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今後,只為我流淚

  慕天晴一愣,很快就察覺到,墨少欽的手裡舉著一個高腳杯,她眉心不由蹙得更深了幾分。

  從他手中拿走了杯子,仰頭,凝視他道,「酒精有刺激性,您還在吃藥,最好不要喝。」

  「嗯,不喝了。」墨少欽含笑與她對望,幽深瞳眸儘是寵溺之色。

  他果真順從地收走了酒瓶,還順帶打掃了一遍戰場,將稍顯凌亂的茶几收拾了一下,酒具全部收進了酒櫃裡。

  慕天晴沒想到他會這麼聽話,她有點驚訝,原本還擔心自己多管閒事,會惹得他不高興,可非但沒有,他似乎心情還變得更愉悅了幾分。

  好像自從那次病發之後,墨爺對她的態度就變得越發明確了。

  他肯聽她的,對她也很好。

  這樣一想,慕天晴心裡便又多了幾分把握,躊躇了幾秒,終於鼓起勇氣,想要將這些天的經歷告訴他,「墨爺,其實我這次回來……」

  話音未落,粗糲修長的手指抵住了她的唇,墨少欽掀唇一笑,「什麼都別說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就是招標會公示的日子,養精蓄銳,迎接屬於你的戰果。」

  「可是……」

  慕天晴還想要說什麼,頭頂突然被什麼輕輕砸了一下。

  她吃痛,捂著腦袋抬頭一看,才發現是份文件夾。

  墨少欽身姿修長挺拔,他將文件塞給她,彎腰為自己倒了一杯水,白襯衫袖口微卷,雪白的衣擺塞進西裝褲里,腰間纏繞的皮帶,是慕天晴之前送給他的那根。

  慕天晴心臟漏跳一拍,不由嘟囔一聲,「這是什麼?」

  男人抿了口茶水,性感凸起的喉結上下滾動,薄唇一掀,邪氣地沖她眨了眨眼,「打開看看吧。」

  慕天晴心中疑惑,順手打開了文件夾,只見第一份文件就是墨少欽和海運公司簽署的合約。

  她有些不解,往後又翻了幾頁,瞬間瞪大了雙眼!

  「墨爺……」

  她睫毛微微閃爍,澄澈的杏眸開始顫抖,震驚地看向墨少欽,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墨少欽溫柔一笑,放下茶杯,坐到沙發上。

  修長的雙腿微微分開,他十指交扣,手肘抵在膝上,漫不經心道,「與新羅臨海的伯夷國盛產稀有金屬,其中一個種類正好是你所需要的原料,A區靠海,地理位置得天獨厚,走水路運輸再合適不過。」

  慕天晴眼圈發燙,眼角已經隱隱有了淚意,只有經歷過至暗時刻,才明白旁人的援手,有多珍貴。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還什麼都還沒來得及說,墨爺就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您……您是什麼時候準備的這些?」

