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馬家高聳恢弘的大門前，李川就如一株挺拔的蒼松。
「這位先生，請問有事嗎？」
出乎李川的意料，從台階走下的管家並沒有盛氣凌人，反而語氣平緩，姿態平和的發問。
「老人家，聽聞馬家老爺子病重，我是來給他老人家治病的。」
李川還以笑容。
儘管他臉龐多數面積被紗布包著，但那個笑容，依舊讓老管家如沐春風。
霎時間，老管家笑容更甚，微微拱手，「老朽代老爺子多謝這位先生的念叨，先生如果不棄，請移尊步，隨老朽進屋。」
李川看著他真心實意的『請』姿勢，不禁愣了愣。
這些年他走南闖北，見過許多人，也體驗過許多事。
有虛情假意的、有過河拆橋的、有尖酸刻薄的，也有不咸不淡，更有到了最後，對他畢恭畢敬的。
但像眼前這位老管家，見面之初，便笑容可掬，態度平和，謙卑有禮的，還是頭一次！
「世家大族，偶爾還是有一兩個好的啊。」
李川哂笑一聲，微微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算是回敬老管家的尊重。
兩人一前一後，很快進了莊園。
緊接著，坐上了觀光車，老管家載著李川來到莊園東側深處。
這裡有一個院子，依山傍水，風景秀麗，是一處不錯的修身養性的地方。
「這位先生，麻煩您在這裡小等片刻，老朽進去通報一聲。」
老管家並沒有因為李川包著紗布而小覷，微微一笑，率先邁步進了院子。
李川如木雕般杵在原地，靜候答覆。
不到三分鐘。
老管家去而復返，他身後，還跟著幾個氣度不凡，貴氣逼人的兩男一女。
一個上位者極強的中年男子，一個貴氣逼人的少年，還有一個，面容嬌麗，青春靚麗的少女。
「馬先生，就是這位先生，說要來給老爺子治病的。」
老管家朝李川點頭示意，輕聲介紹道。
此言一出，三人目光同時定格在李川臉上。
看到他滿臉包紮的紗布，三人明顯都愣了愣。
少年和少女更是下意識對視了一眼，彼此都能看到對方眼裡的迷惑。
這傢伙，自己都受著傷呢，竟然要跑來給他們爺爺治病？
那中年男子倒很快回過神，投給李川一個歉意的眼神，一個拱手，「這位先生，在下馬志新，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他父親確實病重，但不代表病重就要亂投醫。
這得虧他們馬家家風嚴苛，族人涵養都很好，要是換做別的脾氣暴躁家族，李川這幅樣子找上門，怕是要被轟出去。
「姓李，大名不值一提。」
李川含糊其辭說道。
馬家是天杭頂級豪族，他不敢保證馬家和雷家暗地裡沒有往來。
此時他受傷嚴重，若是走漏了風聲，指不定雷安國明天就殺到面前，把他鎮殺腳下。
「呃....」
馬志新愕然了一下，苦笑道：「既然李先生不願意直言，我也不多問。」
看著他那不像虛情假意的樣子，李川眼神冷漠稍稍散去一些。
這馬家的涵養，真是他這麼多年見過之最。
「爸，您真要讓他給爺爺治啊？」
少女漂亮的眉頭緊蹙，「他自己，好像都受著傷呢。有能治好爺爺的本事，那不如先把自己治好。」
「馬彩蓮，你怎麼說話的？」
馬志新看了眼女兒，帶著幾分不悅教訓道。
少女小嘴一撇，卻不敢再說什麼。
只是一雙明亮的眸子，看李川的時候，浮起幾分不爽。
少年則不斷打量著李川，也露出幾分質疑之色。
一個自己都渾身是傷的人，說來治療救人，這不是開玩笑嗎？
「李先生，小女不懂禮數，還請見諒。」
馬志新再度拱手，而後錯開一個位置，輕聲說道：「李先生既然敢登門拜訪，想來肯定是有真材實料的，請移步，隨我先去看看我家老爺子。」
「能治，則治。就算不能治，我馬家也會以禮相待。」
「請。」
馬志新的態度，簡直讓人舒坦到了極點。
「馬先生，我孤身登門，一不直言真實姓名，二，無法顯示真實面貌，您就不怕我心懷不軌嗎？」
李川忍不住問道。
馬志新呵呵一笑，搖頭說道：「不瞞李先生，我馬家待人以善，輕易不和人結仇，屹立天杭多年，仇家不超三指數，而且我看李先生器宇軒昂，氣度不凡，絕對不是奸逆小人。」
李川怔了怔，啞然失笑，「馬先生，您看人真准。」
「哈哈哈，李先生，請。」
馬志新暢銷一聲，將李川引進了房間。
身後的少年少女，看得直撇嘴。
「哥哥，我看又是一個來混吃混喝混拿的騙子。」
馬彩蓮撇嘴哼道：「爸爸也是傻，這種故作玄虛，到咱們家白吃白喝白拿的人見了好多了，次次都這樣以禮相待，說好聽點是謙遜有禮，說難聽點是軟骨頭。」
「妹妹！」
少年急忙瞪了眼馬彩蓮，呵斥道：「馬家家大業大，讓人白吃白喝白拿一些又損失不了什麼，萬一真遇到有本事的，爺爺不就有救了？」
「切，大海撈針，不切實際。」
「倒不如，我們一家去帝都，卑躬屈膝去請那位廖神醫。」
馬彩蓮不置可否。
「你真是不可理喻。」
「咱們馬家以善立家，這麼多年屹立不倒，正因為一個『善』字。」
「有時候的『善』，看著是有點愚蠢，但也可以幫我們避免許多麻煩，同時建立許多人脈友情。」
「你還小，等長大點就明白了。」
少年故作老成教育道。
他是馬家未來的繼承人，從小就跟在馬志新身旁學習，耳染目濡，心智超出同齡人一大截，自然知道父親的用心良苦。
「我就不信他一個渾身是傷，連臉都包滿紗布的傷好能救爺爺。」
馬彩蓮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兩人齊步進屋。
李川已經給馬家老爺子把過脈了。
看著床上尸居餘氣的乾瘦老者，李川眉頭不由皺了皺。
「李先生，怎麼樣？有把握治嗎？」
一旁的馬志新帶著幾分忐忑問道。
馬彩蓮和她哥哥也不由昂首抬頭，直勾勾盯著李川。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但他們比誰都希望爺爺能多活幾年。
「能治。」
李川沉吟片刻，微微點頭。
他語氣輕緩，卻蘊含著一股磐石般的堅定。
「什麼！？」
馬志新三人瞳孔一縮，臉上的期待，瞬間變成了狂喜。
這段時間，他們聽到的都是『沒辦法』『有心無力』等回應，沒想到今日終於等到了『能治』二字了。
「李先生，這...真的嗎？」
馬志新激動得嘴唇微顫，說話都結巴了。
「能。」
「老爺子是自然蒼老，身體機能退化、各項器官衰竭造成的。」
「至於其他一些小毛病，不值一提。」
「我有辦法喚醒他的生機，壯大他的氣血，讓馬老爺子枯木逢春，多活十年！」
李川微笑著點頭。
枯木逢春？
多活十年？
嘶...
馬志新三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就連伺候在一旁，低頭沉默不語的老管家都忍不住猛地抬頭。
延壽十年。
這得擁有多大的本事，才能說出此等言語。
眼前這位李先生，難道是神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