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華雲擎調查的資料很齊,從紀思什麼時候離開,什麼時候結婚,什麼時候生孩子,什麼時候去世。
他們的孩子叫什麼,讀過哪些學校,從事什麼職業,婚姻狀態都調查的一清二楚。
可是在看到『已亡』兩個字的時候,他還是自欺欺人的想要做最後掙扎:「你,你確定簡思真的是我的女兒?」
華雲擎點頭道:「百分百確定!如果您怕有什麼錯的話,可以和她去做一個DNA檢測,地方我已經聯繫好了。」
司懷安身體不停的顫抖著。
「如果她真的是我的女兒,那……那……那我這些天都做了些什麼啊……」
面對女兒的哀求無動於衷。
眼睜睜的看著她的丈夫病情越來越嚴重。
華雲擎提議道:「叔叔,我可以陪您去找她,和她把事情說清楚!然後再帶你們去做一個DNA親子鑑定。我覺得,所有的猜測都不如科學來得有說服力。什麼都可能出錯,唯獨科技證實的東西不會出錯。」
經過一番心裡掙扎,司懷安最終接受了他的提議。
雲擎說得對。
什麼都偶會出錯,唯獨科技證實過的不會出錯。
他很希望思思是自己的女兒。
但是又害怕弄錯了,而沒有找到自己真正的孩子。
所以,先去確認這件事,再去想後續。
華雲擎開車載司懷安來到醫院,正要開車門下去,結果被司懷安叫住:「等等……」
華雲擎看向坐在副駕駛座的司懷安。
司懷安緊張的手心冒汗,連說話都不自覺的變得結結巴巴:「你,你先不要告訴她,我們先偷偷的去看看。你……你知道她丈夫住在哪個病房嗎?」
華雲擎點點頭:「這個醫院床位緊張,還是我給她想辦法住進來的!我自然是知道她丈夫住在哪個病房。」
司懷安顫抖著手打開車門。
「我們,我們先去看看……」
華雲擎將司懷安帶到住院部VIP1號病房。
一路上,司懷安都沒有說話,全身的神經崩得緊緊的,好像隨時都會斷掉一樣。
當走到陸佑霆病房門口的時候,兩個人刻意放緩腳步,司懷安還下意識的朝華雲擎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每個病房的門最上方都有一塊透明小玻璃。
華雲擎和司懷安就透過那塊玻璃看著病房裡面。
此時,陸佑霆依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簡思一邊收拾病房,一邊流淚,時不時的抽泣兩聲。
許是聽見她的哭聲,一直昏迷的陸佑霆緩緩的睜開眼睛,輕輕的『嗯』了一聲。
聽見聲音,簡思立刻跑過去,趴在病床上,緊緊的抓住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哽咽道:「你醒了?你終於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男人因為生病而消瘦的俊臉此刻白得發紫,嘴唇乾得已經裂開了。
嗓子像是徒步在沙漠裡行走了一天一夜的旅人,啞得厲害。
「你哭了?」
簡思抹了一把眼淚,勉強擠出一抹笑:「沒有,我是看見你醒了,高興的……」
陸佑霆伸手溫柔的替她拭去臉上的眼淚,眼眶發紅:「傻瓜,我都醒了,你還哭什麼?不哭,看見你哭,我的心都跟著疼了。」
簡思哪裡捨得讓他心疼,胡亂的在臉上抹了一通。
「不哭,不哭……我不哭……」
可是,越抹,眼淚流得便越凶。
又哭又笑的表情,越發讓人心疼。
「陸佑霆,對不起……都是我害你變成了這樣……我明明已經找到楚醫生了,可是就是沒有辦法讓他來救你……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陸佑霆動了動,掙扎著想從床上爬起來,將她抱在懷裡好好安慰。
可是渾身卻使不出一點力氣。
最終只能將大手放到她的頭頂上,輕輕的揉了揉。
「和你沒有關係,是我大意了!既然楚醫生不願意,那就算了,咱們不要強求!生死有命,也許是我命該如此……」
簡思拼命搖頭,眼淚跟著亂飛。
「不會,白雅以前那麼害你,你都挺過來了,還好好的活到現在,你的生命力那麼頑強!何況,咱們還有孩子還等著你回去呢!如果……如果你不能好好的回去,他們可怎麼辦啊……嗚嗚……」
簡思沒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怕在床邊哭了起來。
想到自己可能會失去陸佑霆,她的心臟就止不住的疼,好像硬生生的被人給挖掉了。
沒了陸佑霆,她以後該怎麼辦?
她會活不下去的。
陸佑霆也不由得悲從中來,眼淚打濕了眼角。
「陸佑霆,你不要死……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孩子們……嗚嗚……你說過會和我一起慢慢變老,你不能不守信用……」
陸佑霆哽咽道:「對不起……思思……我可能要食言了……」
簡思雙手死死的抓著被單,以此來克制住心臟處傳來的劇痛。
「我不要對不起……我就要你……」
陸佑霆也很捨不得離開她,可是他如今這身體狀況,已經不由他控制。
「答應我,我如果死了,你不要傷心太久,你也不能隨我而去,你要好好照顧孩子們,替我守著他們……告訴他們,爹地雖然不能陪伴他們長大,但是我會在天國一直看著他們……」
聽見他這麼說,簡思哭的更加撕心裂肺。
「我真沒用,枉費我學了那麼多年的醫,可是卻不能救你……連自己最心愛的人都救不了,我還學醫幹什麼……」
陸佑霆心疼道:「怎麼沒有呢!小白不是你救的嗎?幸好有你,他才會變得像現在這麼優秀。這都是你的功勞。」
簡思不停搖頭,抬起頭,重新握住他的手,一下又一下地吻著他的手背。
「只要還有一線希望,我就絕對不會放棄……我一定會求楚醫生救你的……陸佑霆,你一定要撐著等我……」
陸佑霆虛弱一笑,寵溺道:「我等你……」
一直在門外偷看的司懷安早已經淚流滿面。
華雲擎也是眼眶泛紅。
他將司懷安拉到樓道里,良久良久,才平復好情緒。
司懷安根本無法平復,不停的抹眼淚:「思思過得太苦了……幼年喪母,剛成年就被逼嫁給雙腿殘疾的丈夫,眼看著苦盡甘來,丈夫又病入膏肓……」
他的女兒怎麼會過的這麼慘?
而這一切都因為他這個不負責任的親生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