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淮往前逼近,眸色沉沉的眼裡裹挾著強勢的侵略和期待感。
他仿佛又恢復成了之前那個盛淮,。
「蘇韻!你別忘了我們曾經簽過的協議!」
「只要你主動 提出離婚,就得交出我給你的所有錢!」
他看著她,覺得自己勝券在握:「離開我,別說一個月一百萬,就是十萬塊我想你都掙不到!」
說完他又把語氣放的溫柔許多,指尖在蒼白的臉上輕輕撫摸,眼神充滿眷戀。
「乖!聽話回到我身邊,只有我才能給你想要的一切!」
蘇韻靜靜站著看他,面色滿是鄙夷。
她身子未動,卻掩口笑出了聲。
眉眼舒展,梨渦蕩漾。
盛淮一時看的有些入迷,竟忘了生氣。
等笑夠了,蘇韻才雙手環抱,冷冷開口:「那份協議我並沒有忘,但是盛淮,你也沒有必要用它來要挾我!」
「我不是要挾……」
他皺眉,開口解釋:「韻兒,我只是實在沒有辦法了……」
「滾!」
蘇韻挑挑眉,側身怒瞪著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我已經說過了,別讓我瞧不起你!」
說完,轉身離去。
「為什麼……」
他頹然又無力的垂下雙手,鴉睫顫抖著,嗓音沙啞的不成樣子。
「為什麼,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
盛淮喃喃自語著,可是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回應。
等他再抬起頭,身邊已經空無一人。
……
四合院裡。
氣氛非常緊張。
向來跋扈無禮的盛夫人一大早就被「請」回了娘家。
所有傭人都惴惴不安,小心行事。
老太太天沒亮就起來沐浴更衣焚香,然後才親自下廚做點心。
等盛淮失魂落魄到的時候,一切剛好準備妥當。
「小韻呢?」
盛奶奶看眼他身後,撥高語調:「為什麼不去接我孫媳婦?!」
盛淮木然抬起頭看一眼奶奶,一言不發的自顧自往屋內走。
他現在只覺得自己五臟六肺仿佛都在被蠶食,沒有辦法去對任何事情做出回應。
只有蘇韻冷漠絕情的臉不停地在腦海中盤旋。
「哎……」
看著孫子魂不守舍的樣子,盛奶奶手裡揚起的拐杖又收了回去,只是輕嘆了一聲。
「盛淮,你過來。」
古色古香的中式祠堂內,裊裊點著檀香,地板上散落幾個蒲團。
盛奶奶扶著拐杖屈膝,把親手做的所有點心都一一擺好,看著牌位沉默了片刻,眼角通紅的抹了把淚。
「跪下!」
熨燙筆挺的西裝褲在蒲團上壓出一團褶皺。
盛淮眉眼低垂。
拐杖重重揮在直挺挺跪著的背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盛奶奶氣的張口就罵:「擺出一副犟種樣子給誰看?!給我好好跪!」
一旁陳叔有些看不過眼:「老夫人,輕點,萬一打壞了……」
「呸!」
盛奶奶朝地上啐一口,冷笑起來:「打壞了?我現在只恨當初沒有好好教,現在才會惹這麼多事情出來!」
「盛淮!你自己說,我打不打得?!」
地上的人挺直了背不說話。
老太太氣的抓起桌邊茶杯就往地上砸:「我今天打死你這個犟種!」
「好好的孫媳婦你不珍惜!去找那些賤貨勾三搭四!我讓你不珍惜!
整個祠堂里都是棍棒揮舞的沉悶撞擊聲,盛淮直直跪著,一下都沒有躲。
陳叔想攔,也被趕了出去。
最後,老太太終於扔下拐杖,哭出了聲。
聲音蒼涼又疲憊至極:「起來給你媽媽上柱香吧。」
「好。」
盛淮一點點站起來,眼神裡面還是很平靜。
他身子頎長,細長手指捏緊幾支清香放進香爐里。
「今天是什麼日子你應該知道。」
他擰著眉,指尖泛白。
今天是母親的忌日。
自己永遠都忘不了……
漫天的猩紅,媽媽手上的血,還有不舍的眼神。
「我知道。」
盛淮低聲回答奶奶:「我永遠都不可能會忘!」
「好。」
「那就當著你媽媽的面,你好好跟我老太婆說說自己是怎麼想的!」
盛奶奶拄著拐杖坐回八仙椅上,瞪他一眼:「跪著說!」
他沉默著照做。
「你說說,你還想不想跟我孫媳婦過下去……」
「我當然……想。」
他回答的毫不猶豫。
「可是,我已經沒有辦法了。」
暮光中,清俊英朗的臉上浮出一抹不易察覺的難過,聲音也越發的低沉起來。
盛奶奶看眼孫子不爭氣的樣子, 又深深嘆一口氣。
「你現在知道自己做了多少混蛋事!」
「你現在想挽回了?」
盛淮抬起頭,抓住奶奶枯瘦手指, 像是抓住一顆救命稻草。
「我不想失去小韻,我也想去彌補她,挽回她。」
「可是我什麼方法都試過了,她卻離我越來越遠。」
他十指無助的捂住眉眼,「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還能怎麼辦!」
盛奶奶沉默著,也漸漸老淚縱橫。
她也從未見過孫子這樣頹廢憔悴,不堪一擊。
以往的高高在上冷漠陰鷙,此刻在這個小小的盛家祠堂裡面全部化為泡影。
「如果你真的喜歡小韻,就該認真挽回。」
「可是我又不希望你挽回……也許不在盛家,她會過得好些。」
盛淮沉默了下來。
「我不是不幫你,可你現在越是步步緊逼,小韻只會越恨你!」
盛奶奶拄著拐杖起身:「你自己跪在這裡好好想想吧,想清楚了再滾出來!」
祠堂木門被沉重合上。
整個房間內都陷入陰暗。
只有長條桌的牌位上閃著跳動燭光。
盛淮垂著腦袋,直直的跪著,任由燭火將他的影子拉長輕晃。
他仿佛雕塑一動不動,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心裡卻翻起驚濤駭浪。
奶奶的話讓他覺得不解也不甘!
憑什麼要自己放手!
只要再堅持久一點,蘇韻一定會感動!
再怎麼說,她是愛過他的……
盛淮猩紅著眼尾看母親牌位上跳動的燭火,心頭酸澀。
他弓下腰磕了一個頭,久久未直起身。
「媽……」
這一夜,盛氏祠堂的門沒有打開過,地上跪著的人也沒有起來過。
直到天麻麻亮,沉重的木門才發出吱嘎聲響。
一夜未眠的盛總滿面憔悴的離開了四合院。
等天再亮一些,在西裝革履的寫字樓里,他又變成了那個冷血陰鷙的盛總。
高秘書一身黑色職業套裝,小心翼翼敲門:
「盛總,有位小姐找您。」
話音剛落,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