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一副受了天大委屈,像個小孩子一樣癟嘴抽泣的樣子,池天白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深深觸動。
波瀾不驚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一顆小石子,泛起絲絲漣漪。
眼底溫柔的仿佛能滴出水來。
所有的意志力在這一刻徹底瓦解。
唉!
池天白在心裡嘆口氣,對陸崖道:「你們身上都濕了,上去換一套乾淨的衣服。」
陸崖搖頭拒絕:「不用了,我回去換就行了。」
池天白聲音往下一沉:「上來!」
嗓音裡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強勢。
陸崖頓了頓,最終還是點點頭,跟他上樓了。
許是知道抱著自己的人是池天白,簡思變得又乖又聽話又安靜,全程下來都沒有再吵,乖乖的任由池天白摟著。
回到住處後,池天白將簡思放到沙發上,回房間給陸崖拿了一套乾淨的襯衣西褲。
兩人身高差不多,只不過陸崖身材比池天白要瘦弱一些,所以池天白的衣服穿在身上顯得有些松松垮垮。
家裡沒有女人穿的衣服。
池天白在衣櫃裡找了一圈,最終找了一件白色T恤。
陸崖知道他身體不好,自覺道:「我把夫人扶進房間吧!」
這是客廳。
他在這裡,自然是不方便夫人換衣服的。
池天白點點頭。
陸崖剛彎腰將簡思從沙發上扶起來,簡思就拼命掙紮起來。
「你不要碰我,我要睡覺……我好睏……我頭好昏……我好熱……不對……我好冷……」
陸崖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
如果眼前這個女人不是他的夫人,他肯定直接掉頭就走。
絕對不會多管閒事。
池天白再次嘆口氣,無奈的走過去,從陸崖手裡接過簡思。
簡思身上就好像被按了開關一樣,前一秒在陸崖手裡還在發瘋,下一秒到池天白手裡後就立刻安靜下來,乖乖的靠在他懷裡。
陸崖:「……??」
如果不是確定夫人喝醉了,他此時此刻一定會以為夫人是裝的。
池天白吃力的將簡思扶回房間。
陸崖體貼地替他們關上房門。
池天白一手摟著簡思的腰站在床邊,一手拿著白色T恤問:「能不能自己換?」
簡思沒有回應。
池天白乾脆也不問她了,熟練脫下她身上的衣服和褲子,想替她穿上衣服,可是簡思身體軟綿綿的,完全不能撒手,一撒手她就往地上癱。
脫衣服一隻手可以。
但是穿衣服必須得兩隻手。
池天白不得已,只得讓她坐在床上,讓她靠在自己的小腹上,然後給她穿衣服。
奈何某人並不配合。
衣領套進去後,手怎麼都不配合,不安分的順著他的衣擺滑進衣服里。
「嘿嘿,你好瘦啊,全是骨頭,一點肉都沒有!」
池天白:「……??」
簡思繼續往裡面摸,柔若無骨的小手四處點火,所到之處惹起陣陣顫慄。
池天白氣息逐漸不穩,呼吸加重,心跳加快。
原本只是單純的換衣服,這會兒全變了味。
偏偏某人還不自知,手突然滑到他的胸口處,似乎摸到了什麼東西,反覆的在那裡蹭了一會兒,仰起頭看著池天白。
「這是什麼?」
池天白努力平穩住呼吸,將她的手從衣服里扯出來,扯下衣服,故作平靜道:「沒什麼。」
簡思不依,她分明摸到了東西,怎麼可能沒什麼。
她豁得一下站起來。
此時她身上就只穿了一條內褲,全身被脫得光溜溜的,站起來後,所有的春光毫無預兆的撞入池天白視線里。
他好不容易平穩的呼吸瞬間又亂了。
心臟『砰砰砰』的,好像要從胸口跳出來。
他猛地吞了口口水,強迫自己移開視線。
簡思卻渾然不知,一把扯下掛在脖子上礙事的T恤,就要去扒拉池天白的衣服。
「讓我看看!」
池天白不肯,躲開她的手,想將衣服扯下來。
「真的沒什麼!」
簡思也不肯,一把揮開他的手,氣憤道:「我分明摸到了,你還想騙我!讓我看看!」
池天白太陽穴凸凸直跳,想阻止,奈何一口氣沒上來,又劇烈咳嗽起來。
簡思趁機掀開他的衣服。
待看見眼前這一幕後,整個人都愣住了。
眼淚像決堤的河水,爭先恐後的落下來。
她顫抖著伸出手,輕輕的碰觸著他身上的傷。
「你,你身上怎麼會這麼多傷?」
他的胸口上全是大小不一的傷痕,最醒目的當屬胸口和小腹上的那兩道。
胸口那道,起碼有十來厘米。
小腹上的那道稍微小一點,但是也有個七八厘米。
還有其他地方的傷。
雖然顏色已經淡去,但是疤痕卻永遠的留了下來。
池天白想解釋,結果又是一陣劇烈咳嗽。
他才剛咳完,剛緩過勁,就感覺到小腹一陣溫熱,低眸一看,簡思正細細的,淺淺的,一下又一下的吻著他身上的傷。
不帶任何挑逗和勾引。
只是蜻蜓點水般的,輕輕的在上面一碰即離開。
只是這輕輕的一下,卻讓池天白心緒翻江倒海,一顆心登時擰成一團,苦澀,心酸,難過,痛苦一股腦兒全涌了上來。
眼角不知不覺也濕了。
把所有的傷疤都吻了一遍後,簡思纖細的手指細細的描繪著他的疤痕:「一定很疼吧?」
不知道為什麼。
看到這些疤。
她腦海里竟然不自覺的浮現陸佑霆遇難時的情況。
如果陸佑霆能活下來,肯定也和他一樣傷痕累累吧!
「早已經不疼了!」
一說話,池天白才發現自己嗓子啞的厲害,像是極力隱忍著什麼。
簡思對著他小腹上的傷疤吹了吹。
「我給你呼呼,呼呼就不疼了!我女兒受傷時,我都是給她呼呼,她馬上就不疼了,效果很好的。」
看著她傻乎乎的樣子,池天白不由得笑了起來。
眼角含淚,充滿了無奈和心酸的笑。
雙手情不自禁的放到她的腦門上揉了揉。
簡思仰起頭,眯著眼睛,朝他嘿嘿一笑,傻裡傻氣的,卻讓人莫名的心頭髮熱,暖烘烘的。
好像全世界所有的苦難在這一刻都消失了。
她就是他的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