上一陣不是滋味,他目光深沉的凝視著她,終是忍不住,在她再度閉上眼睛時,他上前一步,彎身將她抱了起來。
「我送你去酒店!」
許諾猛然睜了眼,全身的神經都繃了起來,「陸擎你放我下來!」
陸擎微微蹙眉,垂眸凝視著懷裡的女人。
「抱一抱也不行嗎?還是,你想讓他抱?」
眼前閃現,那次在機場,歐陽寒星旁若無人抱著她行走的情景,唇角不由透出譏誚。
許諾慍怒,「我讓誰抱都和你沒關係,你放我下來!」
她在他懷裡踢騰起來,陸擎鬆開她,許諾下了地,便又返回病房,她取了行李,匆匆走了。
外面在下雨,冷冷的冰雨,氣溫比昨天似降了十幾度。許諾快步往遠處的計程車走去,身後男人大步而上,一把黑色雨傘撐在她頭頂。她腳步疾,他跟的也疾,雨傘始終撐在她的頭頂,將她遮在那方寸之間,而他整個人就被雨淋著。
似感覺不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