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不遠,安妮紅著臉,把身上的男人推開。
她不是第一次跟池諺這樣親密接觸。
但這一次不同,他這樣奮不顧身地救她,會讓她多想。
明明對她沒意思,為什麼還要保護她?
喬喬和顧傾這一對,很自然。
「喬小喬,沒被炸到吧?」
「呸呸。」喬喬把嘴裡的泥巴吐出來,搖搖頭。
幾人陸陸續續起身,望向海面。
大火熊熊燃燒,除了一片火光,根本看不到快艇的影子。
靳言帶著人上了直升機。
大火足足燃燒了十來分鐘,才能靠近。
保鏢們紛紛從直升機上跳下去。
不多時,又有人乘坐快艇去到海里,確認有無生還者。
現場一片繁忙,所有人的心情各不相同。
在海灣不遠處,一輛野馬車停在荒無人煙的雜草叢中。
副駕駛位上坐著的女人,遠遠地看著這一幕,心情很複雜。
比她心情還複雜的,是駕駛位上的男人,手緊緊攥著方向盤。
最終,還是鬆了口氣。
嘴角揚起,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她做到了,總算報了仇。」
「我聽說,六年前徐千柔縱火想燒死南媛,這件事是真的?」夏晚晴偏頭,低聲詢問,小心翼翼。
傅斯延目視著前方,視線一直落在南媛身上,不曾挪開過,「是,所以徐千柔該死!早就該死了!讓她苟活了六年,算是便宜她了!」
「既然你也想她死,那為什麼要跟她合作?」
夏晚晴這個問題,像是踩到了老虎尾巴。
傅斯延驀地把頭扭過來,眼神兇惡,死死盯著她:「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問東問西了?」
「……我沒別的意思。」夏晚晴害怕地急忙解釋。
可她知道,這時,解釋什麼都沒用,不如閉嘴。
「夏晚晴,別以為你跟徐千柔暗度陳倉,我不知情。要不是你還有利用價值,我早讓你跟她陪葬了,懂麼?」
「我知道,傅少別生氣。」夏晚晴慌了,也真的知道害怕了。
有句話叫做伴君如伴虎,她跟在傅斯延身邊,這種感覺非常強烈。
傅斯延不苟言笑,讓人根本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夏晚晴覺得,他比向南,還要讓人摸不透,還要危險。
「徐千柔跟高天翼有一腿,這事你知不知情?」忽然,傅斯延發出靈魂一般的拷問。
夏晚晴立即擺手:「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
傅斯延什麼都沒說。
比起徐千柔,夏晚晴還是比較容易掌控的。
他並不擔心她會做出什麼超出他控制範圍的事情。
十幾分鐘後,海上的大火徹底被澆滅。
一具具被燒焦的屍體抬到了岸邊。
靳言逐一確認,最後來向靳北哲匯報。
「爺,這群人被燒焦了,有點難以辨認……」
「我來。」這時,南媛走上前。
靳言的眉頭立馬就皺了起來:「太太,那些屍體……實在嚇人……」
「這裡是加州,是米國,難不成,你們還想把這些屍體運到哪裡,讓法醫來檢查不成?」南媛說著,已經轉身朝自己開來的車子走去。
車裡有醫用手套。
「太太……」靳言剛想說話。
BOSS在米國也有勢力啊。
紐約盛世,幕後的老闆就是BOSS。
他在加州想處理幾具屍體,可比活人引渡要簡單。
不過,這些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便被靳北哲阻止了。
「讓她確認。」
沒有什麼,比自己親自手刃仇人更痛快的事了。
「北哥,你確定要嫂子去觸碰那些屍體啊?」顧傾犯起了嘀咕。
光是腦補那些燒焦屍體的畫面,他胃裡就直犯噁心,想吐。
「醫生跟法醫,還是有區別的……」池諺也不贊成南媛去驗證這些屍體。
靳北哲卻很堅持。
別人不懂南媛,他懂。
南媛很快戴上手套,大步朝海灘走去。
屍體排了一排。
安妮好奇心強,捂著鼻子跟了過去,想見識見識。
只見南媛把醫藥箱放到一邊,開始觸碰屍體。
通過每具屍體的骨架,來初步確定性別。
接著,通過一些很明顯的特徵來進行進一步確認。
比如,徐千柔的左腿被敲斷,小腿骨斷裂、膝蓋骨粉碎。
通過觸摸,一下子就找到了徐千柔的屍體。
南媛定睛看著面前這具被燒成黑炭的屍體,對方的面容已經看不清了。
看到這一幕,她心中感慨萬千。
徐千柔,終於死在了這種方式里。
