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觸感。
熟悉的氣息。
熟悉的心跳。
全部都刺激著簡思苦苦埋藏在心底的思念和愛意。
眼淚不知不覺落得更凶。
很快浸濕池天白薄薄的衣衫。
感覺到她哭了,池天白眼底掠過一抹心疼,下意識的準備伸手握住她交握在胸前的手,結果還沒碰到,就聽見身後的人喊了一聲:「陸佑霆……」
池天白所有的動作戛然而止。
手僵持在半空中。
迷失的理智,混亂的思緒在這一刻悉數歸位。
簡思用腦袋在他背後蹭了蹭,哽咽道:「陸佑霆,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池天白心臟像是被一根透明的銀絲纏著,隨著銀絲一點點縮緊,心臟被勒出深深的血痕,鮮血一滴滴淌下來。
他想告訴她,他是池天白,不是陸佑霆。
他不喜歡她把自己當成別的男人。
可是試了幾次,話已經到嘴邊,就是無法說出口。
凌晨的風帶著絲絲涼意。
淺淺的吹在他們身上,似乎捲走了夏天的炎熱。
兩人保持這個姿勢站了很久很久,久到池天白咳嗽起來,身後的人似乎僵了一下,圈住他腰的手緩緩放了下去。
他的心,也跟著她放下去的手空了。
簡思將臉貼在池天白的背上,苦笑道:「有的時候我真的很希望你是陸佑霆,我知道這麼想對你不公平,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因為我實在是太想他了。」
池天白:「……??」
「我知道你不是陸佑霆,因為我想不出你不和我相認的原因。」
說完這句話後,簡思退開兩步,轉過身,失魂落魄的離開了。
池天白僵硬的站在那裡,聽著她一步步遠去的腳步聲,雙手緊握成拳,因為用力過度,手背青筋全部都爆了起來。
晚上。
簡思躺在床上睡覺,她似乎睡得並不安穩,雙手死死地抓著枕頭,臉上布滿密密麻麻的汗珠,小嘴張張合合,喃喃自語。
「陸佑霆,快跑,陸湘湘要殺你……」
「陸佑霆,你在哪?你不會死的,一定不會死的……」
「我不能讓你死,你死了我怎麼辦?還有我們的孩子……」
「陸佑霆……」
「嗚嗚……」
「陸佑霆,你在哪?我找不到你?」
「快走,快走……」
聲音越來越大,在這靜謐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
躺在客廳沙發上的池天白聽見聲音,一下子坐了起來,走到房門口抬手敲門。
一連敲了好幾下裡面都沒有反應。
他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不放心的扭開門把鎖。
壁燈昏黃的燈光籠罩在簡思身上,一眼便能看到她眼角掛著的淚水和打濕的枕頭套。
簡思還在不安的說著夢話。
「陸佑霆,快跑……有危險,快跑……」
「不要管我,快跑……快跑……」
池天白心疼壞了,從洗手間裡拿出一塊熱毛巾,溫柔的替她擦著眼角的淚水和臉上的細汗。
溫熱的毛巾剛碰到她的臉,手就立刻被她抓住。
「陸佑霆,別離開我……」
池天白試探性的想把手抽出來,沒想到她反而抓得更緊。
「別離開我,別離開我……」
一邊說,眼淚一邊又從眼角落了下來。
池天白胸口仿若堵著一團棉花,悶悶的,喘不上氣。
見簡思不放手,他只能用另一隻手去拿毛巾,小心翼翼的替她擦眼淚和臉上的汗珠。
汗是擦乾淨了。
可是眼淚反而越擦越多。
「陸佑霆,我好想你……好想你……別走,別離開我……」
「唉……」
池天白在心裡嘆口氣,將毛巾放到一邊的床頭柜上,在她耳邊溫柔道:「乖,我不走,你放開我好不好?」
睡夢中的簡思好像聽見了他的話一樣,嘟著嘴巴搖頭。
「不……不放……我一放你就走了……」
池天白眼底滿是苦澀,見她不肯放手,只能側身躺到床上。
剛躺平,簡思就像水蛇一樣爬了過來,手腳並用的將她抱住,腦袋在他懷裡蹭了蹭,發出心滿意足的一聲嘆息。
池天白抬起她的腦袋,讓她枕在自己的胳膊上。
另一隻手親昵的搭在她的腰上,將她整個人都抱在懷裡。
簡思找了一個最舒服的位置。
驚奇的是,下半夜,她再也沒有做夢和說夢話,睡得很香很甜,嘴角一直帶著甜甜的微笑,一覺睡到自然醒。
次日,當她緩緩睜開眼睛時,一些零零散散的片段斷斷續續的閃進腦海。
昨晚她好像做噩夢了。
她夢見陸佑霆被追殺,她讓他跑,可是陸佑霆不肯跑,為了救他活生生的被人殺死了。
她很傷心,哭得撕心裂肺。
然後……
然後池天白進來了。
她抓著池天白不放手。
最後……最後他們兩個人抱在一起睡了一晚上。
思及此,簡思猛的瞪大眼睛,像受驚過度的小白兔,一下子從床上彈坐起來,驚恐的朝身邊看去。
結果身邊空空的,一個人都沒有。
簡思抓了抓凌亂的頭髮,迷迷糊糊的,一時之間竟然弄不清昨晚到底是做夢還是事實。
就在這時,房間裡響起敲門聲。
緊接著,池天白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醒了嗎?」
簡思忙道:「醒,醒了!」
池天白推門進來,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平靜道:「我早上讓酒店送了早餐過來,這會兒已經涼了,你快點去洗手間梳洗,我去給你熱一熱。」
簡思看著他和往常並沒有區別的臉,有那麼一瞬間越發覺得昨晚不過是一場夢。
見她不說話,池天白關心問:「你在想什麼?聽見我說的話了嗎?」
簡思認真的看著他,嚴肅問:「昨晚……昨晚我……我是不是做噩夢了?」
池天白輕咳兩聲,臉不紅氣不喘道:「你做噩夢了嗎?我不知道呢!我昨晚很早就睡了。」
「啊……」
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讓簡思腦子更加迷糊了。
莫非,昨晚真的是做夢?
還夢到自己和池天白抱著一起睡覺?
想到這個可能,登時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又熱又燙,臊得慌。
她怎麼會做這種夢呢!
要命。
如果讓池天白知道了,那她以後還怎麼有臉面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