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總……」
接通電話,傳來的聲音很嬌媚。
盛淮臉上的欣喜瞬間消失,不耐的皺起眉。
「有事?」
「怎麼……沒事就不能找你啊!」
他懶得再聽,直接關機!
勞斯萊斯緩緩在盛宅門口停下。
司機恭敬打開車門:「盛總,待會還要出去嗎?」
「你下去吧。」
他冷聲吩咐,邁著長腿進了大門。
已至夜深,因為已經許久沒有回來,傭人和管家已經不再等他到家,都早早睡下了。
他站在空蕩蕩的院子裡,定定看幾盞昏黃的燈。
蘇韻怕黑,曾經別墅里總是燈火通明。
每次不管多晚回來,她都會眉眼彎彎的飛奔下樓,迎接自己的冷臉。
盛淮看著空無一人的樓梯口,覺得眼睛莫名開始發酸。
沒有人再迎接自己了。
雨還在下著。
他突然想到什麼,快步走到後花園裡。
攀滿花架的薔薇已經在連日冷風冷雨的侵襲下變得萎靡,殘花挾著枯葉,沒有任何生氣。
盛淮盯著看了一會,又抬起頭看向二樓窗口。
一片漆黑。
他深吸口氣,一步一步上樓推開門。
奢華的法式水晶燈打破黑暗。
白色鏤金的梳妝檯上還整整齊齊放著蘇韻的化妝品。
她最喜歡的紫色毛毯搭在沙發上。
雜誌半開著。
一切都好像沒有變。
好像下一秒,蘇韻就會陽台或是更衣間走出來,沖自己傻笑:「老公,你怎麼才回來?……今天是不是很忙?我給你煲了湯喔。」
他不敢再待下去,轉身去了書房。
寬大辦公桌面上已經積了薄薄一層灰。
幽暗眸子凝視著那些灰塵,盛淮突然就很煩悶。
「來人!」
「來人!」
被驚醒的傭人戰戰兢兢小跑上來:「先生,您回來了!」
盛淮頭也不抬,張口就罵:「衛生都打掃不乾淨!不能幹就全部給我滾蛋!」
傭人順著他目光看過去,一臉無語。
但還是只能小心翼翼的低聲解釋:「先生,您之前交代過,書房除了太太以外,誰也不許進。」
他怔住片刻。
想起來了,書房有很多公司文件,自己確實有過這道命令。
除了蘇韻,誰都不能進來。
「知道了,下去吧!」
可憐的打工人看眼他的臉色,壓低聲音:「要準備宵夜嗎?」
他脫下沾滿泥濘的風衣丟過去,又鬆了松領帶,才冷聲開口:「太太以前煮的那道湯不錯,去安排。」
「是。」
傭人哭喪著臉下樓。
書房裡面又安靜下來。
他走到書架前,木然的看了一圈,又覺得無趣。
以前書房都是蘇韻在整理,現在到處都布滿灰塵,這讓盛淮覺得很心煩。
桌子最角落還擺著相框。
他的目光久久鎖在上面。
蘇韻穿著白色芭蕾服,腳尖踮起,像一片薔薇花瓣。
輕盈,美麗。
他拿起絹帕,一點點仔細擦拭上面的灰塵,像是在呵護最珍貴的禮物。
雨水不斷拍打著玻璃,盛淮把身體陷進沙發里,一支接一支,神情麻木的抽菸。
若是以往。
在書房熬夜時,蘇韻絕對會端著湯或者小點心什麼的走進來。
蒼白小臉上帶著討好。
然後被自己不耐煩的冷言冷語趕出去。
盛淮沒有辦法再想下去!
他覺得頭疼的快要爆炸了。
快四年的回憶,跟蘇韻的點點滴滴此刻就像是盡情燃放的煙花,瘋狂在腦海里轟然綻放,又急速消散。
他越來越抓不住!
現在每一個毛孔,每一個根神經,都在劇烈的跳動著,想念著,咆哮著,最終全部化為一個名字——
蘇韻!
他十指交叉,抱住整個腦袋,把身體伏在桌面上嘶啞的低吼,如同一隻瀕臨死亡的困獸。
沒有出口,沒有希望。
「來人!」
「來人!」
盛淮突然猛地站起來,衝著樓下厲聲呼喊,臉上帶著濃烈的不耐。
傭人急急跑上來,戰戰兢兢搓著圍裙:「先生。」
他冷冰冰的像個暴君,眸子裡閃著寒意看向門口。
「湯呢!」
「太太做的湯呢!」
傭人慾哭無淚。
太太做的湯自己哪裡會啊。
他囁嚅開口:「馬上好,我給您端上來。」
「不用了!」
盛淮大手一揮!
他現在在書房半分鐘也待不下去!
他邁著長腿快步去了餐廳坐定,臉上帶著森森寒意。
現在整個別墅的傭人全部都已經被吵醒,管家弓著腰站餐桌旁邊,給大家使眼色。
所有人都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
用精緻餐具盛上來的湯羹,很快擺在盛淮面前。
「盛總……你嘗嘗。」
傭人垂手站在一旁小心觀察他的臉色。
盛淮擰著眉嘗了一口。
銀質湯匙在餐桌上被摔的叮咣直響!
「誰教你這麼煲湯的!」
「根本就不是那個味道!」
「趕緊端走!滾蛋!」
傭人慘白著臉端走桌上餐盤。
管家看眼盛淮,低頭想了片刻,才謹慎開口:「要不,給太太打個電話請教一下配方?」
「先生,像太太那樣的的完美手藝,傭人們是怎麼都不能憑想像學來的啊……」
盛淮臉色緩和許多。
他只捕捉到管家話里的六個字——
給太太打電話!
見他不說話,管家瞬間秒懂,拿出手機就給蘇韻撥過去。
鈴聲剛剛響起,他就又抬手強勢掛斷了。
「重新打!」
「按免提!」
盛淮睨眼一旁倒霉的傭人:「不按免提他怎麼學?!」
「好好好……」
管家賠著笑,重新撥通蘇韻電話。
夜色濃重,窗外雨勢不減。
整個別墅都籠罩在影影綽綽的水霧裡。
餐廳裡面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太太接電話。
可是鈴聲剛響第一個音節,他又把電話強勢掛斷了。
「幾點了!」
「半夜打什麼電話!」
管家:(⊙_⊙)?
傭人:o(╥﹏╥)o
整個別墅裡面一整夜都雞犬不寧,平日裡高冷的盛總像被奪舍了一樣在別墅走來走去,一會嫌棄花架搭的不夠結實,一會又數落草坪沒有修剪整齊。
最後乾脆自己換上雨靴,提著工具箱爬到梯子上去加固薔薇花架。
直到折騰到天光大亮,才心滿意足的蜷在客廳里的沙發上睡過去。
等到第二天上午,雨稍微小了一些。
管家小心翼翼的走進來匯報——
「盛總,外面有位年輕的小姐要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