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依依被從法庭上帶下來的時候,眼睛還死死地盯著慕天晴,慕天晴卻只是沖她微微一笑。
死刑於洛依依而言,不過是一種仁慈的解脫。
慕天晴並沒有大仇得報的愉悅,她看著洛依依被法警帶走,直到最後,也沒有上前去做勝利者的宣言。
倒是洛依依想見她,幾次三番讓人捎信來給慕天晴,想和她說最後一句話。
慕天晴沒有去見洛依依,直到洛依依執行死刑那天。
「大小姐,只是監獄那邊寄來的信。」
慕天晴有些意外,她不知道洛依依為何執著於和她說話,到最後,竟然還派人捎信過來給她。
她展開那個信封,裡面是A4大小的草稿紙,草稿紙上用黑色水墨筆寫著潦草的一行字:
【慕天晴,我後悔了……】
洛依依說她後悔了,不知道是後悔什麼。
是後悔當初沒能手段更加殘忍利落地除掉她,還是後悔做了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
慕天晴無從知曉,也不想去知曉,對於洛依依後來的那些遭遇,她只能說是罪有應得,她不會原諒,也不可能原諒。
慕天晴放下了手裡的信,走到慕氏集團頂樓的落地窗前,抬頭看向窗外的藍天,默默閉上雙眼。
表哥,若嬋,你們看到了嗎?
洛依依死了。
雖然她臨死之前,依舊被欲望驅使,想要嚮慕天晴下手,可是終究是被權勁所利用。
權勁對她的那些羞辱,折磨,似乎更大程度是為了發泄怨念。
洛依依死後,慕天晴約了權勁見面。
西餐廳里,安靜得沒有旁人,權勁來赴約時,穿了一身黑西裝,他的氣色比從前更加慘白,大概是虧心事做多了,報應還是一點點落到了他的身上,聽說前段時間,他突然暈倒,送去醫院也沒有查出病因。
「病好了?」慕天晴切著面前的牛排,自顧自吃著,抬眸看一眼對面的權勁。
權勁面色慘白,以拳抵唇咳嗽了幾聲,「哼,你倒是記掛我,怎麼?對我還余情未了?」
「今天是洛依依的頭七,你說,像她這樣作惡多端的人,死後有來世嗎?」
慕天晴放下了手裡的餐具,帶著一絲嘆息地問。
權勁冷淡一笑,「我可不信什麼怪力亂神的故事。」
「是吧?對一切沒有敬畏之心的人,做什麼都毫無顧慮,權勁,其實我挺好奇的,你每次打洛依依的時候,心裡是怎麼想的?快活麼?」
慕天晴擦了擦嘴角,抬頭看向他。
權勁抿唇不語,過了片刻,他嗤笑一聲,「那個賤人,打她髒了我的手。」
這是不打算承認。
如今時過境遷,慕天晴對權勁的怨恨早已淡了很多,儘管如今的他依舊在不擇手段想要害她,可卻不曾得逞。
「權勁,你和洛依依也算是相識多年,你當初把她捧在手心裡,那麼細心呵護,如今卻這般報復她,不會覺得難過嗎?」
權勁咳嗽了幾聲,語氣里透出一絲冰冷,「難過?我只為我從前所做的一切感到不值。」
「權勁,你喜歡過她,後來又把她踩在腳下,你踩她的時候,踩得其實是從前的你自己,不是嗎?」
慕天晴繼續切著面前的牛排,垂下眼帘,「我記得你曾對我說過,你很小就被父親趕出了家,你母親懦弱,死得早,你從那時候就在心裡種下了自卑的種子,因為覺得不受父親待見,所以自卑。你拼命想要證明自己,可是權勁,恐怕連你自己,都打心眼裡瞧不起自己吧?」
「哼!」權勁被她的言語刺激的臉色更加失血蒼白,他顫抖著手,扔下餐具,想要站起來,卻又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慕天晴,你少拿這些話來堵我!咳咳咳……總有一天,我會……咳咳咳……」
權勁的話音未落,又劇烈咳嗽起來,他以拳抵唇,等張開掌心,才發現盡然咳血了。
一旁的助理見狀,嚇得急忙驚呼,「權總,你……你怎麼了?」
權勁伸手扶住餐桌,朝助理搖搖手,「我沒事。」
說著,他冷冷看著慕天晴,「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跪下來求我。」
他說完,就轉身往餐廳外走去,可是沒走幾步,就突然暈倒了。
助理急忙扶住他,打了120,叫來救護車。
這是權勁第二次暈倒,等他了醫院,再次做了全面檢查,身體指標一切都很正常。
院長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後來萬般無奈之下,找到了一個懂行的四方術士,才得知,權勁中的是一種蠱,這種蠱,會蠶食人的精血。
短期看不出變化,但長期以往,中蠱之人變回氣血虧空而亡。
他中的是南國的蠱術。
而洛依依之前被他買到了南國的深山老林里,帶了一年,所以這種蠱,可能是洛依依不知不覺下在他身上的。
慕天晴在知道真相後,蒼涼一笑,前世那般恩愛的渣男渣女,這一世竟然互相算計,將彼此送上了斷頭台,想來還真是諷刺呢。
這次見面後,慕天晴便再沒有去見過權勁,墨少欽在海市的發展越發勢如破竹,儘管權勁用盡了手段,卻終究還是每一步都踩到了墨少欽的圈套里。
權勁拖著病弱殘軀,原以為還能殊死一搏,卻不成想,一招股市崩盤,自己好不容易從老頭子手裡偷來的家業全部傾覆,而從前投靠他的那些人脈,也都不再和他見面。
他不敢相信自己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不對,不對勁,哪裡似乎不太對勁……
權勁躺在病榻上,昏昏沉沉地做了一個夢,夢裡,慕天晴和他做了十年的夫妻,她愛他,愛到無可救藥,為了他,不惜動用慕家的勢力,給他鋪路。
而他,卻對她不屑一顧,把所有的寵愛和眷顧,都給了洛依依。
後來,有了慕家的幫助,他一路上如虎添翼,拿到了好幾個項目融資,很快就在海市站穩腳跟,父親看到他的成就,也慢慢對他放下了成見,開始暗中和他有了往來。
他的事業越做越大,而就在這時,他發現他最大的敵人墨少欽,軟肋儘是他的妻子慕天晴,為了牽制墨少欽,他更加肆無忌憚地利用慕天晴。
羞辱她,傷害她,以此作為要挾墨少欽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