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他要走,簡思下意識的抓住他的手。
這一次,池天白要比之前果斷,很快的甩開她的手,轉過身,又捂住嘴劇烈的咳嗽起來。
簡思相信自己的感覺,他就是陸佑霆,肯定不會錯。
她和陸佑霆在一起那麼長時間,怎麼會認錯呢!
絕對不會。
「你說你不是陸佑霆,那你把口罩取下來,你讓我看看你的樣子,否則我絕對不相信你的話。」
咳了一陣後,池天白瘦弱的身子已經有些不穩,頭也開始發昏。
陸崖發現情況不對,立刻端了一把椅子過來放到他身後。
池天白順勢坐下去,靠著椅背喘了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
簡思蹲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心疼道:「陸佑霆,你是不是生病了,所以一直不敢見我?
你咳得好厲害?
你到底怎麼了?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沈修翊說你受了很重的傷。
是不是傷還沒有好?
你不必擔心,現在醫學這麼發達,一定能治好你的。
你不要不認我,也不要不理我。
我好想你。
孩子們也很想你。
悅悅昨天晚上還在問我,為什麼你不託夢給她,她好想見見你。
乖,聽我的話,跟我回去好不好?
小洛汐開始學說話了,她已經會叫爸爸媽媽了!
陸簡身體比之前好了很多。
可是這個小傢伙不喜歡笑,怎麼逗他都不笑,冷冰冰的,和你以前一模一樣。」
簡思訴說著,希望能用這些喚醒陸佑霆,讓他跟自己回去。
說到後面,眼淚已經控制不住的落了下來。
池天白胸口像堵著一團棉花,裝滿了水,不停的有人用手擠壓,又酸又澀還帶著微微刺痛,悶得他喘不上氣。
哪怕心裡難受,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來。
語氣也冷得嚇人。
「簡總,你可能誤會了,我戴口罩是因為我生病了,臉上起了很多水泡,會傳染,不適合將口罩取下來,並不是為了遮住長相。」
簡思不信,固執道:「我不信,除非你把口罩取下來,親眼讓我看看。」
她堅信自己的感覺絕對不會錯。
他就是陸佑霆。
她的丈夫。
池天白沉聲問:「你確定?我的病可是會傳染的。」
簡思用力點點頭:「我不怕!」
語氣堅定,仿佛料定他不敢把口罩取下來一樣。
「好!希望你看到我的樣子後不要再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池天白聲音很輕,好像使不出力氣一樣。
簡思堅定的看著他,沒有絲毫退縮的意思。
池天白盯著她的眼睛看了一會兒,修長的手放到口罩上。
簡思瞪大眼睛看著他。
在她目不轉睛的注視下,池天白緩緩的扯下臉上的口罩。
果不其然。
他紅腫的皮膚上布滿密密麻麻的小水泡,五官已經腫得變形了,再加上小水泡,已經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簡思腦子『轟』的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炸開一樣。
她盯著他的臉,努力的想到上面找到相似的蛛絲馬跡,哪怕是一顆痣,或者是一個弧度,哪怕是鼻尖也行。
可惜她失望了。
哪怕一個人的臉腫得變形,但是只要內核沒變,總能從臉上找到沒有變的地方。
比如面部輪廓。
或者是鼻尖的形狀。
再或者是眼神。
她很努力很努力的找了一圈,卻一點也沒有找到和陸佑霆任何相似的地方。
莫非,她真的感覺錯了?
他不是陸佑霆?
真的只是人有相似?
不。
不可能。
就算是相似,也不會這麼相似啊!
無邊無際的絕望朝她席捲而來。
她好不容易從黑暗爬到光芒,卻又一下子墜入萬丈深淵,徹底的失去了希望。
她甚至連哭的欲望都沒了。
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池天白心臟微微刺痛,卻仍然強逼著自己硬起心房,已經重新戴回口罩,頭歪到一邊輕輕咳嗽起來。
一邊咳一邊說:「現在可以相信了吧?」
簡思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啞聲問:「你,你的臉為什麼會這樣?」
雖然她知道這麼問很無禮。
可是她就是想知道。
池天白冷笑道:「這是我的私事,不需要告訴你吧?你只需要知道,我戴口罩是為了你們的安全就可以了。」
一句話,成功的將簡思到喉嚨的話全堵住了。
這時,陸崖將不知何時倒來的茶水遞給池天白,心疼道:「你喝點水潤潤嗓子,咳了這麼長時間,應該很難受吧!」
「謝謝,不必了!」池天白將水杯推開,從口袋裡拿了一顆喉糖,從口罩下面塞進嘴巴里。
喉糖入嘴,喉嚨里瞬間舒服了不少。
「該說的,都說了,該問的也都問了!進入正題吧!」
簡思所有的注意力和心思都在池天白身上,腦子空空的,什麼都想不出來,視線牢牢的鎖在他身上,不捨不得移開分毫。
池天白不悅擰眉。
「既然不需要,那我就先走了。」
說完就要起身離開。
陸崖忙按住他的肩膀:「要要要!我千方百計求你過來,就是希望你來替我們解決眼前的困境。」
池天白問:「把公司目前的情況對我說一遍!記住,是仔細說一遍,不要漏掉任何細節。我要知道全部。」
陸崖點點頭,仔仔細細,一點兒也不敢遺漏的將公司最近所有的情況都對他講了一遍。
池天白很認真的聽著,一邊聽一邊思考。
簡思起初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哪怕已經看了他的樣子,確定不是陸佑霆,可是仍然不死心,想要在他身上找到陸佑霆的影子。
可是隨著陸崖的深入,她的注意力也漸漸被帶了進去。
尤其是說到高層一塊兒曠工請假,氣就不打一處來,剛消下去的怒氣又涌了上來。
「他們就是受了劉董的指使,故意給我下馬威!偏偏我拿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公司目前這種情況,正是用人之際,他們又都是公司不可或缺的高層,也不能解僱他們。解僱了,也暫時找不到合適的人來接替他們的工作。」
說到後面,簡思覺得自己腦瓜子又嗡嗡嗡的疼了起來。
聽完他們的講述,池天白冷冷的揚起薄唇,輕嗤道:「人在利益面前,沒有絕對忠誠,只是利益牽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