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再回梨花村

  我如同一尊被定在原地的石像,大腦陷入了一片混沌,難以置信地囁嚅著:

  「這......這怎麼可能?明明就在昨日,一切都還那般美好。我的房子安然矗立,周圍的梨花潔白似雪、繁茂嬌艷,宛如夢幻中的仙境。可如今怎就變成了這副破敗恐怖的模樣?」

  腳下的土地仿佛化作了一張吞噬希望的大口,我雙腿一軟,「砰」地跪倒在地,

  無盡的絕望如洶湧澎湃的黑色巨浪,鋪天蓋地地將我淹沒。

  「難道......難道還得再經歷一次死亡的折磨嗎?」

  恐懼如冰冷的毒蛇,在我的心頭蜿蜒爬行。

  我失神落魄地盯著手中那早已被玷污得不再潔白的梨花,眼淚如決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滾滾而下。

  「究竟是怎麼了?我......我居然如此懦弱,連眼淚都無法止住。」

  我拼盡全身的力氣,艱難而又遲緩地站起身來,目光呆滯而又充滿了惶恐地掃視著這一片凋零頹敗的梨花。

  寒風呼嘯而過,捲起滿地的殘花敗葉,仿佛是死亡的舞蹈。

  「這難道真的是在我離開之後才驟然降臨的噩夢場景嗎?」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瞬間,我的身後毫無徵兆地出現了一個黑影。

  還未來得及看清那人的面容,只覺後背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仿佛被惡魔的利爪狠狠刺穿。

  那熟悉的劇痛瞬間如狂暴的烈焰,在我的全身肆意蔓延。

  那人冷酷無情地順勢一推,我便如一隻殘破的布娃娃,狼狽不堪地滾進了這片陰森的梨花樹叢中。

  「服了,難道這還沒開始就要再次邁向死亡的深淵嗎?」

  絕望的吶喊在我的心底迴蕩。我緊咬著牙關,額頭上青筋暴起,強忍著那幾乎要將我撕裂的劇痛,奮力拔出了那把深深刺入身體的刀。

  然而,命運似乎並未打算放過我。剎那間,不知從何處突然湧現出一群如幽靈般的身影,

  轉瞬間就將我緊緊圍住。我瞪大眼睛,眼球幾乎要從眼眶中蹦出,可眼前卻只是一片模糊的黑影,怎麼也看不清他們的面龐。

  他們面無表情,機械般地紛紛拿起鏟子,一下又一下,瘋狂地用旁邊那冰冷潮濕的泥土朝我身上掩埋。

  每一粒泥土都像是惡魔的詛咒,無情地侵蝕著我的身體。

  我如同一隻被困在陷阱中的野獸,瘋狂而又絕望地痛苦掙扎著。

  可一切都是徒勞,泥土肆無忌憚地鑽進我身體的每一處縫隙,無情地擠壓著我的每一寸肌膚。

  隨後,他們如同被詛咒的狂魔,凶神惡煞般將一棵帶著尖銳枝椏的梨花樹苗硬生生地塞進我的頭上。

  他們嘴裡不停地低聲念叨著一些晦澀難懂的話語,仿佛是來自地獄的魔咒。

  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試圖看清他們的臉,卻只能看到一張張扭曲變形的模糊輪廓。

  呼吸變得越來越艱難,每一口氣都像是帶著尖銳的刺,扎進我的喉嚨和肺部。

  一瞬間,黑暗如巨大的幕布,無情地將我的意識吞噬。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正機械地收拾著地上凌亂的紙屑,

  周圍的一切顯得那樣平靜而尋常,可剛剛那恐怖的場景卻如同烙印一般,深深鐫刻在我的靈魂深處。

  「欸,你咋跑到這裡來了!」

  突然出現的一位中年婦女打破了這般寧靜。

  女人一下就到了我的面前,用手瘋狂的拍打著這位流浪漢。

  「小同志沒有傷到你那裡吧?」

  女人邊打著邊笑著向我提問。

  我滿心狐疑,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我這是回來?」

  猛一抬頭,瞧見眼前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流浪漢,他竟然還活生生地站在這兒!

  我的心像被重錘狠狠擊中,劇烈地顫抖起來,下意識地用力握住他的嘴,不顧一切地使勁掰開仔細查看,

  沒錯,真的沒錯,他那空蕩蕩的口腔里依然沒有舌頭!

  極度的興奮與激動讓我全身顫抖得如同風中的落葉:

  「我回來了!我真的回來了!」

  這時,林姨風風火火地沖了過來,臉上寫滿了憤怒與不解,大聲呵斥道:

  「誒,你這個小同志怎麼回事,怎麼第一次見面就這麼粗魯地打開人家的嘴巴看啊,真是太沒禮貌啦!」

  「林姨,你怎麼在這裡啊?」小蘭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她也快步來到了這流浪漢身前。

  「欸,小蘭回來啦,這是回來參加夜影節了吧。」

  「對啊林姨,我們好多年沒見了吧,四年了,我好想你啊!」蘭慧慧接著說道。

  完全沒有錯,他們的談話和上次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我緩緩站直了身子,心臟砰砰狂跳,手心裡全是冷汗,緊緊握住林姨的手,目光堅定而急切地說道:

