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江崇志被採取強制措施的通告已經占據了各大媒體的頭條,不可謂不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引起了舉國轟動。
早上八點,跟隆泰集團密切相關的數家銀行像是商量好了似的,雨後春筍般相繼宣布凍結了隆泰集團的資金,且發布了緊急聲明,聲稱近些年來對隆泰的違規貸款並不是「違規」,而是因為麓樺所提供的虛假的審計報告,讓他們產生了錯誤的判斷,換句話說,他們也是受害者。
另外,還有幾家規模龐大的房地產企業也紛紛發聲,無一例外,都是在積極證明自己跟隆泰「不一樣」,絕不會捲款跑路,也信誓旦旦要保交樓、清負債。仿佛一夜之間,這些吸血鬼們看到了那遮蔽天空的陰霾中、光芒在裂縫中露出的一角,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都怕被陽光灼燒成灰燼,改頭換面變的有責任感了。
這場地震的震級,不可謂不高。龍清甲敲下的警鐘,也不可謂不響。
郊外一處莊園裡,司徒靜瑤沏了一壺茶,隨即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望著緊閉著的臥室門,眼神若有所思。
不一會兒,那位法國殺手走出臥室,用法語嘀嘀咕咕不知說了句什麼,但看表情,似乎是很不耐煩,如風的兩位保鏢緊隨其後。
三人離開後,司徒靜瑤端著茶盤走進臥室,繞過屏風,將茶盤放在了桌子上,緊接著走到床邊坐下,隨手捏起了如風先生的腿,淺笑道:「還不起床啊?茶給你沏好了。」
如風先生捏了捏眉心,看向司徒靜瑤,眼裡儘是溫柔:「丫頭啊,昨晚跟你說的事,你倒是聽進去沒有?」
司徒靜瑤嬌嗔道:「從昨晚到現在,你只要一見到我就讓我走,我難道就這麼不受你待見?」
如風吸了口氣:「去境外過安生日子,好過在這裡提心弔膽。」
司徒靜瑤白他一眼:「我還是那句話,要走一起走!」
話落,頓了頓,這位美嬌娘忽地話鋒一轉:「我看那老外罵罵咧咧的,剛才您跟他說什麼了?」
如風道:「他急著回去,想儘快做完這一單。」
「所以,您是讓他再等等、他有些不樂意嘍?」
「嗯……關鍵時刻,得伺機而動。何況,龍清甲暫時還沒必要死。」
司徒靜瑤若有所思:「如果江崇志把一切都扛下來了,那龍清甲就可以拿著他的人頭回去交差,到時候皆大歡喜……可若是江崇志亂咬人,那龍清甲可就……必須得死了!」
如風沉吟道:「是這麼個理兒,但江崇志不會輕易亂咬人的,畢竟,他的一大家子人都是我安排到國外去的,生死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只是,之前我就給他打過預防針,但凡江家的命脈出事,他就要承擔責任,我還給過他一個衙門裡的名單,讓他一個一個慢慢咬出來,可現在,一天一夜過去了,他遲遲還沒有動靜,這大概就是在告訴我,他兒子的仇還沒報,他很不甘心吶!」
司徒靜瑤心下一顫,故作鎮定道:「先生,您、打算怎麼做?」
如風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眼神漸漸深邃起來,突兀問道:「丫頭,夾在中間,很難受吧?」
不知為何,在聽到這句話後,司徒靜瑤的眼底忽地濕潤起來。
「你這個糟老頭子,跟我說這些,就不怕我去給楚宇軒通風報信?」
如風緩緩搖了搖頭:「如何抉擇,那都是你的自由,哪怕你告訴他紅樓的幕後老闆是我、長什麼模樣,我都不會怪你。」
司徒靜瑤一句話都說不出口,輕仰著臉頰,不讓淚水溢出。
如風嘆了口氣:「丫頭哇,難以抉擇的事,就乾脆不要抉擇了,聽天由命,好嗎?別哭了,跟我在一起這麼多年,你都不曾哭過,可為了楚門那小子,你這幾天都哭了幾回了?……好了好了,我又沒說我要對他做什麼,眼下最關鍵的是,要跟江崇志取得聯繫,想辦法給他施壓、讓他聽話,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會跟楚門明著撕破臉的。」
一邊是偏愛著自己的人,一邊是自己偏愛的人,司徒靜瑤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選。
「最近,就別去紅樓了,先待在這裡吧。」如風繼續說道:「楚治卿這一招太狠,也太突然,算是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咱這紅樓,怕是保不住了,哎……這老小子啊,是非要逼我現身不可!」
眼下的司徒靜瑤對楚治卿不可謂不是苦大仇深,要不是那老狐狸不停攪局,怎麼會有眼下的緊張局勢?她也不會這般左右為難。
可到底也不敢如何抱怨,如風先生本就在氣頭上,再拱火的話,只怕是對楚宇軒不利。
於是,也只好默不作聲,繼續給如風捏著腿。
捏到小腿處時,司徒靜瑤有意無意地瞥了眼如風先生的腳,看著那隻沒了大拇指的腳,這位美嬌娘的眼神更加複雜起來。
同一時間,隆泰集團。
公司樓下聚集了不少記者和債主,保安的人手遠遠不夠,出動了不少警力,才勉強維持了治安。
一位債主拿著喇叭,不停發出靈魂拷問:「你們的江會長睡了那麼多女明星,過夜費就沒有低於一百萬的!那歌舞團每年的花費就要幾個億!……江家那棟『金殿』價值四十個億,世界各地還有十幾棟豪宅,加起來都快要百億了!……私人遊艇和私人飛機,加起來少說也有三四十個億了吧?這麼多錢,還我們這幾百幾千萬,拿不出來嗎?!……」
雖然怒不可遏,可要是把江崇志放到他們面前,他們又有哪個敢這麼大聲?
欠錢的向來都是爺,何況欠下了一萬多個億,別說沖他發火了,只怕捧在手心裡都怕摔著,含在嘴裡都怕化了。
面對眾多討伐,隆泰集團只有一個小小的部門經理在出面回應,畢竟,高層基本上都被秘密帶走調查了,眼下的隆泰,完全就推不出個負責人來。
不遠處,路邊停著一輛卡宴。
警方還在四處尋找的陳博正坐在駕駛室,看著公司門前的陣仗,一張臉漲的通紅,咬牙切齒地罵道:「楚治卿!我絕對會讓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