被大火燒焦,變成一具乾屍。
隨後,她又確認了方姨的屍體。
因為只有她們兩個是女性,並且,南媛只想確認徐千柔死了。
所以整個排查很快。
「確認好了,很整齊,都在。」南媛輕飄飄道,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原本她也以為,徐千柔死掉的那一刻,她會非常開心。
現在看來,心情很平靜。
在她看來,徐千柔活著,才更痛苦,更折磨。
如今死了,真是一了百了。
「咳咳……」
當南媛把手套摘了,丟向大海,朝靳北哲走來時,顧傾有些慫,後退了幾步。
跟南媛相處得越久,他就越來越害怕這個女人。
這個女人不是那種吊炸天的強,但就是給人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好像生死在她面前,都是無足輕重的東西。
「靳言,把這些屍體都處理了。」靳北哲擺了擺手。
靳言點頭領命,命人給屍體綁上屍體,石沉大海。
不出意外,他們全都會銷聲匿跡,死不見屍。
一樁大事了卻,所有人的心裡,都像放下了一塊大石頭般。
靳北哲大步走到南媛身邊,牽起了她的手:「明天我就去跟夏晚晴離婚,手續辦完,咱們就回國吧?」
南媛有些驚訝:「不多養幾天傷?」
「有你這個醫生在,去哪裡養傷都可以。主要是,孩子們的學業不能耽誤,我又不想跟他們分開太久。」
「行。」南媛點了點頭。
「阿拉斯加,我陪你去。」
「恩?」靳北哲受寵若驚。
南媛重複了一句:「你跟夏晚晴離婚,我陪你去。」
她的話音剛落,顧傾上前一步:「不止嫂子,我們也陪著。」
「是,算我一個。」喬喬舉了舉手。
池諺抬了抬眉,他可沒說要參與。
可顧傾抓住他的胳膊,強行讓他舉手。
安妮見狀,也附議。
靳北哲有些哭笑不得,他去離婚,又不是去旅遊,這群人組團跟來幹嘛?
-
翌日。
徐正國、葉芬和顧美玲三人,帶著三個孩子回國。
其他人則包了一輛寬敞的商務車,一起出發去阿拉斯加。
夏晚晴乘坐的車子,跟在他們商務車的後面。
一路上,一群人有說有笑,確實跟旅遊差不多。
靳北哲卻心不在焉,在琢磨自己跟夏晚晴的事。
思考了片刻,他拿起手機,給紐約盛世,他的副手羅伯特打電話。
羅伯特是紐約盛世的CEO,也就是明面上的執行總裁。
身價早就過千億,在紐約,乃至整個米國,都很有影響力。
羅伯特此刻在杜拜出差,正在開一個非常重要的會議。
但看到是自己的上司兼老友打來的電話,立馬就中斷了會議,出去接電話。
「靳?」
「阿拉斯加州政FU,你能找到兩年前11月1號當值的牧師是誰麼?」
羅伯特有些疑惑。
不過,這是靳北哲提出的問題,那不管多難,他都會盡力去做。
「兩年前的話,需要點時間,你等我,儘快給你答覆。」
「OK。」靳北哲應聲,把電話掛斷。
「你問牧師做什麼?」南媛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們聊最近的電影。
關注點,都在靳北哲身上。
「按照阿拉斯加州這邊的法律,結婚書是由牧師親自頒發的。我始終不信自己會跟夏晚晴結婚。」
「所以,你想找到當年的牧師,親自確認?」南媛很聰明,立馬就明白他的意思。
其他人聞言,也把關注點轉到了這邊。
「牧師每天都要主持好幾場婚禮,一年至少一千場,兩年至少兩千場,北哥,他能記得11月1號主持過誰的婚禮?」
顧傾說出這話後,車內陷入到一片死寂。
池諺下意識地後仰,瞥了眼後面跟著的車子。
夏晚晴之前明明表現出很愛北哥的樣子,瘋狂到去跳江。
後來還給北哥下了藥,想跟他生個孩子。
之前的行為,全都很瘋狂。
可現在接受離婚,卻如此配合,如此冷靜,真的讓人覺得可疑。
下午三點多,商務車終於抵達阿拉斯加州政FU。
與此同時,羅伯特的電話打了過來。
「已經聯繫上了那位牧師,你可以直接去禮堂,他現在正在主持一場婚禮。」
「OK。」
綠油油的草坪上,盡頭便是一座教堂。
雪白如牛奶一般的白牆,在午後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潔白又聖潔。
通往教堂的中央,有一條白玉石鋪著的長長小路。
此時,新娘穿著婚紗,正歡快愉悅地朝教堂奔去。
不少遊客來觀禮,待新娘進入教堂後,跟了上去。
靳北哲一行人,便跟在這群遊客身後。
夏晚晴有些莫名,不是來離婚的麼?
