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予琛性格比較爆,不喜歡藏著掖著和隱忍,在看見陸佑霆這副樣子後,怒火噌噌噌的往上串。
「吧嗒」一聲,臥室的燈開了。
陸佑霆用手臂擋住眼睛,不耐煩嘟嚷:「關掉,把燈關掉。」
顧予琛看不下去了,揪起他的衣領,將他整個人從沙發上提了起來。
陸佑霆沒有使力,身體軟趴趴的,任由他擰著。
「老三……」
沈修翊心疼陸佑霆,想阻止,卻被顧予琛吼開。
「老二,你別管!」
沈修翊硬生生的縮回手。
顧予琛眼眶通紅,除了心疼還有恨鐵不成鋼的惋惜。
「老大,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小嫂嫂雖然死了,可是你們還有三個孩子啊。他們還要你來照顧。」
一直死氣沉沉,滿臉無所謂的陸佑霆在聽見『小嫂嫂雖然死了』這句話時,整個人都變得激動起來。
「思思沒有死,她還好好的活著,沒有死……」
他生氣的想要揮開顧予琛的手,卻發現全身無力,根本使不出力。
看見他頹廢,軟趴趴,一副隨便任何人都可以揍兩拳的沒出息樣,顧予琛痛心疾首。
「你看看,你想打我都沒勁!
老大,我知道小嫂嫂死了你很難過,可是人死不能復生,你莫非真的要隨她一塊兒死?
那辰寶呢?小白呢?還有你最喜歡的悅悅呢?
也要帶著他們一塊兒死?
你知不知道,辰寶已經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三天三夜,不吃不喝。
他把小嫂嫂的死都怪在自己身上,他在懲罰自己。
還有小白,他也把小嫂嫂的死怪在自己身上,眼睛都快要哭瞎了。
悅悅也好不到哪裡去。老大……你快點振作起來,就算為了孩子,你也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了。」
陸佑霆也不知聽沒聽進去,突然用力的捶打著左邊胸口。
「你說的一切我都知道,可是……可是我這裡很疼……真的很疼……好像硬生生的被人把心臟挖走了,空空的……」
看著他一下又一下,用力捶打著胸口,顧予琛破防了,終於忍不住了,抱著陸佑霆哭了起來。
「老大,我知道你的心很疼……我和老二也很傷心……都怪我們,沒能幫上忙。可是,你真的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一定要振作起來。」
沈修翊眼睛也濕了,靜靜的站在一邊,胸口酸澀的厲害。
陸佑霆哭得像個孩子:「你們知道嗎?我親眼看著她在我面前墜崖……她就那樣掉了下去,而我卻無能為力,一點辦法都沒有……」
自從那天后,他腦子裡想的全是簡思落下去的那一幕。
就好像烙鐵一樣,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痛苦,內疚,自責,彷徨,無助——
「我以為我喝醉了,就能忘掉那一幕,可是……越喝,腦子便越清醒,甚至還能聽見思思在我耳邊求救……」
「她讓我求她。」
「她說她不想死。」
「她說她捨不得我,捨不得孩子……」
「可是,我卻救不了她……救不了……」
顧予琛胸口像堵著一團棉花,隨著陸佑霆眼淚越來越多,棉花便越漲越大,難受的他幾乎不能呼吸。
原本是準備勸老大。
可是此時此刻早已經忘掉進來的目的,忍不住和陸佑霆一起哭了起來。
「老大,對不起,我幫不了你,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沒有能力幫你……對不起……」
沈修翊走出去,又拿了好幾瓶酒進來,遞給顧予琛和陸佑霆。
「我和老三陪著你,咱們三一起喝……」
顧予琛接過酒,拼命點頭:「對對對,一起喝!我知道你心裡難受,都可以對我說和老二說,我們雖然幫不了你,但是可以做聆聽者……」
原本是來勸陸佑霆的兩個人,反而陪著他一起喝了起來。
蘇挽站在門外,一字不落聽完他們的對話,臉上早已經沾滿淚水,原本還準備進去勸一勸的她默默轉身離開了。
為了不將自己的負面情緒帶給陸焱白和簡悅,她來到隔壁書房調整情緒。
這時,她兜里的手機響了。
電話是陸崖打來的。
以為有簡思的消息了,她馬上接通電話放到耳邊。
「陸特助,是不是有思思的消息了?」
陸崖沉默片刻,啞聲道:「沒有,夫人和陸湘湘都沒有找到!下面是萬丈懸崖,掉下去百分之百沒有生還的機會。搜救隊已經連續搜了三天,連衣服碎片都沒有找到。」
雖然已經知道這個結果,可是親耳聽見的這一刻,她還是無法接受,忍了忍,沒有忍住,哭出聲來。
「陸湘湘就是一個瘋子,自己死了不說,還害得我們所有人都這麼痛苦!如果能找到她,我一定要鞭屍,讓她死都死的不安寧……」
陸崖沒有出聲,靜靜的任由她哭,她發泄。
好一會兒後,蘇挽哭聲變小,陸崖才關心問:「boss怎麼樣了?」
蘇挽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見,搖搖頭,抽泣道:「不好,很不好,剛才你送他回來後就開始酗酒……三個小傢伙情況也很不妙,我怕……我怕他們繼續這樣下去會出事。」
「我跟隨先生近十年,從來沒有見過先生這樣,夫人這一次只怕凶多吉少,我害怕……」
陸崖嗓音壓抑,能聽得出很傷心,卻一直壓著。
餘下的話,他沒有說出口。
蘇挽卻明白了。
陸崖害怕陸佑霆會因此一蹶不振,再也無法站起來。
在尋找思思的這三天裡,陸佑霆心裡的希望一點點破滅。
其實所有人心裡都清楚,從山頂倒下去,必死無疑。
他們知道,陸佑霆也知道,所以他才會選擇用自己最不屑的辦法麻醉自己。
蘇挽握著手機的手驟然握緊。
又恨又惱。
恨陸湘湘心狠手辣,不顧親情。
惱自己無能為力,幫不上忙。
見她不說話,陸崖又道:「先生和少爺小姐那裡就拜託你了!這些天,老夫人和老爺子一直找不到他們,已經開始起疑。這件事暫時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已經封鎖了所有消息。」
蘇挽點點頭:「我知道!搜尋那裡,辛苦您了!」
「不辛苦!」
結束通話後,蘇挽看著書桌上一家五口的合影,悲從中來,雙手死死地捂住嘴巴,害怕自己的哭聲傳出去影響小傢伙們,將哭聲全吞進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