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千柔順勢看去，下意識地反應，從輪椅上站起來。
可這次和以前不一樣。
這次不是裝的，是真的站不起來。
腿廢了。
真的廢了。
「北哲，南媛，我求你們了，讓我回靳家照顧多多吧？我不要名分，什麼都不要，我就想給多多一點母愛。」
徐千柔撲通摔倒，趴在地上，哭得淚眼婆娑。
顧美玲翻了個白眼，懶得看：「你別在這裡丟人現眼了，趕緊起來。」
說著，去拉拽她。
徐千柔人如其名，柔柔弱弱的，被顧美玲一攙扶，便弱柳扶風，靠在了她身上。
旋即，被顧美玲推到了輪椅里。
「來人，把她送走。」顧美玲吩咐不遠處的傭人。
傭人還沒走過來，南媛輕笑了一聲。
清澈的眸光落在徐千柔身上，帶著三分笑意，七分犀利。
「伯母，我覺得可以讓她回靳家。」
南媛這話說出口，在場的幾人，全都錯愕住了。
包括徐千柔本人，根本不敢相信。
南媛恨不得她下地獄，怎麼可能幫她？
她的眼裡閃過驚恐，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靳北哲聽到南媛語出驚人的這番話，慍怒地一把抓起了她的手肘。
他和徐千柔是前任關係。
她沒有把人趕得越遠越好，反倒接納進來？
「南媛，你什麼意思？」他感覺胸口窩了一團火，非常難受。
南媛似笑非笑，笑意未達眼底，讓人根本看不穿她此刻到底在想什麼。
她就像一朵清冷的幽蘭，拒人於千里之外。
「爺爺希望家和萬事興，多多既然是徐千柔和靳北理的孩子，那讓孩子他媽回到孩子身邊，無可厚非。」
「南媛，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靳北哲的聲音顫抖，低沉又嘶啞。
南媛卻牽起嘴角，笑得更肆意了：「我就是想她成天在你眼前晃來晃去，時刻提醒你被人綠這件事。」
這話她說得很小聲，湊到靳北哲耳邊，說給他一個人聽的。
她的眼神腹黑、陰冷。
靳北哲攥了攥拳頭，心像是被破開一般：「行，如果你覺得報復我，會讓你高興，那我同意。」
這句話，他苦笑著說出來的。
「媽，那就讓徐千柔來家裡吧。」
「這……」顧美玲為難地扯了扯嘴角。
她知道媛媛在故意氣北哲。
這招確實挺管用，北哲氣得手上青筋凸起，臉色鐵青，感覺隨時都要爆炸一般。
「媛媛，你沒開玩笑吧？」顧美玲看向南媛。
南媛板著臉，很認真：「沒開玩笑。不過，她肯定不能以多多的母親留在靳家，只能是一名傭人的身份。」
「傭人？」徐千柔瞪大了眼睛。
有沒有搞錯？
她差點成為靳家大少奶奶的人。
再不濟，她覺得自己也能做二少奶奶。
「對，就是傭人！」南媛挑了挑眉：「怎麼？不想做？要是不想做，那就沒辦法了，靳家不歡迎你。」
「你……」徐千柔氣得臉色發白。
雙手用力地抓著輪椅扶手，指甲深陷進扶手裡，都快掐斷了。
緩了一會兒，她強擠出笑意，佯裝得很卑微：「你說了不算。」
她的意思很明顯，南媛在靳家沒話語權，沒有資格決定她做傭人還是二少奶奶。
她抬起眼帘，看向靳北哲，遞去求助的目光。
見靳北哲不搭理她，又看向顧美玲。
顧美玲看向南媛：「媛媛，真的要留她？」
「留。」南媛笑了笑。
「那行，就按照媛媛說的，來靳家當一名傭人吧。」
徐千柔：「……」
南媛冷笑了一聲，不打算再隱瞞。
她上前一步，居高臨下，氣場全開，俯視著輪椅上坐著的人：「你也別無選擇了吧？南千柔。」
聽到『南千柔』三個字，靳北哲和顧美玲同時怔忪住。
南媛拍了拍徐千柔的肩膀，多餘的話沒說。
但是那散發出的氣息，危險又恐怖。
徐千柔的肩膀猛地緊繃，身體往後縮，想要逃竄。
可她無路可逃。
「……南千柔？媛媛，怎麼回事？」顧美玲狐疑地問道。
南媛勾了勾嘴角：「沒什麼。」
她沒有解釋，邁著大步，徑直朝病房方向走去。
過道的長椅上，兩個孩子在薛姨的懷裡睡得香甜。
南媛剛準備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抬起眼帘，便看到迎面急匆匆走來的男人。
男人神情焦灼，二話不說，走上前來，一把將她攬入懷中。
「抱歉，我來晚了。研討會結束後，臨時做了一台手術，下了手術台，就聽到靳老太爺的事……」
「沒事。」南媛趴在他的肩頭，堅強地笑了笑。
其實剛聽到爺爺病危的消息，她真的不夠堅強，脆弱到鼻酸，流眼淚。
可剛剛見到爺爺，跟他聊過天后，她發現自己好多了。
心裡做了最壞的打算，也在考慮自己能做什麼，該做什麼。
「斯延，正好，我有些話想跟你單獨聊。」
「好，你想說什麼，想說多久都可以，我做你最忠實的聽眾。」
「恩。」南媛點了點頭。
傅斯延鬆開她，把自己的手伸出來。
南媛看了眼，揚起嘴角，把手伸過去，和他握住。
「你的手好涼，我給你暖。」傅斯延說著，下意識地把握著她的手，塞進了自己白衣大褂的口袋裡。
南媛看著他這個暖心的舉動，忍不住腦袋一歪，靠在他肩膀上。
靳北哲抬步走過來時，便看到了這『郎情妾意』的一幕。
他知道，現在名不正言不順的人是他。
「北哲……」顧美玲跟了過來，張了張嘴。
想安慰幾句，可又發現，不知道從何說起。
「我沒事，孩子們不能在這裡吹風，我讓靳言去開房間，你和薛姨，一起過去，我在這裡守著爺爺。」
「你工作辛苦，還是我守夜吧。」
「媽，聽話。」靳北哲不多說什麼，語氣放輕柔，一個眼神示意。
顧美玲嘆了口氣：「行吧，那我們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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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小時便利店裡，傅斯延端來一份熱氣騰騰的關東煮，放到南媛面前。
南媛拆開一次性筷子，一邊吃著關東煮，一邊道：「咱們的結婚計劃，得往後推遲。」
「推遲？為什麼？」傅斯延嘴角上的笑容僵硬，瞬間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