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宇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
孟傑的請求不是什麼難事，我便答應了。
等傍晚孟傑將小宇從幼兒園接回來，我特意問過小傢伙的想法後，第二天上午就物色好了聚會地點和玩樂項目。
發微信給孟傑，剩下的事情便交給他自己去搞定了。
下午四點多，在一家公司談完花藝承接業務出來，看時間還早便去了商場，打算給小宇買份生日禮物。
剛進一家兒童玩具店，看了個眼花繚亂，霍炎宸電話就打了過來。
身旁正好有一對男女帶孩子挑玩具，小男孩在鬧脾氣，嗓門格外大。
「在外面？」
男人應是也聽到我這邊的動靜。
我走遠了些，眸光一邊在貨架上搜尋玩具，一邊溫聲應著：
「在商場，小宇明天生日，給他挑份禮物。」
電話那頭呼吸明顯頓了下，數秒後，男人低沉嗓音才響起：
「那小鬼？你那個初中同學的兒子？」
「嗯。」
懶得糾正他的叫法，我彎腰準備拿起一把AK47玩具槍的盒子。
「小孩子過什麼生日，隨便買份得了。」
這話一入耳，我手頓住，好氣又好笑：
「你這是什麼歪理？小孩子最盼望就是過生日，因為可以吃生日蛋糕，收禮物，對他們來說，這就是最幸福的時刻。」
「難道你小時候不愛過生日？」
我反問，他不以為意地輕哼一聲，傳來紙張翻頁的聲音，低磁嗓音透著股漫不經心地打探：
「那你給他買了什麼？」
「還在看呢，投其所好吧，小男孩喜歡的玩具都是那幾樣。」
說著，我眸光微閃，似不經意問道：
「你以前過生日，最喜歡別人送你什麼？」
電話那頭的翻頁聲停了。
「沒什麼喜歡的，沒意思。」
說這話時，他興致缺缺。
我估摸著，要麼是真不感興趣，要麼就是這些年收到的禮物太多，他見怪不怪了。
「那要是下次你過生日，我給你送禮物的話，會不會也被嫌棄沒意思？」
我似笑非笑試探。
「怎麼會，我最喜歡的禮物就是你，你把自己送給我的話……」
一聲極具磁性的低笑貼在耳邊響起，後面的話他沒說完，但那含笑的曖昧暗示不要太明顯。
「……」
我紅了臉，心裡暗罵，男兒本色，這話還真沒說錯。
看來看去，最後還是提著那盒AK47玩具槍買了單。
從玩具店出來後，逛到樓上買了兩套衣服，最後去了一樓，在珠寶首飾區逛了會兒才離開商場。
自雲市回來後這幾天，霍炎宸一直忙工作，但再忙，兩人每天都會通電話，有時他忙完就過來跟我一起吃晚飯、留宿。
這樣的距離和相處模式，我倒覺得挺好的。
兩人在各自的領域忙碌著，一有空就呆在一起，哪怕只是簡單吃個飯，散散步，閒聊幾句，我都覺得異常寧靜溫馨。
忙碌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周六，霍炎宸生日這天。
我一度懷疑是不是燕明珠記錯了日子。
男人對自己生日的事一直守口如瓶，完全沒漏一絲口風讓我知道。
「今晚的聚會……」
一早，窗外寒風呼呼，暖烘烘大床上，我窩在他懷裡，忍不住抬頭凝視他，給他提個醒。
男人微闔著眼，鼻腔輕嗯一聲，冒出一層薄薄青色的下巴在我頭頂蹭了蹭，那模樣明顯還沒睡醒。
但好在把我的話聽進去了，含糊一句：
「不用擔心，就是和幾個朋友聚一聚，聊聊天，讓他們見見你。」
我眨了下眼睫，心裡微嘆，算了，他不說自然有他的用意，自己也沒必要再糾結了。
可就在我放下，決定順其自然應對時，他卻毫無預兆地丟下一顆炸彈。
「我們中午先去燕家老宅吃飯。」
燕家老宅？
我腦子一懵，反應過來後騰地一下坐起身，複雜又緊張地緊盯著他，心亂了：
「為什麼要去那吃飯？你們家人聚餐嗎？我去不太好吧，還是你自己去吧，我……」
他狹長眼眸倏然睜開，眼裡已無半分睡意，嘆息一聲，結實長臂一撐，也從床上坐起身，手一伸勾住我腰。
「遲早都是要去的，正好趁今天大家都在，嗯？」
他從身後將我摟入懷，下巴輕抵我肩窩，輕哄。
我提氣，壓下心頭憋悶：
「太突然了，我完全沒做好心理準備。」
「那你什麼時候能做好心理準備？」
霍炎宸神色平靜，轉過我身體，面對面對視。
我嘴微張，嗓子堵住。
自己連想都沒想過，有一天會以他女朋友的身份，正式去見他的家人。
不被他家人認可的關係，去了也只是讓自己自取其辱。
他深邃眸光暗了些，沉聲：
「既然你下不了決定，那就聽我的，有我陪著，你怕什麼？」
一聽這話，我憋著的一口氣釋放出來：
「我當然怕，我就這樣突兀地出現在你們家的聚會上，不被人歡迎，不被人接納，那種尷尬和難堪，怎麼可能不怕？」
吸了一口氣，繼續道：
「而且就算我下不了決定，你也應該提前告訴我，而不是什麼也不說，先斬後奏，自作主張。」
男人下頜線越收越緊，整個面部肌肉都變得冷硬。
四目相對，氣氛凝結片刻。
「抱歉。」
男人略顯生硬的嗓音率先打破僵局。
「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
「但我還是那句話，跟他們見面是遲早的事，正好今天是我生日，我只是希望在這個特殊的日子，將你正式介紹給我的家人和朋友。」
他狹長眼眸里蘊著深邃和嚴肅，口吻認真。
我眼睫微顫，心頭複雜讓喉嚨堵得慌。
「你是我認定的伴侶，你不用在意別人怎麼看你，你只要看著我就好，其他人根本不重要。只是過去打聲招呼，吃頓飯，不需要你去討好迎合他們，如果你實在不願意去，我不勉強你。」
說著，他緩緩鬆開握住我肩膀的手，視線微垂，濃密睫毛掩住眼底情緒。
但難掩周身散發出的一股頹然和失望。
我深吸一口氣，轉身下床，從衣櫃裡翻出一個精緻的深藍色絲絨首飾盒。
回到床邊，遞到仍垂著頭的男人跟前。
「霍炎宸，生日快樂。」
男人身體頓了下，修長指尖接過盒子，緩緩抬頭，眸底是明顯的詫異和一絲擋不住的雀躍：
「送我的生日禮物？你早就知道了？」
「嗯，先別問，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我抿唇，說完立即改口，
「就算不喜歡也沒辦法了，買都買了，也不能退。」
霍炎宸眉眼柔了幾分，薄唇微勾。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