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嫿,今晚我說過的話,全部作數。」
薄修景在醫生拔掉宋嫿手臂上的針管時,又一次親吻著她的額頭,「我答應過爺爺,不會和你離婚,還會和你生一個白白胖胖的孩子。」
宋嫿另一隻摁在大腿上的手由於太過用力,關節處隱隱泛著白。
方才在獻血的時候,她還在眷戀著薄修景少有的溫柔體貼,結果又被他的一句話徹底打碎幻想。
薄修景不想離婚,並不是因為對她還有感情。
他只是不想讓爺爺失望。
突然想要和她生孩子,也只是為了滿足爺爺的心愿。
「怎麼氣鼓鼓的?」
薄修景看著一臉不高興的宋嫿,小心地扶著她,在醫院的貴賓休息室坐下,「今晚辛苦你了,我讓陳虢給你帶了吃的。」
「我不想吃,沒胃口。」宋嫿偏過頭,悶聲回話。
「我餵你?」
薄修景接過了助理送來的甜粥,拿起勺子,吹涼了才送到宋嫿嘴邊。
宋嫿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沒能擋住他的溫柔攻勢,張了嘴抿了一小口,「太甜了。」
懷孕之後,宋嫿的口味有了很大的變化。
原本喜歡甜食的她,突然覺得甜食很膩,反倒更喜歡吃酸的。
「會嗎?」
薄修景自己也嘗了一口,淡淡地說:「我特意讓陳虢多加了兩勺糖,你要是不喜歡,就倒了。」
「別,我吃。」
宋嫿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繼續餵我。
她也知道自己這麼好哄多少有點不爭氣。
可對於素來缺愛的她而言,她真的沒辦法拒絕這個她暗戀加明戀,整整喜歡了十年的男人。
吃了小半碗粥,宋嫿悄悄地抬眼看他,語氣略酸,「薄修景,你餵過關瑤嗎?」
「想知道?」
「嗯!」
宋嫿點了點頭,不過轉眼她就後悔了,連忙捂住耳朵,「我不想知道,你別說!」
「薄太太。」
薄修景抓住了她的雙手,輕聲說道:「全世界,只有你有這個殊榮能讓我親自餵飯。」
「你說的是真的?」
宋嫿烏黑的大眼睛眨呀眨的,心跳也開始加速。
「騙你做什麼。」
「可是,我們都要離婚了。」宋嫿低下頭,難免有些失落。
「你真的想離婚?」
「我...」
一時之間,宋嫿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很想要給肚子裡的寶寶一個完整溫馨的家,可是薄修景單單是為了爺爺的心愿,才願意和她維持夫妻關係。
其實連她自己也很迷茫,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
「嫿嫿,我找了你半天,原來你在這裡!」
江哲穿著病號服,快步走進了休息室,他才打完點滴,便跑出來找宋嫿。
聽護士說宋嫿給人獻了血,難免有些擔心。
「我聽說,你剛才給人獻血...」
江哲話音未落,便看到了和宋嫿並排坐在一塊兒的薄修景。
而薄修景的助理陳虢則適時地攔在他面前,「江先生,請注意分寸。」
「你怎麼會在這?」
薄修景放下手中的碗,看向了江哲。
「學長今晚應酬喝多了,懷疑是胃出血,我把他送來的醫院。」宋嫿不想讓薄修景誤會,連聲解釋道。
江哲一開始沒有想到薄修景也在,他愣了愣,很快便反應了過來,「薄修景,你該不會是讓宋嫿去給關瑤獻血吧?」
薄修景和關瑤的花邊新聞,全海城都知道。
江哲自然也有所耳聞。
再者,他方才在找宋嫿的時候,恰巧看到關瑤也在這家醫院。
薄修景沒有回答江哲,而是側目看向宋嫿,「你來醫院,不是來找我的?」
「學長在海城人生地不熟,他情況緊急...」
宋嫿還解釋了什麼,薄修景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腦海里,又一次浮現出她的出租屋外那雙大碼的男士拖鞋。
以及雨夜裡,緊緊依偎在江哲懷裡的宋嫿。
薄修景的心情急轉直下。
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會生氣?
他和宋嫿的婚姻,本來就是薄老爺子以死相逼,他才願意妥協的。
按理說,他對她根本沒有一點感情。
可是,他又不願看到她和別的男人走這麼近。
「薄先生在嗎?關小姐醒了,她在到處找您。」就在休息室的氛圍愈發怪異之際,門外傳來了小護士的聲音。
「我立刻去。」薄修景冷著臉站起身,儼然沒了方才的溫柔。
他隨手將口袋裡的糖扔到了桌上。
然後沒有一句交代,就走了出去。
江哲看著薄修景和他助理的背影,又看向怔怔失神的宋嫿,驟然走近了幾步,「嫿嫿,你剛才是給關瑤獻血了?」
宋嫿接連撕掉了好幾顆糖的包裝紙,將齁甜的糖一顆顆都塞進嘴裡。
糖很甜,但是卻讓她忍不住淚流滿面。
「嫿嫿,對不起。是我來的不是時候。」
江哲輕輕順了順宋嫿的背,看著她這樣瘋狂吃糖的樣子,很是於心不忍。
「嫿嫿,這世上不止薄修景一個男人。」
「更何況,他對你並不好。」
江哲的話很客觀,宋嫿心裡也是這麼認為的。
可是。
薄修景又不止只有讓她心寒薄情的一面。
有時候他也會對她好。
「嫿嫿,別難過了好嗎?你要是擔心薄修景誤會,我這就去跟他解釋清楚。」
「不用了,這跟你沒有關係。」
宋嫿搖了搖頭,她原本還想著給自己這段岌岌可危的婚姻最後一次機會。
可惜,她的最後一絲希望也在薄修景棄她而去的時候破碎了。
一夜苦雨,一夜無眠...
第二天清晨,宋嫿因為昨晚在醫院折騰到半夜沒有休息好,起床的時候仍覺得腰酸背痛。
她揉了揉眼睛,下意識地看向身側空蕩蕩的床鋪。
很顯然,昨晚薄修景沒有回來。
洗漱完正準備下樓吃早餐,就看見薄修景拎著一袋炒粉抬頭看向樓梯上的她,「醒了?我給你帶了炒粉。」
「你自己吃吧,我已經不喜歡吃了。」
宋嫿的嘴唇動了動,哪怕心軟如她,還是硬氣了一回。
他的溫柔體貼永遠都是高高在上的態度。
就好像所有的好,全是他慷慨的施予。
「隨便你。」
薄修景沉著臉,將炒粉放在了桌上,也不再說話。
等宋嫿即將出門之際。
他這才幽幽地問道:「去哪?」
「上班。」
「不准去。」薄修景似是動了怒氣,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宋嫿跟前。
宋嫿抬著頭,看著下巴都冒出了青皮胡,臉色也略顯倦容的薄修景,心下更加難過。
想來,他一定是照顧了關瑤一整夜,才會這麼疲憊憔悴。
「宋嫿,我最後跟你說一遍,不准去江哲的公司上班,聽清楚了?」薄修景扯著微松的領口,話里行間都透著一股濃濃的倦意。
宋嫿想不明白薄修景又抽了哪門子的瘋,不解地問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