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阿嚏!」
聞樂披著浴巾出來,連著打了兩個噴嚏,她吸了吸鼻子,暗罵道:「哪個不長眼睛的罵我。」
她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頭髮,起身去拿吹風。
嗡嗡地聲音響起,以至於她根本沒聽見敲門聲。
門外,顧顏深皺了皺眉。
腦子裡下意識閃過聞樂不肯吃藥的模樣,他緊蹙的眉心緩緩舒展開。
他唇角微微上揚,算了,看她活波的樣子,偶爾一次應該不會怎麼樣。
他轉身剛要離開,對面的房門突然打開。
四目相對,兩人紛紛落在了對方手上。
顧顏深率先開口:「你來送藥?」
葉秉延「嗯」了一聲,問他:「你也是?」
「不明顯?」顧顏深把手裡的感冒靈提高。
問完,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葉秉延敞開房門,問:「聊聊?」
顧顏深眸光凝結,攥著藥袋子的手一緊,繃著身體陷入了沉默。
就在葉秉延以為他要拒絕時,對方說了一聲「好。」
房間裡,兩人已經對坐在了沙發上。
茶几上放著開封還未喝的紅酒,看度數不低。
顧顏深聽說過葉秉延的習慣,他也知道緣由,但親眼看到時,又覺得心情沉重。
他們誰也放不下當年的事,但追根究底,孰是孰非,誰都說不清楚。
「喝嗎?」葉秉延拿起紅酒,給自己倒了一杯,又看向顧顏深。
「吃了感冒藥,不了。」顧顏深搖頭,看著他端起紅酒放到了嘴邊。
葉秉延放下杯子,又重新滿上,晃著酒杯問:「我們有八年沒這麼和平坐一起了吧?」
顧顏深淡淡「嗯」了一聲。
「你恨我,是因為唐雅還是因為你哥?」葉秉延捏緊了酒杯,終於問出了一直想問的話。
顧銘深比他們大,唐凝又有先天性心臟病,所以同齡的他、顧顏深、唐雅幹什麼都在一起。
他性子冷,加上自帶的成熟感,葉家人除了給他錢,再沒有一句關心。
而顧顏深的哥哥顧顏銘,品學兼優,無論做什麼事都能出類拔萃,以至於顧家忽略了家裡還有一個小兒子。
同樣都是沒人愛,他們倆心裡有多陰暗,唐雅在面對偏愛時,就有多陽光。
她說:我已經擁有健康的身體了,讓妹妹多擁有幾份寵愛,又有什麼關係呢?我得知足。
正是因為唐雅如冬日迎春,第一抹陽光那樣溫暖,才使得他們在黑暗裡看到了光。
從荊棘叢里,到了平坦花園。
所以——他們對唐雅的感情,也逐漸從妹妹變了質。
顧顏深對上葉秉延認真的目光,心情煩躁的想要點一支煙,他眉心一蹙,說:「在她說喜歡我哥時,我就決心放手了。」
見葉秉延目露複雜,他又說,「因為我哥確實比我優秀。」
也更能給唐雅幸福。
但這些幸福被你葉秉延摧毀了,因為你的一句話。
葉秉延看清他眼底的指責,猛地灌了一口酒,猩紅著眼睛說:「訂婚那天,我也決定了放手。」
「所以車禍,並非我安排。」
顧顏深不相信他,是因為他們都一樣陰暗——為了想要得到的東西,不擇手段。
所以顧顏深一直以為,唐雅和顧銘深的車禍,是他故意為之。
但這次,顧顏深不確定了,他坐直了身體,目光灼灼盯著對面的人:「真的不是你?」
葉秉延終於說出了這話,他鬆懈的靠在沙發上,仰著頭,用一隻胳膊蓋住眼睛。
他語氣五味陳雜:「提議自駕游,是我想藉機徹底放下。」
「只是……我沒想到……唐雅和你哥會想一起。」
當年,一共去了兩輛車。
他和顧顏深一輛,唐雅和顧銘深一輛。
唐雅和顧銘深的車,行駛在他們前面一公里不到的高速路上。
在要撞上之際,唐雅還不忘給他們打電話,提醒他們前面出了連環車禍,讓他們小心駕駛。
也正是因為這通電話,讓兩人隔閡至今。
因為唐雅預料到了死亡。
顧顏深捏緊了拳頭,當年唐雅從車裡被抬出來時,只剩下一口氣,而副駕駛的顧銘深,直接身亡。
送到醫院後,醫生再三下了病危通知。
最終還是沒搶救回來。
顧顏深:「既然你放下了,為什麼將對唐雅的好,給了唐凝,是因為那張一模一樣的臉,還是因為那顆心臟是唐雅的?」
面對他的質問,葉秉延拿下了胳膊,他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坦蕩道:「都有。」
顧顏深「噌」地站起身,一把拎起他的領子:「你這樣——對得起她最後那通電話嗎!」
「唐凝是唐凝,唐雅是唐雅,她不需要任何替代品!」
何況唐凝那副矯揉造作的模樣,根本比不上唐雅!
葉秉延借著他的力道,站直了身體,「我從未將唐凝看做是她的替代品。」
「那你為什麼答應訂婚!」顧顏深雖不常回顧家,但這些消息,他一清二楚。
「因為唐凝她需要找個人照顧。」葉秉延不想過多解釋,哪怕被誤會。
顧顏深冷哼一聲,鬆開了他領子的同時,又推了對方一把。
看著對方跌坐在沙發上,他居高臨下問:「那你對聞樂呢?不是因為她像唐雅嗎?」
他說的像,指的性格。
卻不想葉秉延皺了皺眉:「你為什麼會覺得她和唐雅像?」
這話將顧顏深問住了。
他腦海里,不由浮現小女孩可憐兮兮蹲坐在角落,眼裡卻盛滿了光的模樣。
「還是說,你把聞樂當做唐雅的替身?」葉秉延想到這,怒氣便涌了上來。
他分不清是為聞樂打抱不平,還是為唐雅不值。
「你以為我是你?」顧顏深說完,轉身摔門而去。
葉秉延揉了揉疼痛的太陽穴,聞樂和唐雅像嗎?
答案肯定是不。
他目光落在一旁的感冒藥上,陷入了沉默。
兩人口中的聞樂,對於兩人吵架毫不知情。
因為她好像真的感冒了。
「阿嚏!」又是一聲,聞樂抽過一旁的紙,呼啦了一下鼻子。
她這是許久不感冒,翻車了?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聞樂皺眉,不會吧,顧顏深這麼鍥而不捨給她送藥?
她趿拉著拖鞋走到一半,忽然腦子裡閃過葉秉延那句「公眾人物」,她又轉身去換了一套保守的睡衣。
等她打開門,發現門口竟然沒人,而門把手上掛著一袋各式各樣的感冒藥。
「難道是顧顏深怕我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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