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洲的眼神陰鬱、隱晦,帶著一絲肉眼可見的戾氣。
此刻,他心裡纏繞著一團亂麻。
「你什麼時候回國外,繼續處理那件案子?」
「你提起過的那個組織,究竟和傅景輝有什麼關係?」
「老爺子,或者說傅家,是否也跟這件事有關係?」
「裴驍,我立刻就要弄清楚所有的事情。」
裴驍抬頭對上傅庭洲銳利的目光:「我現在暫時不能回國外……」
「明天下午,你坐我的私人飛機,一起走。」
「……」
裴驍皺眉:「我什麼時候答應你了?」
「我在南城還有事,不能走。」
「想起來,今年我還沒來及去拜訪過裴老,最近趁著養傷,也是時候過去一趟。」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傅庭洲扯了下唇,不急不慢地說,「只是想告訴他老人家,他快有孫媳婦了,指不定明年就能抱孫子了。」
裴驍瞬間不淡定!
「傅庭洲,你威脅我?」
他和俏俏的事,他並非害怕老頭子知道,這次回來他就是要解決這件事。
只是,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
畢竟老頭子那個臭脾氣……他母親當年就因為忍受不了,以至於結婚才一年就離了婚。
他再三叮囑過裴琛,沒想到,此刻卻被傅庭洲輕易拿捏了。
傅庭洲坐上車,開口說道:「明天下午,我要去趟英國,你跟我一起去。」
「明天下午嗎?」
宋青禾怔愣,不明白為何突然安排如此匆忙的行程,明明南城這裡還有許多事情要解決。
但望向傅庭洲凝重的臉色,他明白這次行程必然非常緊急,沒再多嘴問什麼。
「好,我明白了,我今晚就準備一下。」
「傅總,那您這會兒是回醫院嗎?」
傅庭洲將陰鬱的目光移向窗外,沙啞地問了句:「她現在在哪?」
不多久。
宋青禾把車子開到陸硯辭所住的別墅。
車子停在大門側前方,較為隱蔽的位置。
陸硯辭的車終於緩緩駛來。
隔著車窗,傅庭洲微微側目。
車子停下來,陸硯辭繞到另一邊打開車門,兩人一起走進別墅。
只是短短几步路,他卻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她肩膀,生怕她受涼。
這畫面,越看越扎心,何必呢?
傅庭洲身子靠向椅背,忍不住想摸根煙出來緩解一下胸腔的沉悶,可是口袋裡空空的,什麼也沒有。
他靜靜地望著。
看著她與陸硯辭並肩走在一起,看著他們走進門,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他每一根手指不由自主地攥在掌心裡,用盡力道。
接著,大廳的燈亮了。
又過了兩分鐘,二樓臥室的燈亮也亮了。
直到另外一間房間的燈光亮起,他那顆被掐緊的心臟,才慢慢舒緩過來。
良久,他嘶啞出聲:「走吧。」
車子勻速行駛在夜色下,幽暗的光線細細碎碎的,快速掠過他陰沉的臉龐。
他緩緩閉上眼。
心裡只剩下一片落寂……
苦澀到難以形容。
為了她的安全,他應該暫時放手。
就算沒有老爺子的威脅,他也應該放手,給她足夠的時間,讓她慢慢地重新接受他。
這樣的畫面太刺痛。
幾天,幾個月……他自己都不確定要多久。
以後,他真的還能搶回來嗎?
車廂里昏昏暗暗的,以至於宋青禾以為自己看錯了,可是當他停穩車子回過頭時,他清楚地看到傅總眼角那抹隱隱的光澤。
弄得他心裡不是滋味!
他們家傅總,哪時候這樣狼狽過啊,可憐又淒涼。
他想張嘴安慰幾句,可這樣壓抑的氣氛下,他什麼話都不敢說了。
「她的身份證,還有其他證件,明早你拿去還給她。」
傅庭洲下車前,淡淡地說了一句。
宋青禾解開安全帶,跟上前:「都還給太太嗎?可是,當時您不是說……」
把她的證件扣著,她就是要偷偷離開,也不會走得那麼容易。
現在要把東西還給她。
那意味著……
他小聲問:「傅總,您……打算放棄了嗎?」
空氣里一陣沉默。
傅庭洲薄唇吐出兩個字——
「不會。」
他的人生里,從來沒有放棄兩個字。
放棄她,更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