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錦虎

  老周和老李以前到底是漢軍精銳武人,雖然身體狀態比過去差了許多,但這一聲輕笑還是讓他們給聽到了。【,無錯章節閱讀】

  兩人直接撿起地上的石頭,朝著暗處怒罵:

  「誰?出來!」

  隨後不等二人反應過來,一甲士就如虎賁般跳澗而出,手上刀都未拔出,就打落了兩人手上的石頭。

  兩聲慘呼下,兩人捂住手腕才看清了擊打他們的是誰。

  饒是以當年他們在鎮北軍團的閱歷,看遍了不知道多少軍中虎將,再看面前這人依舊會忍不住驚嘆:

  「好一個虎士。」

  只見當前之人,身披盆領鎧,背上負一把短矛,肩上斜挎著勁弓,手裡的是一把百鍊環首刀,正乜視著他們二人。

  尤其是那人眼神一直盯著李堪看,想到自己剛剛說的「胯下之辱」一詞如何使人誤會,就面上發窘。

  那虎士反覆打量著二人,嘴裡還不斷嘖嘖出聲。這幅品頭論足的樣子,使得李堪耐不住了,怒斥:

  「好個娃娃,如何這般小視我二人?」

  這虎士雖然一副孔武彪悍的武士做派,但面上的稚嫩卻如何做不了假,這人的確還是個娃娃。

  聽到對面這人耐不住了,此少年武士也不嘖嘖了,而是問了句:

  「就你們二人這樣子也想去北岸送死?」

  老周聽了這話,連忙擺手,示意只有李堪一人要去的。

  但這武士壓根不看老周,使得老周白表演了一番。

  李堪這人頗為自矜,前些時候被烏桓人侮辱也就算了,現在一個少年武士也這般拿捏他,他哇呀一聲,使了一個軍中角觝的摔法,就要抓住此人雙肩,來一個大外乂。

  但沒等李堪抓住,他就被捏住脖子拎了起來。

  感受著致命的窒息,李堪怎麼也想不明白眼前這少年怎會有這般氣力,但此刻的他只能努力張著嘴,像瀕死的河魚。

  少年武士鬆開了手,李堪一把栽在了地上,心如死灰。

  隨後他就聽到少年的聲音:

  「現在我說你聽,但凡再有半點讓乃公不得興,就砍了你們,聽明白了嗎?」

  李堪灰暗,邊上的老周忙不迭點頭。

  這少年武士道:

  「一會我要你們游到北岸,去找到山上的校尉徐晃,告訴他,你們受一個叫馬超的人所託,說王上令他們原地堅守,聽明白了嗎?」

  老周忙點頭,但很快又意識到此人是要他們去蹈死地,忙又搖頭。

  而李堪卻來了句:

  「所以你叫馬超?」

  沒錯,眼前這少年武士正是身負王命的馬超。

  馬超惱恨,抽出環首刀就懸在了李堪脖子上,罵了句:

  「乃公說了,再廢話,直接剁了你。乃公也是糊塗,看你們兩這孬樣也是完不成事的,從你剛剛的技法看,你是漢軍出身的吧?鎮北軍的?」

  說完,馬超不等兩人回話,就繼續刺激道:

  「難怪你們被咱們泰山軍打成這樣,可不就是兵孬啊!」

  李堪和老周這會徹底憤怒了,尤其是一直油滑的老周,一邊摁住李堪,一邊對馬超道:

  「這位泰山軍好漢,你既然有求於我們,那就不要拿這般手段折辱我們,平白顯得泰山軍卑劣。我們鎮北軍也不希望我們是敗在一群卑劣者的手下。」

  這下子馬超不說話了,他將刀抽了回來,對二人頷了頷首,以示歉意。

  但下面馬超的話更加氣人,他道:

  「我不是有求於你們,而是給你們一個重新成為武士的機會。你們是願意像野狗一般在這塞外乞食苟活,還是願意去做一件轟動的事情,重新證明你們作為漢家武士的精氣神還在?這是一個選擇!」

  這下子老周和李堪沉默了。

  最後李堪說了句:

  「我要兩把長刀。」

  老周也道:

  「還要一個符節能證明我們的身份,我還要一把武器,最好是弓箭。」

  馬超聳聳肩,先是將背上的短矛扔給了李堪,然後又將肩上的弓箭並箭囊丟給了老周,隨意道:

  「東西就這些東西,雙刀沒有,短矛給你湊活一下。這弓箭可以給你,當然你也可以試試拿來射我,看最後到底誰死。」

  最後,馬超莫名得意道:

  「符節這東西不要,你只需要告訴他們,是軍中錦馬超讓你們來的。我的名號就是符節!懂?」

  看著馬超那副得意洋洋的樣子,李堪邊撿起地上的短矛,猶自不忿道:

