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楚治卿趕來了醫院,被五六個保鏢簇擁著,大老遠看到楚宇軒後,腳下的步子邁的更急了些:「兒子,快讓爸看看,你有沒有事?」
楚宇軒輕輕搖了搖頭,一言不發。
楚治卿繞著兒子轉了個圈,狠狠吐出口濁氣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那個江頌,做掉了吧?」
對他而言,只要自己兒子沒事就行,別人怎麼樣,其實都無所謂。
楚宇軒面色凝重,隨口應了一聲:「嗯。」
楚治卿不安的心總算落定,拍大腿道:「很好!崇志老賊臥薪嘗膽多年,也是時候出來活動活動筋骨了,呵呵……」
心滿意得地笑了一陣,看著自己兒子的臉色愈來愈沉,楚治卿頓時斂起笑意,咳嗽一聲道:「兒子,你哪兩個兄弟受傷了?」
楚宇軒沒作聲。
楚治卿頓了頓:「嚴重嗎?……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明仁醫院也算江城超一流的大醫院了……是那個大胖子嗎?洋鬼子?戴著十字架的那個?還是我從沒見過的那位?話說,我一直沒見過的那個到底是誰啊?兒子,你倒是說……」
「楚治卿。」楚宇軒忽地抬眼看向他。
楚治卿乾巴巴笑著,擺手道:「不打聽,不打聽,呵呵……」
然而,楚宇軒卻突兀說道:「我找到天極會的老巢了。」
楚治卿陡然一愣:「什麼?!」
楚宇軒吸了口氣:「沒抓到他們會長,但是抓了三個骨幹,其餘人,一個都沒留。」
楚治卿的眸子漸漸狠厲起來:「傷害過你的那個人,抓到了嗎?」
楚宇軒輕輕點了下頭。
「把他交給我吧,其他兩個,你留著慢慢審。」楚治卿的唇角淺淺勾起,神色掩不住地陰森狠辣。
楚宇軒苦笑一聲:「你忙你的正事吧,沒必要對他怎麼樣……他是個無痛症。」
「交給我吧。」楚治卿毫不退讓:「我就是想問問他,幹嘛那樣、折磨我兒子。」
楚宇軒沒答應,也沒拒絕,岔開話題道:「我聽到過他們會長的聲音,是一個老人,但很明顯,聲音是被變聲器處理過的,而且,他們都戴著面具,我現在擔心的是,他們有可能彼此之間都不認識,也沒見過會長的真容……」
「這些你慢慢審,但我要的人,一定要給我,必須給我。」楚治卿的口吻不容拒絕。
正在這時,那位腦科專家走出檢查室,看到楚治卿後,忙上前打招呼:「楚董,這麼晚,您怎麼還親自來了?」
不等楚治卿開口,楚宇軒便焦急不安地問道:「我兄弟的情況怎麼樣?」
專家取下口罩,面露難色,輕嘆口氣道:「少爺,您要做個心理準備……」
聽到這句話,楚宇軒強撐著的最後一絲淡定瞬間土崩瓦解:「廢什麼話呀,說!」
專家被吼的一顫,忙說道:「他腦子裡的那顆子彈應該有幾年了,原來的位置就已經對神經產生了壓迫,而且,憑現在的醫學水平,很難取出來,眼下,他的腦部受到了猛烈的外力打擊,子彈稍稍挪動了些位置,雖然只挪動了極細微的一點點,但是,對腦部神經的壓迫,要比以前嚴重許多,這也是導致他目前醒不過來的原因,如果、如果不儘快取出來的話,隨時、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說到這兒,專家的聲音越來越小,莫名的心虛:「少爺,不是我潑冷水,子彈能安全取出來的概率,還不到、不到百分之五……就算成功取出來,也有很大概率會成為植物人……」
「你說什麼啊?」楚宇軒似乎是喪失了理智,緊攥著拳頭,陰戾地瞪著專家:「什麼植物人啊?嗯?」
專家心驚膽戰,下意識地躲到了楚治卿身後。
「兒子,你先別激動。」楚治卿濃眉緊蹙:「先讓人家專家說完嘛……」
楚宇軒這才算是恢復了些理智,眼底倏地泛起潮氣,哽咽道:「對不起,我……真的對不起……我有些失態了,對不起!」
專家咽了口唾沫,戰戰兢兢道:「少爺,上海有一家腦科醫院,近些年來引進了不少國外的先進醫療設備和人才,我跟這家醫院的一位專家以前一起留過學,還算有些交情,不如,我跟他聯繫一下,你們……」
