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龍御府。
在經過一個多月的禮儀和道德品質培訓後,紀落雲明顯安分很多。
不再處處針對簡思。
也不再纏著陸佑霆不放。
紀弘對她的態度也有很明顯的改善。
紀落雲端著親自泡的茶來到書房,紀弘正低頭在寫對聯,看見她進來,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然後很快的又將注意力移到對聯上。
紀落雲知道,雖然爺爺沒有再說她,但是心裡還是在怪她。
她將手裡的茶小心翼翼的放到書桌最旁邊,舔著嘴唇開口:「爺爺,我是真的知錯了!你就別怪我了!您氣我,我不怪您,我就怕您氣壞了身子,那樣我會生氣的。」
紀弘沒有回答,在對聯上用草書寫下一個『祥』。
上聯:紅梅獻瑞迎新歲。
下聯:喜氣盈門慶吉祥。
橫批:瑞雪迎春。
自從發生了珠寶設計大賽上的事情後,他心情煩躁,便一直將自己關在書房裡寫對聯。
之前心不靜。
寫的不能看。
今天寫的還不錯。
他便留了下來,放到一片攤開,等上面的墨汁干。
見他不搭理自己,紀落雲也不放棄,趕緊將茶遞到他面前,討好道:「爺爺,這是你最喜歡喝的普洱,我親自泡的,您嘗一嘗火候怎麼樣?」
紀弘瞥了她一眼,猶豫了一會兒後,放下手裡的毛筆,接過她手裡的茶。
紀落雲面露喜色。
爺爺肯接。
代表已經沒有之前那麼生氣了。
這時,紀落雲的視線鬼使神差的落到書桌上的相框上。
她拿起相框,笑眯眯問:「爺爺,這個人是你嗎?」
紀弘用杯蓋劃開漂浮在水面上的茶葉,點了點頭。
紀落雲又看向挽著紀弘手臂的女人身上,第一眼並沒有認出來,問道:「那您旁邊的這個女孩子是誰?」
紀弘怔了一下,抬眸看著她:「你不認識她?」
紀落雲詫異問:「我應該認識她嗎?」
紀弘徹底愣住,帶著審視的目光看著她。半晌,才幽幽道:「她就是你的母親。」
紀落雲腦子空了一瞬,心跳漏了半拍,眼底很明顯的掠過一抹心慌。
不過很快的,她就恢復鎮定,笑道:「原來這是我母親啊!母親去世時,我太小了,對母親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何況,母親和您拍這張相片時還太年輕,笑的很甜,和我記憶中的母親有點不一樣。我記憶里的母親,一直都是愁眉不展,滿臉憂傷。」
一番話,成功的將紀弘消失已久的內疚激了出來。
想起溫柔大方,陽光開朗的女兒被歲月磨的沒了笑容,他的心臟就揪著疼。對紀落雲的責怪突然就消失了。
他放下手裡的茶杯,輕輕的揉著紀落雲的腦袋。
「唉,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女!如果不是我當初太固執,你母親也不會死,你……你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子。是爺爺的錯,爺爺不應該怪你的。」
紀落雲腦袋乖巧的在紀弘粗糙的手掌心裡蹭了蹭。
「落雲從來沒有怪您,我相信,母親也沒有怪您!」
雖然知道她也許是在安慰自己,但是紀弘心裡還是好受了一些。
一個相片,他們這段時間的隔閡消失的無影無蹤,仿若從來沒有出現過。
紀弘笑著揉揉她的頭髮:「落雲啊,你……」
正準備說些什麼,話還未來得及說完,書房門被敲響。
門外響起簡思的聲音。
「爺爺,是我,簡思,我是來辭行的,能進去麼?」
聽見簡思要走,紀弘忙收回手,語氣也變得柔和:「我在,你進來吧!」
書房門被推開。
簡思緩步走了進來,當看見站在書房裡的紀落雲時,先是一怔,隨即像沒有看見她一樣走到紀弘面前。
「爺爺,世紀之鑽已經完成了!我是來向您辭行的!」
紀弘不舍的看著她,眼睛不知不覺紅了,伸手握住她的手。
「這就走了嗎?馬上過年了,你要不留下過了年再走!爺爺很捨不得你!」
原本心裡就對簡思有一股莫名的親切感。
這會兒,那股感覺更加強烈了。
「不了!我想念我的孩子了,我準備回去陪他們!如果紀總還有需要我的地方,可以隨時和我聯繫。Z國到這裡也不遠。」
聽見她要回去陪孩子,紀弘恍惚間,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時,月池還沒有離開。
老大夫婦也還沒有出車禍。
每年過年,他們一家人都是團團圓圓。
歡聲笑語,還有小孩子打鬧,哭鬧聲。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思及此,眼眶瞬間濕了。
「也對,過年確實應該回去陪孩子!既然如此,那爺爺就不挽留你了!你準備什麼時候走?我讓紀堰北安排私人飛機送你們回去。」
「不必了,機票我已經買了,後天下午走。」
聞言,紀弘也不再說什麼。
事情說完後,簡思便準備離開,眼睛無意間瞥見紀落雲手裡的相框,原本只是隨意一瞥,但是在看見相框裡的女人後,微微愣了一下。
見她盯著相框看,紀弘從紀落雲手裡拿過相框遞到簡思面前。
「這是爺爺和落雲的母親!」說到這裡,好像發現了什麼一樣,驚奇的在兩人之間看了一會兒:「說來,你們兩個人竟然長得還有一點像呢!」
難怪他一直覺得簡思有一股莫名的親切感。
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
「是嗎?」簡思接過相框,很仔細的看著相框裡的女人。
越看,眼睛瞪得越大,像是要確定什麼,抬頭問道:「這……在是您女兒?」
紀弘點頭:「對,你看看,你們兩個人是不是還長得有點像?」
簡思纖細的手指描繪著相框裡女人的五官,眼眶微微有些發紅:「不,我和她長得並不像!她,她和我母親長得更像。好像好像,簡直像是同一個人。」
她從來沒有見過會有這麼像的兩個人。
紀弘詫異問:「你母親?」
簡思點點頭:「對,我母親!只不過,在我記憶里,母親並沒有笑過。我只在母親曾經的相框裡看到過。」
以前的母親多麼溫柔恬靜啊。
可惜後來眉眼間只有憂鬱。
一個被生活,被丈夫折磨得苦不堪言的女人。
怎麼可能還會笑。
紀弘眉心擰成一個『川』字:「你母親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