  「林姨,沒事的,這個流浪漢交給我照顧吧,這是我作為駐警應盡的責任!」

  林姨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提高了音量嚷道:

  「怎麼可能讓你照顧啊!第一次見面,你小子還挺厲害的,我家的孩子當然我來照顧啊!」

  我死死抓住眼前的流浪漢,手心裡傳來他衣服的粗糙質感,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心中暗暗發誓:

  「這次我一定要救你一命,無論如何,我都要讓你告訴我,為什麼那天讓我逃。」

  在這被烈日炙烤得仿佛要燃燒起來的土路上,我死死地抓住流浪漢,手指關節因為極度用力而呈現出毫無血色的慘白,

  心中猶如壓著一塊巨石般沉重,暗暗發誓無論如何都決不能讓他逃脫。

  四周,酷熱的陽光如無數根滾燙的鋼針,無情地穿刺著每一寸空間,

  周遭的空氣似乎都被這高溫炙烤得虛幻扭曲。

  乾燥的塵土在腳下肆意飛揚,形成一片片惱人的塵霧,嗆人的氣息瀰漫在整個空間。

  那流浪漢卻好似一頭窮途末路、陷入癲狂的惡獸,不顧一切地發了瘋似的拼命掙扎、瘋狂掙脫,他那股蠻勁仿佛蘊含著無盡的力量,幾乎要將我緊扣的手指掙脫開來。

  林姨還在旁若無人、喋喋不休地有一句沒一句地談論著,話題再次轉到了那個幼兒園。

  我看著林姨侃侃而談的模樣,心裡想著那天詢問她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話說上一次我都沒有去過那個所謂的幼兒園,這麼個偏僻小山村居然專門設置了幼兒園,等有時間一定去看看。

  就在我被這令人焦躁的炎熱天氣和林姨那不間斷的話語弄得稍一分神的瞬間,

  這流浪漢猛地爆發出一股驚人的力量,再次掙脫了我的束縛,像一陣來無影去無蹤的黑色旋風般,

  一溜煙就消失在了蜿蜒曲折的村中小徑盡頭。

  望著他消失的方向,我剛抬起腿準備去追,腦海中卻又瞬間閃過一個念頭:

  沒事,晚上還會再次見到的,我還不能太著急

  「欸,這孩子真不省心,我先去管一下,晚上來我家吃飯啊小蘭。」

  說完,林姨身形如電,風風火火地朝著流浪漢消失的方向追去,眨眼間也不見了蹤影。

  蘭慧慧靜靜地站在那兒看著我,在這混亂、燥熱且充滿詭異氛圍的場景中,我竟然完全忘掉了眼前還有這個女孩的存在。

  就是她,在最後關頭曾露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猙獰面容,

  與現在這看似天真無邪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我現在絕不能露出絲毫破綻,於是緩緩地回過頭,強裝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可內心卻如同被無數條冰冷的蛇盤踞著,充滿了警惕和深深的疑惑。

  然而,眼前的女孩卻不知何時默默掉起了眼淚,

  大顆大顆晶瑩的淚珠在她那被火辣陽光曬得泛紅的臉頰上滾落,

  在飛揚的塵土中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淚痕。

  「怎麼回事,我怎麼哭了」蘭慧慧慌亂地趕緊用衣袖擦掉了眼淚,

  再次看向我時,臉上又迅速換上了那甜美得讓人難以捉摸的笑容,

  「譚警官,可能是太陽太大了,你看我眼淚都出來了。」

  我看著眼前的女孩,慢慢用手擦掉了它臉上的眼淚。

  「那個譚警官,你慢慢收拾,我先回家看看我哥哥,晚上我帶你好好轉一轉村子,你就當旅遊的吧。」

  說完,小蘭哼著輕快卻又透著幾分詭異的歌謠,轉身就朝著村里走去。

  我下意識地伸手拉住了她,心中不斷思索著這村子裡接二連三發生的種種怪異之事,說道:

  「等下你陪我去看看幼兒園吧,我還沒有見過村子裡面的幼兒園到底是啥樣的。」

  她的臉上突然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詫異,

  或許是覺得我突然對幼兒園表現出濃厚的興趣很是奇怪吧。

  「怎麼了?你有事情嗎?」我滿心狐疑地問道。

  女孩微微一愣,隨即笑了一下,輕輕搖了搖頭,還是用那個看似純真的笑容看著我,

  「當然沒有問題,我會陪著你去的。」

  話音未落,她就像一隻歡快卻又透著神秘的小鳥,一溜煙跑走消失了。

  我望著她遠去的背影逐漸消失在那幽深曲折的小巷中,心中的不安愈發濃重,

  仿佛有一團濃得化不開的陰霾籠罩著。這個看似寧靜祥和的小山村,

  到底還隱藏著怎樣令人膽寒的秘密?

  就在我滿心憂慮之時,一陣微風悄然拂過,帶來了一絲難得的清涼。

  我不經意間轉頭,竟看到不遠處幾株潔白的梨花在風中輕輕搖曳。

  那純淨如雪的花瓣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柔和的光芒,宛如黑暗中的希望之光。

  看到這些梨花,我心中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喜悅和感動。

  在這充滿未知和恐懼的地方,這潔白的梨花仿佛是唯一能讓我心靈得到片刻慰藉的美好存在。

  我又再次回來了梨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