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氣氛有些尷尬,老爺子卻並不言語,被女傭一勺一勺地餵著中藥。
老管家吸了口氣,道:「林醫生,檢查做完的話,你先回自己房間吧,江會長,有要事要談。」
林浩置之不理,繼續做著記錄,多少都有那麼點恃寵而驕的意思。
老管家面不改色,攤手朝向沙發:「江會長,先請坐,我去給你泡茶。」
「好,那就麻煩王管家了!」江崇志笑著坐到了沙發上,拿捏出一副崇拜目光看向楚嘯天,絲毫不敢打擾老爺子吃藥,輕抿著唇子,略顯侷促。
半分鐘左右,林浩做完了記錄,跟老爺子打了聲招呼後,這才拎著自己的醫藥箱走出臥房。
同一時間,楚嘯天也喝完了藥,老管家亦是端來了茶。
「崇志啊,」老爺子拿著手帕擦了擦嘴,問道:「你於房地產行業的孟春時期發跡,如今幾乎已在江城、甚至周邊地區形成了壟斷之勢,可眼下,這行業已有跌入凜冬的苗頭了,你們江家,下一步要如何打算吶?」
江崇志正襟危坐,笑道:「老爺子說的極是,我現在也是在惆悵這個問題,暫時,還沒有更好的打算……嗨,到底是六十好幾的人了,沒那麼多的精力再去折騰,不像老爺子您,目光深遠,給楚門打下的這數十年的基業,未來發展定會愈加地蓊蔚洇潤。」
老爺子緩緩一笑:「我看你是寶刀未老,精力還旺盛的很吶,胃口,大概也還很好吧?」
江崇志心下一顫,哆哆嗦嗦抿了口茶,苦著臉道:「老爺子,我、我來,就是向您請罪的,我那不爭氣的兒子,跟您孫子鬧了些誤會,這……」
話說到一半,便被楚嘯天打斷:「我孫子不是個好東西,你說的這件事,錯在他。」
江崇志咽了口唾沫,惶恐道:「老爺子,項目上出的事,我早上已經跟治卿電話溝通過了,我們、一定會齊心協力,把這件事情處理妥當。」
「怎麼處理?怎麼妥當?」楚嘯天看向江崇志,似笑非笑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治卿還有迴旋的餘地嗎?我可是聽說,督導組,都已經派人去了解情況了,姓譚的這會兒八成已經在督導組的辦公室里喝茶了吧?哎,這個項目,治卿是沒法子再染指了。」
江崇志忙說道:「不管怎樣,我們會盡力而為的……老爺子,您也千萬不要多心,總之,不能因為這麼一件小小的意外,就傷了我們兩家的和氣啊。」
楚嘯天:「兩個晚輩剛鬧了點小矛盾,這項目上就出了大事,換做你,你會不多心嗎?崇志啊,我怎麼覺得,你兒子的翅膀,似乎硬的有些過分了?」
「不不不!」江崇志連連擺手:「這真的只是個意外,老爺子,我保證,開發區的項目,只能楚門做,絕不會給其他人!」
雖說江崇志是業主方,俗稱「甲方爸爸」,但在這位乙方的「爸爸」面前,完全沒有任何的尊嚴。
楚嘯天猛地拍了下桌子,厲聲道:「你這是要摻和我那三個孩子的內鬥嗎?誰給你的膽量?!」
江崇志瞬間從沙發上彈了起來,誠惶誠恐道:「老爺子,您這是從何說起啊!我、我真的只是為了我們兩家的交情著想!您、您要不樂意讓楚門再插手那個項目,我、我都聽您的!」
楚嘯天死死瞪著江崇志,陰厲的眼神讓江崇志不由的心底發寒。
片刻後,口吻忽地緩和了些,突兀問道:「先生近來可好?」
江崇志戰戰兢兢:「我、我已有許久,都未曾再見過他了。」
楚嘯天沉吟道:「崇志,我不管你、或者是你兒子在搞什麼鬼,但我希望你能有點自知之明,別讓我跟先生都抹不開臉!你應該明白,你們江家的命數,是天定的,別痴心妄想,否則,根本不用我楚門出手,你們江家就會遭受滅頂之災,萬劫不復!」
江崇志額頭已沁出了一層冷汗,顫巍巍道:「我懂,我比任何人都懂這個道理!老爺子,您一定要相信我,我不會做任何出格的事情的,也不可能有絲毫異想天開的心思!先生跟您就是這江城政商界的天,我、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逆天而為啊!」
話音落處,老管家走進臥房,對楚嘯天說道:「老爺,二房說要看看你,已經在門口了,治卿父子倆也來了,正在停車。」
楚嘯天點了點頭:「都叫進來吧……崇志,你先回去吧,先把眼前的事情處理好。」
「好!那、那我先走了,老爺子,保重身體啊!」江崇志卑躬屈膝地退出臥房,跟門口那位二房的老寡婦打了聲招呼,下台階後,緩緩直起了腰身,仰頭看著陰沉的天空,面無表情。
回想起早上江頌給他打電話,告訴他自己跟楚門二房聯手,已經開始了對付楚治卿的計劃……
收不了手了,真的收不了手了。
看著陰雲翻滾,江崇志閉了閉眼,收回視線時,楚治卿已經向他走來,便苦著臉迎了上去:「治卿啊,事故原因查出來沒有啊?真的是要急死我了……」
臥房裡,老爺子看著自己女兒對他那副關懷備至的樣子,不溫不熱道:「怡君,國外的項目就那麼閒嗎?你怎麼老是往回來跑?最近,你好像也一直都在江城吧?」
楚怡君一臉擔憂:「您老近些日子身體一直不好,我這個做女兒的能不掛念嗎?」
「呵呵……」楚嘯天似笑非笑:「三個孩子裡,就你最鐵石心腸,你還會掛念我?不盼著我早點死,我都算有所慰藉了!」
「爸!」楚怡君苦著臉道:「有您這樣說自己女兒的嗎?」
楚嘯天臉色陰沉了幾分:「老實說吧,你最近待在國內,到底是在盤算什麼?」
「我能盤算什麼啊?」楚怡君道:「擔心您是真,另外,也有點公事,調整了一下我集團公司的董事會成員、以及一些子公司架構……不過,要說盤算,我今兒早上倒還真盤算起了一件新鮮事,爸,您應該也知道了,治卿的項目出了些問題,按當前的情況來看,他肯定沒辦法再繼續幹了,不如,您給我個機會?我旗下的建築公司,也是一級資質啊,完全夠用,畢竟,這肥水不流外人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