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五十分,首爾飛往江城的航班準時落地,二十分鐘後,頂著張撲克臉的老四帶著面如死灰的李萍來到了機場的停車場,老三已經恭候多時。
倆兄弟簡單寒暄幾句後,便駕車去了南灣碼頭。
南灣是個小港口,地處偏遠,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荒棄,平時也就泊著幾艘私人漁船,冷冷清清,只不過,偶爾到了夜裡,會有些走私、偷渡、以及其他不法分子來光顧。
楚宇軒坐在一艘破破爛爛的漁船上,嘴角叼著支煙,菸頭明明滅滅,頗有些寒江孤影的意境。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將近凌晨一點時,那輛大G疾馳而來,停到了海邊。
老四先行下車,繞到另一側打開車門,扯著李萍的頭髮,將人拽下了車,不急不慢地走向漁船。
老三跟在身後,嘀嘀咕咕道:「結婚都幾年了,怎麼還是這副沒人性的樣子,跟個鬼一樣……」
上船後,老四撒開手,盯著楚宇軒,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點了點頭,叫了聲「大哥」。
楚宇軒在他胸口輕輕捶了一下,說道:「你的事回頭再說……老三,開燈。」
這艘漁船老三並不陌生,輕車熟路地摸進船艙,打開了燈。
李萍方才被老四甩到了甲板上,並沒起身,仰著腦袋看著楚宇軒,眼裡被絕望和恐懼填滿。
老四道:「我怕她鬧,給她打了一針,這會兒,應該可以說話了。」
楚宇軒坐回到了凳子上,冷冷盯著李萍,沉默片刻後,問道:「你就沒什麼跟我說的嗎?陳宏!」
聽到「陳宏」這兩個字,老三整個人都傻在了原地!
事已至此,如今已是女兒身的陳宏也卸下了偽裝,悽慘一笑,興許是老四給他注射的藥還有些余效,說起話來有氣無力,口齒不清:「楚宇軒,你怎麼就認定了,我還沒死?」
楚宇軒淡漠地眨了眨眼睛:「十年前,我媽出事的當晚,我也被綁架了,醒過來的時候,是在一艘船上。我在船上被關了一個月,天天都能聽到他們在找你……一個月都找不到,所以,我斷定你已經躲在了一個很安全的地方。」
「呵……為了找我,你可真是煞費苦心吶!」
楚宇軒摸出煙盒,叼了一根在嘴角:「說說吧,十年前,六月十七號的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陳宏閉了閉眼,深吸口氣:「罷了,老子認命!楚宇軒,我知道,你對我弟弟妹妹的好都是假裝的,你們楚門,都是些冷血動物……當年的事我可以告訴你,但你要答應我,放過婷婷!」
楚宇軒點了點頭:「我還沒有無恥到對無辜女人動手的地步,再者,我欠陳強的,怎麼說也不至於對陳婷不利,相反,我還會彌補她。🐝ൠ 😝🌷」
陳宏將信將疑:「你……你保證!」
楚宇軒:「說!」
陳宏沉默了好一會兒,隨後雙手撐著甲板,用力地坐直了身子,喘了幾口氣後,回憶道:「那晚,你母親加班到了深夜,我才送她回家。路過南灣碼頭……就是這裡,突然被一輛車給逼停,同一時間,又來了一輛車,把我們的車給撞翻了,我當時暈暈乎乎的,看到有四五個人圍了過來,然後,把我跟你母親從車裡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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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人用槍指著,抱著頭蹲在地上,你母親,被他們帶到了一艘遊艇上……當時隔得太遠,我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就模模糊糊聽到,遊艇上有個男人,說什麼做交易,讓你媽把東西交出來,他可以給很多錢。」
「那人長什麼樣?」楚宇軒蹙眉問道:「他要的東西,是什麼?」
陳宏搖了搖頭:「當時天太黑了,我看不清,但聽聲音,應該是個四五十歲的男人,至於他要的東西,我也不知道……」
楚宇軒思忖著:「繼續說,後來怎麼樣了?」
雖然已時隔多年,但陳宏還是心有餘悸:「你母親沒有同意交易,那個男人就朝著逼停我們車子的那輛奧迪招了招手,然後,一個打手模樣的人打開了後備箱,拿出一個很大的行李箱,裡面裝的,都是美金,還有一些金條!」
「但你母親不為所動,還對那人破口大罵,後來,他們就打你母親……打了三四分鐘,打到你母親站都站不起來,然後,那個男人就讓他的手下殺了我,還嚷嚷著要把你也綁架了……」
楚宇軒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眼底泛起潮氣:「你是怎麼逃脫的?」
陳宏咽了口唾沫:「我當時被人用槍指著腦袋,心裡害怕極了,但一想,橫豎都是個死,索性……索性跟他們拼了!就在那個人要對我開槍的時候,我猛地把他撲到了地上,奪過了槍,然後對著周圍的打手們亂射了一通,趁著他們躲避的空擋,我鑽進了那輛奧迪,開著車跑了……雖然我沒什麼大本事,但開車是我的愛好,更是我的職業,沒一會兒,我就甩開了他們,躲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
楚宇軒口吻冷冽:「我很納悶,你既然逃脫了,為什麼不報警?至於把自己搞成這樣,東躲西藏?」
「我想過報警!」陳宏咬了咬牙:「但是……我……我發現,我開走的那輛奧迪,後排還放著一個箱子,我打開一看,裡面全是錢!全是美金!有足足四百萬吶!」
「所以,你帶著錢,跑路了?」楚宇軒憤然道。
「呵呵……」陳宏苦笑:「你這位豪門闊少,當然不愛錢。但我一個司機,月薪只有五千,我幾輩子都賺不到那麼多錢!我……我就是一時財迷心竅,覺得是老天爺垂憐我,給了我生路不說,還……還讓我發財!」
「這種錢你也敢碰?」楚宇軒咬著後槽牙:「你膽子是真的大!……後來呢,你帶著錢去哪了?」
陳宏恍惚一陣,道:「我一開始想去韓國,反正有錢了,做個整容手術,往後改名換姓,花錢揮霍……但當時,我只能聯繫到去泰國的黑船,就想先去泰國,然後轉到韓國去……」
「可沒想到……或許是老天爺懲罰我吧,我被幾個泰國人給盯上了,他們迷暈了我,搶了我的錢,還……還把我弄成人妖,繼續給他們賺錢!一直到前年,他們被泰國警方圍剿,我這才重獲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