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無處可去

  路吟風打車回到了自己的家。

  爸爸不出意料的話應該是在上班,她默默祈禱著她那潑辣又刁鑽的後媽也不在家。

  然而,路吟風將鑰匙插進鎖孔,扭了好幾道,都沒能把門打開。

  她拔出鑰匙看了又看,確定沒有拿錯。

  難道是……

  「誰啊!」一道高調略微刺耳的聲音從門內響起。

  路吟風值得硬著頭皮應道:「孟姨,是我,路吟風。」

  很快門就被打開了。

  一個身材窈窕風韻猶存的中年女人出現在門口,她就是路吟風父親的續弦孟潔。

  路吟風的媽媽死後不到三個月,這個女人就大搖大擺地搬進來成為新的女主人。

  路吟風很不喜歡這個女人。

  孟潔上下打量了一眼路吟風,瞥見她脖子上的紅痕,戲謔道:「年輕人玩得有點激烈啊。」

  路吟風徑直走了進去,沒有接孟潔的話,只是問:「孟姨,怎麼換了門鎖?」

  「哦。之前家裡進小偷了,所以就換了。」孟潔輕巧地說道。

  路吟風沒有心思去探究孟潔說的是不是真的,她直奔自己的房間。

  一推開門,卻看到了一副陌生景象。

  她的房間完全變了樣,而她的私人物品,全都不見了。

  跟上來的孟潔見她這副發愣的樣子,很輕鬆淡然地說道:「你妹妹留學要回來了。你的房間空著也是空著,就收拾出來讓她住,這個房間的位置和採光最好,你妹妹出國前就在念叨了。」

  孟潔口中的妹妹,就是路雨真,一個隨著孟潔嫁進路家才憑空多出來的妹妹。

  路雨真不是路正的孩子,路正卻為了向孟潔證明自己的心意,對路雨真好得不得了,甚至超過了自己的親生女兒路吟風。

  當年,路吟風明明申請到了國外更好的大學,可是路正卻將留學的機會給了路雨真。

  這件事,一直是路吟風心裡的一道坎,連帶著,她對那個半路妹妹,也討厭極了。

  「你們有病啊!」路吟風崩潰吼道,「這棟房子那麼多間空房間,為什麼偏偏要住我這間!」

  怎麼說也是一棟別墅,房間多的是。

  她們母女兩人卻偏偏要噁心自己!

  「你嚷嚷什麼啊!沒大沒小的。」孟潔也難看了臉色,尖酸地指責起路吟風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爸都沒說什麼輪得到你來指手畫腳?」

  「我是嫁了!又不是死了!你們憑什麼清空我的房間!」

  「哼!」孟潔嗤笑一聲,嘲諷道,「你在莫謙言那裡得不到溫暖,回到這兒發脾氣呢?你這個沒有教養沒有素質的女人,能攀上莫家就算燒高香了!」

  在旁人看來,路吟風的確是高攀了莫謙言。

  他是漠川市是第一世家的小公子,家世顯赫,鳳表龍姿,風流倜儻。

  而路吟風,只能算得上是中產出身的漂亮女生罷了。

  「這是我媽的房子!」路吟風大聲反駁道,「我媽就算死了!也輪不到你在她辛苦買的房子裡欺負她的女兒!」

  孟潔被說得難堪,忍不住揚手打了路吟風一巴掌。

  路吟風不吃這悶虧,還了手,並且與孟潔扭打起來。

  兩人打鬥聲驚動了買菜回家的保姆,保姆便立即打電話將正在上班的路正叫了回來。

  路正回來時,路吟風和孟潔已經被保姆分開,坐在客廳沙發的兩側,各自生著悶氣。

  路正快步走近,不由分說地抬手給了路吟風一巴掌。

  路吟風捂著臉,看著路正的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路吟風!你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是你爸,教訓你一下你還不服氣了嗎?」路正中氣十足地呵斥著路吟風。