話還沒說完,楚宇軒便打斷道:「我兄弟的情況,能撐多久?坐飛機安全嗎?」
關於上海方面,老二早就聯繫過了,用不著這位專家再去叮囑。
專家道:「能撐多久,我也說不準,總之,要儘快……坐飛機是沒什麼影響,可他的情況,民航肯定不會讓他上飛機的……」
話音落處,楚宇軒看向自己老爹,不等他發問,楚治卿便主動說道:「我的私人飛機剛申請了航線去海外,不過,你可以問問浩然,他媽在上海有一家化妝品公司,經常來回飛。」
楚宇軒趕忙給楚浩然打去了電話。
另一頭的楚浩然跟崔喆喝了會兒酒,此刻正打算睡,看到楚宇軒的電話後,不假思索地按下了接聽:「宇軒。」
「大哥,你得幫我個忙。」
「說。」
「我要儘快去趟上海,你的私人飛機方便用嗎?」
楚浩然一愣,也不知道楚宇軒要去上海乾什麼?但也沒多問,應承道:「巧了,前天我剛申請了臨時航線,今天中午一點起飛,你要用的話,我讓我媽去搭民航。」
「謝了。」
楚浩然:「一家人,別老是這麼客氣。」
掛斷電話,楚宇軒長舒口氣,再度為自己剛才的失態向專家道了聲歉,說道:「麻煩你,盡最大的能力,穩定住我兄弟的病情。」
專家趕忙點頭:「少爺請放心!」
楚宇軒看向楚治卿,道:「你等我電話,把天極會的那幾個骨幹都接走,我要親自去趟上海。」
楚治卿點了點頭:「好。」
正在這時,黃毛打來了電話:「大先生,我到醫院了,你們在幾樓啊?」
楚宇軒說了李彬所在的搶救室樓層,隨即也趕了過去。
不一會兒,黃毛慌慌張張趕到搶救室:「大先生,彬哥、彬哥……他、他怎麼在搶救啊?他……」
楚宇軒的面容愧疚而深沉:「對不起,我沒保護好他。」
看到他這般表情,黃毛心裡頓時咯噔一下:「不是,他、他怎麼會被搶救呢?為什麼會是搶救呢?他……他到底怎麼了?你告訴我啊,他到底怎麼樣?……你不是說過,你不會讓他出事的嗎?!」
「對不起。」這三個字太過於蒼白無力,但除此之外,楚宇軒也不知道還能再說些什麼。
話音剛落,一間辦公室里走出來兩個醫生,腳步匆忙,直奔搶救室而來。
看樣子,是李彬的主刀醫生。
楚宇軒忙迎了上去,迫切問道:「醫生,我兄弟……」
「不太樂觀,」醫生的腳步並未放緩,打斷道:「左腿肯定保不住的,而且,內臟也有幾處出血,經過我們剛才的分析討論,現在已經確定了最佳的手術方案,這個手術的難度很大,我只能說,會盡全力搶救他,你們提前做個心理準備。」
話音落處,醫生已經走進了搶救室。
聽到這番話的黃毛大腦一片空白,呼吸顫抖著,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毫不遲疑,狠狠打在了楚宇軒的臉上。
「嘭!」
「你不是說,他不會出事嗎?!你向我們保證過的!」
話落,再次揮起拳頭,一下一下朝著楚宇軒打去。
楚宇軒不閃不躲,直到嘴角被打出了血,黃毛揮到半空的拳頭這才僵住:「為什麼……為什麼!你本事那麼大,怎麼就看不好他啊!」
「對不起……」楚宇軒低著頭,失魂落魄。
黃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良久,楚宇軒向他伸出手去:「起來吧。」
黃毛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像個任性的孩子似的,一把拍開了楚宇軒的手,自己站了起來,陰沉著臉一言不發。
楚宇軒蠕了蠕嘴唇,欲言又止了一番,呼吸沉重道:「黃毛,你辛苦一下,在這兒守著你大哥,有什麼情況,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
黃毛擰著脖子,仍舊不搭理他。
楚宇軒沒再說什麼,默默轉身離開。
對李彬的擔憂和心痛,他絲毫不亞於黃毛。
但眼下,他還有更重要、也是更緊急的事情去做——得從那三個活口的嘴裡,撬一撬關於十年前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