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子刺破皮膚的滲人聲音迴蕩在四合院每個角落。
盛家上下所有人都被老太太叫了回來,在祠堂門口面色惶恐的垂手站著。
蒲團上的男人直挺挺跪著,露出壁壘分明的腹肌,將精壯腰背線條清晰,上面已經布滿鞭笞的紅痕。
盛老太太握緊鞭子,毫不留情的重重抽打!
皮開肉綻!
可盛淮還是直直跪著,任由後背上猩紅糟污一片。
「老夫人, 打不得了啊……」
管家想要阻止:「萬一打壞了可怎麼好?」
盛奶奶轉過身,怒目指向眾人:「 今天誰敢攔,就馬上滾出盛家!」
她看了一眼跪著的男人,嗤笑一聲:「盛淮,你倒是有骨氣!」
「現在在這裡裝出一副頂天立地的樣子給我看,怎麼平時反倒就是個紈絝浪蕩的東西了?」
盛淮垂著頭,一言不發。
盛家老祖宗定下來的家規已經很久沒有用過了,這次奶奶是真的動了氣!
他能做的就只能是沉默著承受這幾十鞭,在祠堂不吃不喝跪上一天一夜。
人群離開後,祠堂又安靜下來。
只剩下奶奶拄著拐杖坐在八仙椅里嘆氣。
她的聲音蒼老又疲憊。
「盛淮,你是不是很不服氣,覺得我老婆子讓你當眾沒了面子?」
「沒有。」
「哼!」
老太太睨眼他冷漠的樣子,嗤笑出聲:「少拿在外面那副冷冰冰的樣子來做給我看!」
「你是個什麼東西,我清楚的很!」
她把桌面上的文件砸地上,語氣凌厲:「這件事你怎麼解釋?!」
盛淮看眼地上,面色平靜如常:「奶奶,我現在心裡只有蘇韻,沒有別人!」
「韻兒的事情,我回頭自然會找你算帳!」
盛奶奶語氣更加嚴厲:「我今天要問你的,是你母親的事!」
他目光一震!
一點點掃過那些文件後,盛淮原本冰冷的眸色染上猩紅。
他抬起頭,面色痛苦的看向同樣紅著眼睛的奶奶,嗓音沙啞喑沉:「你早就知道了?」
「沒錯!我早就知道了!」
盛奶奶直起身,站在牌位面前,聲音也開始顫抖:「盛淮,你媽媽若是知道你這樣做,她一定不會原諒你!」
「她當年救下那個孩子,是想要他快樂的活著,而不是被你算計!」
「憑什麼!」
奶奶的話讓盛淮情緒徹底失控。
他將手裡文件全部狠狠撕碎,定定看著母親的牌位:「我不會放過他!如果不是因為他,我媽又怎麼會死!」
他咬牙切齒:「我媽因為他丟了命!而他們呢……」
盛奶奶慢慢轉過身,拄著拐杖的瘦弱身軀在暮色中顯得更加單薄可憐,從窗戶闖進來的冷風把她灰白頭髮吹得蓬亂。
「盛淮……」
蒼老空寂的聲音在祠堂里無力響起,又很快陷入更深的沉默。
她知道孫子在恨什麼!
當年盛淮的母親用自己的身體捨命救下那個孩子,自己卻在搶救室性命垂危,急需Rh血液救命。
絕望之際,發現那個孩子的父親也是稀有血型。
盛家上下登門去求的時候,他卻怎麼都不同意……
而盛淮的母親的最後一句話,都還在問救下來的那個孩子有沒有危險。
也是這一句話,讓盛淮記到了現在……
也恨到了現在!
「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要學會釋懷!」
「你媽媽如果還在,肯定也不希望你一直生活在痛苦和仇恨之中。」
奶奶用枯瘦的手掌一點點撫摸他背上的蜿蜒傷口,哭出了聲:「你肯定怪我下手這麼狠,可若是奶奶你不管你,我真怕你再做出什麼事情來!」
文件上的一行行觸目驚心的文字,讓盛奶奶到現在都覺得心臟收緊!
盛淮為了找出那個孩子,手段簡直無所不用其極!
她真害怕他會被仇恨蒙蔽雙眼,做出更大的錯事!
「你是盛家唯一的繼承人,也是我活著的唯一希望!」
奶奶拿著溫毛巾一點點幫他擦背上的血,手顫抖的厲害:「盛淮,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過日子。」
她嘆口氣:「如果小韻還在你身邊的話該多好。」
盛淮後背僵直,蹙緊了眉頭。
「我知道,以你的性子肯定接受不了小韻主動離開……」
「但是盛淮,有些事情只有離遠了,才能看得清楚。」
奶奶拄著拐杖起身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他一眼:「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今晚就在這裡跪著!」
「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許再傷害那個孩子!」
「他是你母親用命換回來的,你不該帶著仇恨活下去!」
祠堂們合上,黑暗中跪著的男人身體許久未動,手裡緊緊捏住那份文件!
等盛淮被放出祠堂的時候,蘇韻已經來了。
管家給她打電話,說盛奶奶受了刺激心臟病犯了!
具體是什麼原因卻不肯說。
醒過來的老太太看見蘇韻很開心,一個勁的問管家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整整一天她都陪著盛奶奶,攙扶著她在陽光下曬太陽。
兩人走累了就在搖椅上面坐著聊天。
奶奶沒怎麼問蘇韻離婚之後的事情,只是不住的叮囑她要注意身體。
蘇韻也乖巧的點頭答應著。
陽台上,盛淮靜靜的站著,看著蘇韻的樣子。
恍惚間好像兩人本來就在一起,她陪著奶奶聊天,自己在房間辦公或者看書。
想到這些,盛淮嘴角扯了扯,陰沉沉的眸子都蒙上一層溫柔的光澤。
他換了一身休閒裝,邁著大步下樓走到兩人面前。
「韻兒。」
蘇韻抬起頭,甜笑僵在臉上,眼神變得冷了下來。
她站起身,微微頷首:「奶奶,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盛奶奶沉默片刻。
「好,你去吧。」
「但是記得要常常回來看看奶奶……」
盛淮匆匆跟上去,擋在她面前:「韻兒,你想去哪,我送你好不好?」
「你讓開!」
蘇韻又氣又煩,可是這個高大挺拔的無賴像一座堵在自己面前,怎麼都不肯走。
她最後只能把求救的目光投在盛奶奶身上。
一道拐杖直直朝著盛淮砸過來!
「混帳東西 !」
「在這裡發什麼瘋?還不快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