  她喉嚨干啞酸澀,語氣幾乎帶著顫音。

  「那天看你匆忙出去,我就覺得不對勁,打聽了一下,才知道你遇到麻煩了。」墨少欽語氣雲淡風輕,仿佛只是隨手幫了個小忙而已。

  慕天晴肩膀微微顫抖,一種說不上來的情緒侵占了她的大腦,她像著魔了一般,情不自禁地走到沙發跟前,緩緩彎下腰,貼靠向那個頎長矜貴的身影。

  墨少欽毫無準備,身體下意識向後仰倒,微微張開了雙臂,下一瞬,纖瘦弱小的身軀撞了個滿懷。

  女孩如瀑般的青絲傾瀉而下,曖昧得纏綿在他脖頸間,墨少欽仰頭望去,卻看見一張清麗明艷的小臉朝他貼近。

  然後,像是細軟的羽毛拂過,臉頰濡濕一片。

  慕天晴閉上眼睛,在墨少欽的臉頰上落下虔誠的一吻,這個吻,很乾淨,乾淨到不帶絲毫情慾。

  讓身下的男人都愣了神。

  「墨爺,謝謝你。」

  雖然只是很簡單的道謝,可男人卻感受到了女孩的誠意。

  墨少欽目光溫柔的凝視她,見她紅了眼睛,胸腔莫名一陣淤堵,想伸手替她擦掉眼淚,卻又覺得,這麼做,似乎有點虛偽。

  明明他更想將她禁錮起來,卻總是裝出一副知心體貼的模樣。

  沉默數秒,墨少欽還是伸出指腹,蹭去了女孩眼角的淚水,「為什麼哭?不高興麼?」

  「怎麼會?」慕天晴吸了吸鼻子,杏眸水亮,急忙解釋道,「我只是有些感動,感動到不知該如何去表達而已。」

  墨少欽看著她眼角噙淚的模樣,過了良久,忽然長臂一伸,緊緊地將她圈入懷中,「我很高興,你能為我而哭。」

  他將臉埋進她的頸窩,吐息曖昧而纏綿,「以後,你能只為我一個人流淚麼?」

  那樣輕柔的語調,清泓山泉般動聽的聲線,若不仔細去聽,很難聽出他字裡行間近乎偏執的占有欲。

  慕天晴也只是微微一愣,耳根子不由泛紅。

  這種幼稚又有些無理取鬧的要求,讓她怎麼開口答應?

  可墨少欽畢竟剛剛幫了她一個天大的忙!

  這種時候,如果連他提出的這樣一個小小請求都要拒絕的話,她是不是顯得太沒良心了?

  她下意識推搡了一下男人的胸膛,卻沒有推開,只好任由他抱著,認真解釋道,「墨爺,人是群居動物,每個人在社會上都扮演著多重身份,隨著身份的切換,喜怒哀樂也會有所變化,因此沒有人能做到只為一個人哭,或者只為一個人笑。那樣的人,人格是畸形的。」

  慕天晴說完,忽然覺得自己和墨少欽的這段對話有點詭異。

  她居然在這裡給墨少欽科普什麼是正常人……

  「是麼?」

  墨少欽望著她,忽然輕輕的笑了,笑容透著落寞和諷刺,「我不覺得,如果你的心裡只在乎一個人,那麼又怎會做不到只為一人哭,只為一人笑?」

  「可是,只在乎一個人,本身就是錯的呀。」

  慕天晴張了張嘴,無奈地說道,「如果只在乎那一個人,那旁人的死活難道都不重要了嗎?你的摯友呢?你的父母呢?」

  「我沒有父母!」冰冷漠然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

  慕天晴瞬間啞然失色,心裡一慌,「墨爺……」

  她剛才只是想舉例反駁而已,沒想到卻無意戳中了墨少欽的軟肋。

  墨少欽看著她,勾唇冷冷一笑,「我沒有父母,我的父母,在我十五歲那年就死了。」

  「你覺得,我的想法不像個正常人對不對?」他的笑容越發邪肆魅惑,緊緊握著慕天晴的手腕,緩緩地逼近,「可你忘了?我本來就不是正常人啊。」

  墨少欽眼瞳微閃,記憶深處,傳來女人精靈一般放肆的大笑聲,她在滾滾濃煙、起火的庭院裡翩翩起舞,隔著遙遠的距離,用手語對他說:

  「少欽,媽媽要去天堂了,去一個那人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媽媽終於解脫了……」

  一場大火,她燒光了屬於他的一切。

  一起帶走的,還有他的靈魂。

  「我有先天性的家族遺傳精神病。」墨少欽聲線動聽沙啞,他輕笑一聲,黝黑澄澈的眼瞳里,溫潤而涼薄,不帶一點感情,「我的母親天生殘疾,後來因為精神失常,縱火自焚而亡,也許有一天,我也會像她那樣,做出瘋狂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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