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焱白面色微微一變,下意識地想過去,隨即想到什麼,又將快要邁出去的步子收了回來,別看眼,不去看她。
女人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手,顯然被冷璃流鼻血的樣子嚇著了。
「我,我雖然用了力氣,可是——可是你又不是陶瓷娃娃,我以前打你,你也沒有流這麼多鼻血啊!怎麼?想用流鼻血來向我抗議嗎?」
冷璃用手捂著鼻子,想止血。
奈何根本止不住,反而越流越凶,無奈之下,她只好仰起頭,不讓鼻血流出來。
女人還在旁邊絮絮叨叨。
「喂,你的鼻血為什麼止不住?你怎麼了?不會是身體出了什麼問題吧?我告訴你,我把你養這麼大不容易,你還要給我養老呢,可不能出問題。」
陸焱白眉頭不自覺蹙了起來。
這就是冷璃的母親?
女兒鼻血都流成這樣了,她不止沒有半點關心,反而關心自己養老問題?
她到底在不在乎這個女兒?
就連男人都看不過去了,沉聲問:「要不要給你找醫生?或者送你去醫院?」
冷璃仰著頭搖搖頭,好一會兒之後,終於把鼻血止住了。
可是此時此刻,她不止身上的衣服全部都被血染紅了,就連下巴上,脖子上,也全部都是未乾的血跡。
但是她已經顧不得這麼多,牽起女人的手,氣息虛弱道:「他要我完成的事情我已經完成了,我們可以走了!我帶你離開。」
女人不肯走,一把甩開她的手,指著陸焱白:「那他怎麼辦?你不是答應過我,一定會殺了他嗎?為什麼他到現在還活的好好的?」
冷璃原本就沒有多少力氣,被她這麼一甩,差點兒摔倒,幸好眼疾手快的扶住門口,才穩住自己的身體。
可是氣息卻更加虛弱了。
「媽,我,我如果殺了小白,就不能救你了!我,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出事。我好不容易才讓他們放了你,求求你,跟我走好不好?」
她明顯的已經開始上氣不接下氣。
眼看著就要支撐不住了。
女人卻一點都沒有發現,還在那裡不依不饒。
「放屁,你根本就是不捨得傷害他,你愛上他了?如果你真的不想我出事,就不會一年多不動手,讓我在這裡被關了一年多。
你這個白眼狼,虧我把你養這麼大,到頭來還不如一個男人在你心裡重要。
既然你不捨得動手,那我就親自動手。
如果我殺了他,簡思一定會痛苦的死掉,哈哈——看到她傷心難過,我就痛快——我變成現在這樣,就是她害的——
我既然不能殺了她,就殺了她兒子——」
說著就朝陸焱白衝過去。
手上赫然多了一把水果刀。
冷璃嚇了一大跳,想要去阻止,可惜她此時的身體狀況,別說阻止了,連走兩步都很困難。
陸焱白眉心狠狠擰在一起。
還未出手,女人已經一腳被踹的飛了出去,手裡的水果刀脫力甩出老遠。
女人居高臨下冷冷的凝視著她。
「如果你不想走,我不介意讓你死在這裡!我給你最後五分鐘時間,如果你還不走,那就永遠都不要走了。
陸焱白在這裡,就是我的人,是死是活,我來決定,你沒有資格決定他的生死。」
女人不甘心地瞪著男人。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不讓我殺了他?他不也是你的仇人嗎?」
雖然男人戴著口罩,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有覺得男人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在哪兒見過。
可是想了一圈,又怎麼都想不起來。
男人慢條斯理整理袖口,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冷冷地吐出一個字:「滾——」
冷璃知道男人發火了,雖然她已經很虛弱,整個人昏昏沉沉,隨時都會昏過去,可是依然強撐著身子走到女人面前,將她從地上扶起來。
「我們會離開,以後我們和你再無關係,你也不要再來找我們!」
說著,又對女人道:「媽,我們快點走!」
女人還不想走。
冷璃發火了。
「我好不容易才把陸焱白騙到海島,讓他給抓了過來,就是為了救你,如果你還不走,那麼我的犧牲算什麼?
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你今天殺不了陸焱白,簡思不是還有其他幾個孩子嗎?咱們只要把命留著,還怕沒機會報仇麼?」
女人遲疑了一下,仔細思考了一番她的話,覺得她說得有道理,便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惡狠狠的看了陸焱白一眼。
「你等著,我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們之間的帳還沒算清楚,你們欠我的,我一定會討回來的!」
說完,捂著被踹疼的肚子,在冷璃的攙扶下離開了。
陸焱白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話。
聽那個女人的口氣,仇人似乎是他母親簡思。
她到底和母親有什麼深仇大恨,處心積慮的想要害死他們,利用他們來對付母親?
陸焱白看著冷璃和女人離去的地方微微出神。
男人似乎看出他的想法,勾唇一笑,什麼話都沒說,帶著屬下離開了。
冷璃帶著女人坐上門口的車輛。
當車輛開車去的那一刻,她緊繃的神經才得以鬆開,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沒想到那個男人居然真的言而有信,會放過他們母女。
她以為還需要費一番周折。
女人雙手捧著自己的臉,想到馬上要出去見人,馬上慌張地問冷璃:「給我絲巾,還有帽子,我要把臉遮住。」
冷璃早有準備,從後坐椅拿了一個帽子和絲巾遞給女人。
從她記事起,母親的絲巾就從來沒有取下過,不管去哪兒,哪怕是晚上睡覺,都用絲巾圍著臉,生怕被人看見。
她知道,容貌被毀,一直都是母親心裡的痛。
女人立刻戴上帽子,圍上絲巾,把臉遮的嚴嚴實實。
等確定自己只露出一雙眼睛後,女人才放心下來,問冷璃:「我們現在去哪兒?你跟著陸焱白這麼長時間,他應該給了你不少錢吧?帶我去住好一點的地方,太差了我可不住。」
冷璃笑了笑,沒說話,遞了一瓶水給女人。
「您先喝口水,累了的話休息一下,到了地方我叫您。」
女人不疑有她,打開礦泉水瓶子,仰頭咕咕咕的喝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她開始覺得眼皮越來越沉,眼睛越來越花。
呃——
就算反應再慢,她此時此刻也知道不對勁。
她看了一眼只剩半瓶水的礦泉水瓶子,指著冷璃的鼻子:「你——你在水裡——下——下——」
藥字還未說出口,人已經支撐不住,閉上眼睛,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