不去辦事處,來教堂做什麼?
教堂里,新郎站在牧師面前,側著身子,等候多時。
當新娘走過去時,兩人擁抱在一起,並且熱吻起來。
遊客們很激動,紛紛鼓掌。
直到兩人吻完,牧師才笑盈盈地拿著婚書,開始公證婚禮。
「怎麼樣,來到熟悉的地方,有沒有觸景生情,想起什麼?」南媛揚起腦袋,偏頭詢問。
這時,靳北哲卻拉起了她的手。
牧師詢問新郎,無論貧窮富貴、健康或疾病,是否願意愛護新娘一生一世的時候。
他幾乎跟新郎異口同聲:「I DO。」
南媛愣了一下,挑了挑眉,壓低聲音:「這是別人的婚禮唉……」
「南媛,我想起了咱們結婚的時候。」靳北哲感慨起來,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六年前,他娶南媛的時候,那時候的目的並不純粹。
當時他只把南媛當做徐千柔的替身。
如今,他非常想彌補她,給她辦一場空前絕後,盛世無前的婚禮!
牧師在詢問新娘。
南媛聽得很認真,學著靳北哲的模樣,也跟著新娘的節奏,輕聲道:「I DO。」
聲音雖然輕,但決心很足。
靳北哲聽到她的回答,激動地差點吼出聲。
在新郎和新娘交換戒指時,他和南媛十指緊扣,手越拉越緊。
人群的最後面,夏晚晴看著這一幕。
她知道,現在的自己,根本沒資本跟南媛爭。
傅斯延已經答應她了。
等把婚離了,他會出資改造她。
送她去一流的藝術大學深造。
蟄伏個兩三年,等她再次出現在向南面前時,一定是發光發熱的存在!
到時候,她能和南媛比肩分高低,向南一定會對她刮目相看!
婚禮持續了一會兒。
結束散場時,夏晚晴立即走過去。
原本她打算用婚姻來束縛她和向南。
如今束縛不住,只能讓向南覺得有愧於她。
當年向南移情別戀,不正是對南媛有愧麼?
她相信,向南之前那麼愛徐千柔,說不愛真的就能決絕不愛。
未來肯定也能不愛南媛。
她現在要走的路,就是效仿曾經的南媛!
「向南,咱們去辦事大廳吧?待會要填離婚協議書,咱們先商量好。」
夏晚晴停頓了片刻,「我淨身出戶,你的財產,我一分錢也不要。當初跟你結婚,是因為我們彼此愛自己,我嫁給你,不為錢,只為情。」
她的話說的感人至深。
一般男人,聽到這番話,估計都會猶豫一下,覺得這個妻子還不錯,要不就不離了吧。
但靳北哲不是一般人。
他臉上的表情沒太大波動,聲音很淡:「我會分一個億給你,當做這兩年的青春損失費。這錢收不收,主動權在你。」
聽到一個億這麼大的數目,夏晚晴受寵若驚。
她兩眼放光,有所期待。
向南對她還是有感情的,不然怎麼捨得給這麼多分手費?
「不過,在這之前,我得去確認一件事。」靳北哲很快轉變話題。
夏晚晴皺了皺眉。
南媛見狀,想把手鬆開。
靳北哲卻不肯,牽著她的手,朝牧師方向走去,並回頭看了眼夏晚晴,「跟上。」
夏晚晴有些莫名。
直到來到牧師面前,她仍舊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靳北哲言簡意賅,向牧師說明來意,並指了指身後的女人:「兩年前的11月1號,您還有印象麼?有沒有給我兩主持過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