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埋藏在她心裡很多年。
原本她打算把這個秘密爛在肚子裡，一輩子都不說出來。
可現在，她知道自己不得不說了。
只要斯延能接受她，忘掉南媛，就不會這麼痛苦。
「我喜歡你，喜歡了四年……」
高少敏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說出這兩句話。
原本她以為傅斯延會驚訝，亦或者稍稍有些欣喜。
可沒有，什麼都沒有。
他的表情仍舊很憂傷，整個人跌坐在椅子上，撫了撫面頰。
「我知道。」他抬頭時，眼裡一片清明：「我知道你喜歡了我四年。」
「呃。」高少敏怔忪住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麼回應。
辦公室里的氣氛，慢慢僵凝起來。
直到空氣快要凝結的時候，高少敏才重新鼓足勇氣，問道：「你早就知道了？什麼時候的事？」
「你母親痊癒那天，你喝了不少酒，我把你送回家的時候，聽到你酒後吐真言。」
「……居然是那個時候。」高少敏攥了攥拳頭，又啞住了。
好半晌她才收拾好心情，問道：「那你對我，有沒有感覺？哪怕只是一點點？」
「我只把你當妹妹，甚至對你，可以比對如婷還好。但是，你於我而言，只是妹妹，不是良人。」
「是嗎？」高少敏掀起嘴角，尷尬地笑了笑。
雖然她早就知道結果會是這樣，可她一點不後悔把這個秘密說出來。
「行吧，舒服多了。」她鬆了一口氣，靠在辦公桌前，仰起頭，看著窗外黑色的天空，零星有幾顆星星，在無力地發著光。
她覺得自己就像這些星星，努力想要發光發熱，可最後發現，能力有限。
霧太大，烏雲太厚，遮擋了它們的光環。
「斯延，我會幫你的，我一定會幫你，你放心。」像是想通了什麼，高少敏看向傅斯延，堅定道。
傅斯延很疲憊，沒心情去附和她的信誓旦旦。
他無聲地點頭，將自己的腦袋埋在雙臂間。
高少敏不再多說什麼，默默地離開辦公室。
-
翌日。
南媛被胳膊的一陣酸麻感給驚醒。
她睜開眼，下意識地抬起眼帘，看了一眼壁上的掛鍾。
才五點多。
再一看，靳北哲睡得十分香甜。
她輕手躡腳，不想吵醒他。
去了洗手間簡單地洗漱，便離開病房，打算活動活動，然後給靳北哲買點早餐。
她拿出手機，發現有好幾個未接來電，都是靳言打來的。
電話打不通，最後發來簡訊：葉醫生，今晚我加班，去不了醫院，就麻煩您照顧爺了。
靳北哲不在，他加個屁班啊！
南媛在心裡吐槽了一聲，哭笑不得。
靳言什麼心思，她怎麼會不懂？
不就是想給她和靳北哲製造獨處的機會麼？
她看破不說破。
想到靳北哲到底是為了她受的傷，她辛苦照顧幾天，是應該的。
「娜兒，咱們聊聊？」
「少敏？」
南媛聽到有人喊她，詫異地回頭。
高少敏主動遞來一杯熱咖啡，嘴角上掛著一絲淺笑：「昨晚照顧靳少，很辛苦吧？喝杯咖啡提提神。」
「謝謝。」
「跟我說什麼謝謝？」高少敏說著，指了指住院部外的涼亭：「去那邊聊聊？」
「你要跟我聊什麼事？」南媛喝了幾口咖啡，坐到涼亭的石凳上。
高少敏拉起她的手，忽然嚴肅起來：「你重新愛上靳北哲了？」
「沒有。」南媛回答得很快。
高少敏接下她的回答，順勢道：「既然沒有，那從今天開始，你就別貼身照顧他了。你倆是前任夫婦的關係，孤男寡女，瓜田李下。」
「我是他的私人醫生，我們只是醫患關係。」南媛一臉坦然，覺得自己並沒有做僭越的事。
「你坦蕩蕩，可外面的人不會這麼想。你聽我的，我找了個護工，之後就讓護工照顧他。」高少敏頓了頓，怕南媛拒絕，又急忙道：「不能好了傷疤忘了疼，一次背叛，終身不用。」
「恩。」南媛沉寂了許久，最終點頭。
少敏說的不是完全沒道理。
靳北哲為她擋了那一槍，她沒必要貼身照顧來表達謝意。
找一名護工，她出錢，意思是一樣的。
「你接不接受斯延，接不接受我哥，我都可以不管，但是娜兒，你絕對不能接受靳北哲！我是你的好閨蜜，是最不願看你重蹈覆轍的。」
「我知道。」
-
另一邊。
靳北哲口乾，緩緩睜開眼睛。
他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發現身邊空蕩蕩的。
「先生，你醒了？」
一道甜美的聲音闖入他的耳里。
靳北哲尋聲看去，是一名穿著護工專業服裝的年輕女人，這會兒正在擺弄機器。
「先生，你的腿長時間不活動，容易血栓，我給你用這個機器活動活動。」
靳北哲沒理會她，隨她怎麼弄。
他摸尋自己的手機，想給南媛打電話。
護工見狀，立馬笑盈盈道：「找葉醫生嗎？她已經回去了。」
靳北哲聞言，皺了皺眉。
護工嘴角上的笑意不減：「以後的幾天，我負責照顧你，葉醫生已經提前把工錢付了。她特地囑咐我，說你有潔癖，每天都得洗澡。昨晚她沒給你洗，讓我待會幫你洗。」
聽完護工的話，靳北哲火冒三丈。
他缺請護工的錢？
之所以不請護工，就是想南媛能多來照顧照顧他，心疼心疼他。
可她什麼反應？
非但不想照顧他，還請了個這麼年輕漂亮的。
換位思考，如果是南媛生病，他肯定不會請男護工來照顧她。
他的占有欲不允許自己這麼做。
可南媛這麼做了，顯而易見，心裡沒他，不怕他多瞧女護工幾眼，不介意他跟異性這麼親密的接觸。
一時間，他非常的不爽，不爽到暴怒，想罵人。
偏偏護工沒眼力見，端來溫水，就想給他寬衣解帶，幫他擦澡。
她的手還沒碰到他，便被靳北哲狠狠瞪了一眼，怒吼道：「滾！」
「啊？」女護工有些懵，沒懂他這無名火的來意。
「滾！我不想再說第三遍！」這一次，靳北哲的聲音加大了分貝，額頭上的青筋突突暴起。
他坐了起來，拿起手機，給南媛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