  一旁的孟潔露出屬於勝利者的嘲笑。

  「爸!連你也這樣對我?」路吟風猛然站起身,用憤恨的目光迎視著路正,「明明是她有錯在先,為什麼要打我?你眼裡有沒有我這個女兒!」

  「混帳!」路正勃然大怒,「你對你孟姨說話客氣點,否則……否則我讓你永遠進不了這個家的門!」

  聽到這句話,路吟風啞然失笑。

  或許,早在母親死的那一天,她就沒有家了吧。

  路吟風心哀若死,咬緊了牙,狠狠地剜了路正和孟潔一眼,沒有再說什麼,轉身跑出了這棟房子。

  也好,反正她對這裡也沒什麼留戀的了,只是可惜了她收藏的那些絕版漫畫和她喜歡的作者親簽的書。

  最可惜的是,媽媽辛苦了一輩子結出的果實,被那三個人摘走了……

  路吟風來到了朋友開的小酒吧MoonLight時,已經將自己的情緒收拾好了。

  誰也看不出來她剛剛才哭過。

  白天,酒吧里幾乎沒有客人,晏思嘉正在吧檯打掃衛生,她一見到路吟風垂頭喪氣地推門而入,立馬上前關心。

  「吟風,你怎麼了?黑眼圈有點重啊……」

  路吟風想起昨晚折騰的一夜,立馬回過神來,問道:「思嘉你是怎麼想的!你怎麼能讓莫南澤來接我走呢!」

  晏思嘉一臉的莫名,道:「怎麼了?我覺得他挺關心你的,一接到電話就馬上來了。」

  見路吟風的臉色還是不好看,晏思嘉撞了一下路吟風的肩膀,沾沾自喜道:「我不也是忙得走不開嘛,才叫了莫謙言他小叔來。再說了,你不是說那莫南澤是同嗎?找他來最安全了。」

  這邊晏思嘉還在洋洋得意。

  那邊路吟風已經以手覆面仰天長嘯了。

  「莫南澤他不是同啊——」

  「等等!」晏思嘉突然興奮起來,迅速去吧檯搞來兩杯飲料,隨後將路吟風按在座位上,一臉八卦的神情,「我仿佛聞到了瓜的味道,快跟我說說!」

  路吟風哭笑不得,用很簡短的言語解釋了經過。

  「我和莫南澤睡了,還閃婚了。」

  晏思嘉驚掉了下巴,迅速抓住了重點,「啊?原來他不是同啊?」

  路吟風之前見莫南澤,總覺得他一副禁慾的模樣,而且聽別人說,他不近女色,就連身邊的蚊子都恨不得是公的。

  他的父親,也就是莫慶豐,也時常憂心忡忡對路吟風說擔心他娶不到老婆。

  根據已有的信息,路吟風便做出了大膽推測——莫南澤是個同!

  這種勁爆又刺激的消息,她自然跟最好的朋友晏思嘉講了。

  所以三年以來,她們兩人一直堅定地認為莫南澤是個同。

  路吟風怎麼也沒有想到,最後居然是自己親身的體驗,破了這個謠言。

  「嘖嘖嘖。」晏思嘉不禁感慨,「莫南澤居然是個異性戀……豪門真亂。」

  頓了一下,晏思嘉又滿臉壞笑,撞了撞路吟風的肩膀,問道:「怎麼樣?初夜的感覺如何?結婚三年,你都沒有和自己的老公睡過,離婚第二天,就和前夫小叔睡了……不過,他看上去那麼禁慾,不知道技術水平怎麼樣?」

  晏思嘉是個話嘮,又因為開酒吧,性格豪邁奔放,總是口無遮攔。

  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路吟風想打馬賽克的程度。

  路吟風悻悻地一笑,最終沒有滿足晏思嘉的好奇心,隨便搪塞了幾句,就再也不願意聊這個話題了。

  如今,莫家不能回去了,她原來的家也容不下她了。路吟風想著先去晏思嘉家裡湊合幾天。

  她剛開了口,晏思嘉就露出十分抱歉的神情,「吟風,真對不起,我現在和男朋友住在一起,不是很方便……」

  晏思嘉平均三個月換一個男朋友的速度,這還是頭一個發展到同居這地步的人。

  路吟風知道這女人對這段感情認真了。

  「沒事的。」路吟風無所謂地聳聳肩,笑著回應道。

  離開了Moonlight,路吟風站在馬路邊茫然四顧。

  這一瞬間,她有了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