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一道老態龍鐘的聲音響起,「金玲,讓他們進來吧。」
慕天晴聽見這聲音,心裡頓時一喜。
金玲聞言,打開了門鎖,屋子裡漆黑一片,慕天晴心裡有點緊張,這時,身旁一雙修長的大手伸了過來,緊緊握住她的手掌。
慕天晴轉過臉看向男人,繃緊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
墨少欽勾起唇角沖她一笑,「別怕,我陪你一起進去。」
慕天晴忍不住捏緊了男人的手掌,深吸一口氣,和他一同走進屋子。
昏暗的房間裡,放著一個老舊床,到處都是霉味,床上躺著一個老太太,看著有些滲人。
老太太眯著眼睛打量著眼前的兩人,無奈地搖了搖頭,「孽緣啊孽緣啊!」
慕天晴心裡咯噔了一下,「梅姨,您是在說我們嗎?」
老太太忽然伸手指向了墨少欽,「你的身上有一樣東西,怨氣極重,如果不進行一番好好的超度,只怕是要殃及子孫後代。」
墨少欽皺眉。
他自然是不信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只當這個老太太在故弄玄虛。
梅姨卻已經從床上跌跌撞撞地爬了下來,走到墨少欽的跟前,突然伸出手,在他身上一陣亂摸,然後在男人反抗之前,一把從他的衣兜里抽出了一個吊墜。
那吊墜,是一個長長的小玻璃瓶,裡面裝的不是別的,正是慕天晴和容冰夏從權聽白那裡偷回來的骨灰,時音的骨灰!
老太將那個瓶子握在手心裡,嘰里咕嚕說了一堆聽不懂的話,忽然睜開眼睛,露出了一臉的悲憫之色,「真是個苦命人啊,生前活得悽慘,死後還被詛咒。我已經將她的詛咒解除了,你們若想讓她化解身上的怨念,需要將她的骨灰葬到高山上,越高的山,她越能接受日月的洗滌,儘早脫離苦海。」
墨少欽的臉色變得有些陰鬱,他本就不信這些邪,更何況這個老太是在拿他母親的骨灰開玩笑。
他一把奪回梅姨手裡的玻璃瓶,冷冷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人死如燈滅,我留著這骨灰,不過是為了做個念想。」
「孩子啊,她活著的時候痛苦,死了也難以安息,你若真有孝心,就聽老太婆我一句勸。幫幫她吧!她不論生死,都在逃避一個人。」
老太太話音剛落,忽然哮喘了起來,一旁的金玲嚇得手足無措,「奶奶,你怎麼樣了?」
老太太一邊喘一邊道,「金玲,奶奶要走了,你切記祖訓,不要泄露天機……」
老太太說完,直接腦袋一歪,失去了呼吸和心跳。
金玲趴在老太太床前,痛哭流涕。
而慕天晴和墨少欽則是愣怔在原地,親眼看著一個人好端端突然死在面前,這讓他們不去相信梅姨口中那些怪力亂神的東西都不行。
這邊金玲哭著給老太太處理後事,那邊權聽白醒了,他一醒來就大發雷霆,把金玲的屋子砸得稀巴爛。
「不對!這藥根本不對!我喝了不起作用!去把那個巫女抓過來!」
金玲被權聽白的手下押著帶到他跟前,兜頭挨了一記耳光,「騙子!你根本就是在耍我!」
金玲挨了一耳光,又氣又怕。
慕天晴連忙過來打圓場,「四爺,這事怨不得她,她只是一個小學徒,真正的大佬是梅姨,可惜我們來得太不湊巧了,就在剛剛,梅姨突然病逝了……」
權聽白已經被藥物折磨得頭痛欲裂,儘管一次次的失敗,無法回到過去,醒來以後,那些藥效對他身體的損傷卻並不減少分毫。
「所以,我回不去了是嗎?」權聽白冷笑一聲,「既然如此,那就讓你們所有人和我一起陪葬吧,去陰曹地府見阿音的時候,路上還能有個伴。」
慕天晴急忙道,「四爺,梅姨走之前,留了一句話給我們。」
她突然從墨少欽的兜里掏出了那個裝有時音骨灰的瓶子,「你還記得這個嗎?」
權聽白瞳孔瑟縮了幾下,看著那白色粉末,只覺得一股強烈的悲痛襲上心頭,心如刀絞般刺痛。
「這是……什麼?」
「是時音阿姨的骨灰,四爺,當年時音阿姨縱火自焚,你找了四方術士給她施了詛咒,將她的靈魂永遠禁錮在你身邊,後來骨灰瓶被冰夏打碎了,還記得嗎?」
慕天晴的語氣極為平靜,像是在敘述一件再平凡不過的小事。
可是權聽白卻感覺整顆心都在震顫,當年的這個詛咒對阿音來說是極為殘忍的,術士告訴他,做了個這個法事,阿音的魂魄將永生永世與他在一起。
可是這麼多年來,他一次也沒有遇見過靈異事件,甚至連做夢,都能沒有夢見過阿音,一次也沒有。
久而久之,權聽白就將當年的那個術士當做了騙子。
只是骨灰一直被他貼身戴著,只有洗澡的時候才會摘下來。
那次被冰夏打碎,他本來是要發火的,可冰夏太像阿音了,就像真的阿音活過來一般。
一個早就沒有任何生機的死物,又怎麼比得上鮮活的人呢?
後來冰夏讓他把阿音安葬,他便照做了。
「這骨灰,後來我偷出來交給了少欽哥哥,這次來南國,少欽哥哥帶在了身上,卻被梅姨嗅到了亡靈的味道。」
慕天晴不知道自己的猜測對不對,她只是根據梅姨的那些話,借題發揮,「我才終於明白,您為何之前會認為自己回到了過去。是您給時音阿姨下了詛咒,禁錮了她的靈魂,這些年來,她待在您身邊,怨氣一天天積累,卻得不到宣洩,是冰夏打碎玻璃瓶,釋放了她的怨氣,而你之所以能回到過去,也不是因為喝了致幻的藥,是時音的亡靈為你營造的環境罷了。」
「幻……環境……」
權聽白顯然被糊弄住了,他囁嚅著唇瓣,一把將那骨灰瓶搶了過去。
墨少欽臉色一沉,狠厲地朝權聽白伸手出招,卻被權聽白的下屬攔住。
墨少欽看嚮慕天晴的眼神里多了一絲責怪,「天晴,你為什麼要把骨灰拿出來?明知道我媽不想見這個男人。」
慕天晴耳根發燙,眼下當著權聽白的面,她不好解釋什麼,而是繼續演戲忽悠,「四爺畢竟也是你父親,他想念愛人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