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杰,不會說話你可以閉嘴,沒人當你是啞巴!」
宋佳瞪了過去。
梳著背頭的孫杰這才略微收斂。
宋佳擔心地對楚浩說道:「楚浩,孫杰這張臭嘴就這樣,你不用理他。」
楚浩嘴上說得沒關係,抬頭環顧了一圈。
班長宋佳、團支書李承澤、體委孫杰、蘇曼。
還有其他五六個以前的大學同學。
這年頭,同學聚會早變了味,說是聯絡感情、追敘同學情誼,實際上就是攀比誰誰誰混得好。
說是同學聚會,其實也就來了七八個人,都是那幫混得好的。
於是乎,楚浩這位剛出獄的污點人員,自然就成了今晚這場同學聚會中的異類。
尤其宋佳還挽著他的胳膊。
兩人親密的樣子,引來全場異樣的目光。
不過也有聰明地立馬悟到,班長宋佳這是拿楚浩當擋箭牌呢。
畢竟誰都知道,今晚的同學聚會,其實就是團支書李承澤為了追求宋佳,特意攛的局。
「某些人真夠不要臉的,還真死乞白賴地來了!」
蘇曼小聲抱怨了一聲。
話音不大,卻正好能被所有人聽到。
李承澤看到宋佳挽著楚浩,眼底頓時閃過一絲寒意,表面上則裝作無事發生。
起身去迎接:「楚浩,你什麼時候出獄的,出來也不給我們這些老同學來個信,太不夠意思了。」
「剛出來沒幾天,最近忙著在醫院上班,忙不過來。」
楚浩說著,在宋佳入座。
「你運氣不錯啊,居然能找到一份保安的工作,現在的單位基本不會聘用有案底的人員。」孫杰一臉玩味。
楚浩淡淡道:「我在市醫院中醫科坐診。」
孫杰頓時愣了幾秒。
然後忍不住哧笑道:「楚浩,你這牛逼吹得也太離譜了。」
「咱們大學學的是土木工程,你要說去工地扛水泥,我信,要說當醫生,只有傻逼才信你。」
飯桌上其他人也是一臉譏諷。
大學四年,楚浩是很優秀。
但今非昔比,他現在就是個勞改犯,正經單位誰敢聘用?
就更別說學醫了,天方夜譚。
「楚浩,你是不是坐牢把腦子坐壞了?」孫杰毫不掩飾自己的輕蔑,「對了,我聽說你老婆把你綠了,你肯定因此受到刺激,哈哈哈。」
飯桌上頓時鬨笑一片。
楚浩臉色微冷,大學四年,孫杰都跟在他屁股後面混,而且孫杰出身鄉下,有時候生活費不夠,楚浩還接濟過他。
如今見他落魄,孫杰就這般羞辱嘲諷,宛若一個跳樑小丑,實在讓人唏噓。
宋佳板著臉道:「孫杰,你別太過分!」
「楚浩只是暫時落了難,早晚會崛起的,你不拉一把就算了,至於這麼羞辱人家?」
「楚浩,你別理他,他也就有幾個臭錢,沒什麼了不起的。」宋佳本意是想安慰楚浩。
但她這話,反倒更加彰顯出孫杰混得好。
這個社會,偏偏還就那幾個臭錢說了算。
你沒錢,啥也不是!
所以孫杰非但沒有收斂,反而更加得意。
還想得瑟,宋佳直接瞪了過去,「閉嘴吧你!」
「宋佳說的對,都是老同學,咱們應該互幫互助才對,來來來,我提一個。」
李承澤適時的出來打圓場,端起酒杯,盡顯領導風範。
似乎也看出宋佳對楚浩格外照顧,李承澤不動聲色道:「楚浩,你剛出獄,和社會脫節太久,這個社會對你們這些有案底的人員,確實敵意太大。」
「作為老同學,你的事我肯定不能坐視不管。」
「你有案底,正經崗位肯定是別想了,正好我爸缺一名司機,你要是不嫌棄的話,我可以幫你安排。」
「工資不高,八千一個月,不過總比你在醫院當保安要強。」
李承澤說話時,身體微微後仰。
包括他看楚浩,都帶著居高臨下的視角。
這些細微的動作,無不在彰顯著一個事實:他根本沒將楚浩平等的對待。
更像是,上司對下屬。
結合楚浩現在剛出獄,在座所有人都很當然地想到,李承澤這是在施捨。
如果楚浩真的點頭答應,那麼他在所有人心目中的地位,就會一輩子低李承澤一等!
宋佳想勸楚浩不要答應,但她思來想去,楚浩現在背著勞改犯的污點,正經單位和公司都不會要他。
給李承澤他爸當司機,固然會矮人一等,但怎麼也比在醫院當保安強。
「我覺得醫院挺好的,團支書的好意我心領了。」楚浩婉拒了。
座中眾人見他拒絕,皆是神情微妙。
孫杰卻再次嗆聲道:「操!李總給你面子,乖乖接著不好嗎!」
「姓楚的,你是一點都沒擺正位置啊,你就是個臭勞改犯,被人綠了的烏龜男,還擱著裝上逼了,你配嗎!」
楚浩本不想計較,但孫杰再三挑釁,他脾氣再好也忍不了了。
「我是念在同學的份上,不跟你一般計較,別找不痛快!」楚浩冷冷盯著孫杰。
迎上那雙深邃的眸子,孫杰竟有種被凶獸盯上的感覺,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
「坐過牢的人就是牛逼,我真怕你揍我,好怕好怕……」孫杰陰陽怪氣了一聲,沒趣地坐回位置。
李承澤見差不多了,才站出來當起和事佬,「給人當司機,確實不怎麼體面。」
「不過我相信,以楚總的能力,早晚會幹出一番大事業,到時候說不定咱們還要仰仗楚總呢!」
李承澤刻意將『楚總』,字音咬得特別重,嘲諷意味不言而喻。
飯桌上眾人都是一臉嘲諷。
刑滿釋放人員,這輩子就只能當社會的底層,楚總這個稱呼,就是個笑話。
楚浩自然聽得出李承澤在暗諷,但他懶得計較。
見楚浩沒有說話,一些看不慣他的人,也是無的放矢,只能繼續喝酒吃菜。
這時有人問道:「李總,聽說今晚帝豪酒店頂樓,有一場海城頂級的商業酒會?」
「咱們這些人當中,就屬你混得最好,你啥時候也帶我們去見見世面唄?」
這人擺明是安排好的。
李承澤隨後裝作一副淡然的樣子,說道:「其實,我已經收到了邀請。」
「哇!」
「還是李總有實力!」
「要不怎麼說李總混得最好呢。」
「李總你都收到邀請了,這麼大的事,居然一聲不啃,太低調了!」
所有人都爭先恐後吹捧李承澤。
哪怕宋佳不喜歡李承澤,此時也由衷地感到佩服。
那種高級酒會,連她爸都未必有資格去。
全場只有楚浩一臉淡定。
見宋佳一臉嚮往的表情,他想了想說道:「班長,你要是想去,我可以帶你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