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說到這個地步了,聰明如季明澈,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張虎和豹子呢?你把他們怎麼了?」
他們兩個人身手那麼好,一定不會出事的。
陸佑霆脫掉身上的西裝外套,修長的手指解開袖口紐扣,再解開衣領最上面的兩顆紐扣,露出好看的脖頸線條,和若隱若現的胸肌。
他一邊解扣子,一邊道:「他們怎麼樣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今天必須把我們的恩怨解決了。」
季明澈自知自己大勢已去。
他所在乎的,所有能依仗的,全部都被陸佑霆一個個摧毀了。
簡思。
季氏集團。
君盛集團。
如今連最後的幫手張虎豹子兩兄弟都栽在陸佑霆手裡了。
他徹底失去了所有能和陸佑霆鬥爭的籌碼和能力。
一無所有的他,現在如何和陸佑霆斗?又如何是他的對手?
可是他不甘心。
他到底哪不如陸佑霆。
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輸給他?
為什麼?
季明澈不動聲色的將手摸到沙發墊子下面,找到張虎放在這裡的匕首。
哪怕是死,他也要和陸佑霆同歸於盡。
他不能得到的,陸佑霆也絕對不能得到。
陸佑霆一步步朝季明澈靠近。
他今天非得親手制服他。
看著陸佑霆漸漸逼近,季明澈慢慢的抽出匕首,在陸佑霆離自己只有半米遠的距離時,猛地抽出匕首,朝陸佑霆刺過去。
「陸佑霆,我就算死,也要拉著你陪葬——」
他這輩子,自然聰明絕頂,所有人都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唯獨陸佑霆是一個例外。
陸佑霆早就看見他的小動作,所以在他的匕首刺過來時,很輕鬆的閃身躲過,然後迅速的扣住他的手腕,想卸掉他的胳膊。
季明澈發現他的意圖,另一隻手朝陸佑霆臉上招呼過去。
雖然他用力十分力道。
可惜手臂剛被挖走了一大塊肉,別說出力了,剛一動,就疼得冷汗直冒,打出去的拳頭也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威懾。
陸佑霆趁機一個過肩摔,季明澈剛摔到地上,立刻就爬起來。
兩個人你來我往,打得難捨難分。
陸佑霆到底是練過的,身手雖然不如張虎豹子來得好,但是也算是高手,招招狠厲,一點也不留情。
季明澈自身身手也很好。
可惜身上帶傷,加之手臂被挖去了一大塊肉,每出一招都受到不小的限制,哪怕手裡有匕首,也沒有討到好。
打了一會兒後,他漸漸覺得不敵。
很快的,季明澈就被陸佑霆逼到了死角。
陸佑霆從兜里掏出手槍,對準季明澈的腦門。
「季明澈,我說過,你不是我的對手,倘若不是我一次次手下留情,也不會將你這個禍害留到今天!也不會害死那麼多無辜的人!今天,我就要親手殺了你。」
季明澈看著他,突然就笑了。
笑著笑著,眼眶就紅了,眼淚也出來了。
「既生瑜何生亮!既然有你陸佑霆,為什麼要讓我季明澈出現?」
嗓音里透著無邊無際的悲涼。
那是一種瀕臨絕望的悲涼。
輸了。
輸了。
徹底輸了。
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我那麼努力的想要活下來,想要變得優秀,得到大家的認可!為什麼?為什麼都不喜歡我?」
陸佑霆扣動扳機,冷冷道:「你努力的想要活下來,但是這不是你做壞事的理由和藉口。
秦墨為又何嘗不想活下來,但是你卻為了一己之私害死他。
害得秦叔叔和秦嬸嬸白髮人送黑髮人!
還有孤兒院裡的病人和醫護人員,一共兩百多個人,全部都被你害死。
你做的孽,就算死一萬次也償還不完。
我今天就要為那些被你害死的無辜之人報仇。」
季明澈絲毫不畏懼,平靜的看著緩緩被扣動的扳機,悽慘一笑:「我季明澈就算要死,也輪不到你動手!你——沒有資格!」
說完,舉起手裡的匕首,毫不留情的對準自己的左邊心臟刺了進去。
鮮血從傷口裡沁了出來,一點點染紅他的白色襯衫。
陸佑霆驚訝的看著他,沒有想到他居然會自縊。
季明澈其實早就不想活了。
從被父親帶回季家,再到哥哥自殺不成變得瘋癲,他就覺得自己的人手陷入一片黑暗,找不到一點兒光亮。
好不容易遇到簡思。
她就像一束光,照亮他黑暗的人生。
可惜這束光最終也離他而去。
現在他早已經眾叛親離,什麼都沒了!
活著也是苟延殘喘。
與其如此,倒不如一死來得痛快。
可是,這一刀似乎刺得還不夠厲害,為什麼他還如此清醒?
季明澈緩緩的勾起嘴唇,露出一個自認為最完美的笑,然後又將匕首用力的往裡面一摁。
匕首前端部分整個沒入身體裡。
大團大團的鮮血從傷口出涌了出來。
就連嘴角也有鮮血淌出。
這一次,他很明顯的感覺到意識正在一點點剝離腦海,身體軟綿綿的,像踩在棉花上,靠著牆壁滑坐在地上。
恍惚中,他眼前似乎出現了一團白霧。
白霧裡出現了一個人。
是簡思。
她正在沖他笑。
笑得很甜很甜。
她在喊他。
「阿澈哥……」
「阿澈哥……」
自從兩個人決裂後,他便再也沒有聽見她這麼喊過自己。
如果他沒有這麼極端偏執,沒有做這麼多事惹思思不開心,他們兩個人是不是不會變成今天這副樣子?
許是真的人之將死,所有的執念在這一刻都消散了。
季明澈突然就釋懷了。
「陸佑霆,知道吧!我真的很羨慕你。」
陸佑霆搞不懂他的意圖,低頭看著他沒有說話。
他不說話,季明澈也不在乎,自顧道:「思思那麼愛你,哪怕你將她傷得遍體鱗傷,她依然那麼愛你。而我——」
頓了一下,又繼續道:「而我,哪怕把這顆心掏給她,她都無動於衷。」
聲音有氣無力,帶著絲絲自嘲。
他說話似乎也變得語無倫次。
突然話鋒就轉到了秦墨為身上。
「秦墨為那麼信任我,我卻一直在利用他,還殺了他——」
他現在才發現,自己當初有多偏執。
整個人好像魔怔了。
為了得到簡思,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