  「還錦馬超呢?我咋看你渾身上下沒一緞錦?」

  馬超回罵了句:

  「可算了吧。這是說咱馬超是軍中第一俊秀,你個土錘懂個屁的。」

  說完,馬超又想起來,從懷裡掏出來兩張餅子,又給兩人扔過去:

  「吃飽了,就給咱往北岸上,就你們這赤條條的樣子,沒人會發現得了你們。」

  李堪和老周一陣氣急。

  又是羞辱,看在這餅子的面子上就不和你一般見識。

  兩人接了餅子後,並不急著狼吞,而是撕下小小的一塊開始咀嚼。

  看到這兩人的樣子,馬超暗自點頭,這才有點老卒的樣子。

  隨扈,馬超就不管這兩人了,就要往北繼續走。

  看到這一幕,李堪難得問了句:

  「你不會是要當逃兵吧,讓咱兩去送死!你隔岸看著?」

  馬超頭都不回,丟下一句:

  「乃公的事不是你們問的,吃好了趕緊上路。」

  說完,眨眼間就消失在李堪和老周的眼前。

  兩人這次沒有再說什麼,只加快的咀嚼著,就連此前喊著要走的老周也沒有再提跑路的事情。

  剛剛那個娃子說的沒錯,這就是一次選擇。

  等二人各自吃完了手中的餅子,李堪和老周,一個拿短矛在前,一個抓著弓箭在後,雖然每次邁的步子不大,但卻義無反顧,面北而行。

  等二人消失在這道山溝,在一處稍高點,馬超全程都在觀察他們。

  見他們真的去北岸後,馬超再次嘖嘖有聲,只是這一次的意思截然不同。

  馬超也知道,直接將傳令的任務交給路上兩個羸夫,尤其這兩人還是和泰山軍有仇的,這得是多不靠譜才能想出。

  難道馬超就不怕這兩人或逃或死?然後山上的徐晃壓根就沒收到軍令,因此動搖崩潰?

  這種結果可以說是相當有可能發生的。

  但咱馬超在乎個屁?

  不是他老子馬騰一日三急書,說什麼泰山軍待人誠,前程大,速來投。

  就這會他和馬岱幾人還在涼州恣意呢,會來北疆受這凍?

  而馬超入泰山軍加起來都沒半年,他會在乎個屁的徐晃!

  但有一件事他馬超在乎,那就是名揚天下。

  而這一次,他馬超就看到了這個機會。他決定,用單騎闖敵營,火燒其草場的初陣,為自己贏得名傳天下的武名。

  又望了一眼二人遠去的背影,馬超倏然就向著東邊奔去。

  那裡就是烏桓人的補給地。

  ……

  且不說馬超是有多麼初生牛犢不畏虎,或者是多麼膽大妄為,將數百人的性命視為自己成就自己武名的機會。

  但都不妨礙此刻的龍山已經殺成屍山血海!

  「嗖!」

  一名穿著熊皮襖,作辮髮打扮的肅慎人,左手取弓,右邊套著骨扳指,呼吸間就向山道間一個廝殺著的泰山軍甲士射去一箭。

  肅慎人不愧是善用弓箭的民族,這一箭正正好好的插在泰山軍甲士的額頭上。

  但沒等這個肅慎人高興,那泰山軍甲士就隨意將插在護額上的箭矢拔掉,然後仇恨的看了一眼他這個方向,就又繼續廝殺起來了。

  這肅慎人惱恨了,和後面的一個烏桓小帥嘰里呱啦說了一段,但那烏桓小帥一句沒聽懂。

  他問邊上那個會說烏桓話的肅慎小帥:

  「你那武士說個啥!」

  邊上的肅慎小帥說是小帥,卻不過是個幾個帳的雜帥,這會哈著腰道:

  「乞力是在說,要是能給他如漢人那樣的鐵箭矢,他能為小帥殺百十人!」

  那烏桓小帥嗤笑了聲,罵道:

  「憑多的廢話,本小帥也想有,但咱沒啊!」

  孰不知,在他說這個話的時候,被他留在後方的本帳武士卻各個配著鐵箭矢。

  明知道面前這人睜眼說瞎話,但那個肅慎人還是卑微的陪著笑。

  然後他就兇橫的對前面射箭的神箭手乞力一陣嘰里呱啦,最後那乞力只能悶著頭消失在眾人面前了。

  這烏桓小帥也沒當回事,反正這些肅慎蠻子都是耗材,生死都無所謂。

  說來也是奇怪,當漢人蔑視著北面的烏桓的時候,烏桓人也如漢人一樣蔑視著北面其他族類,也當其為生蠻異種。

  這時候,這個烏桓小帥突然心一悸,然後就聽到一陣奔馬聲,隨後在那條窄窄的山道縫隙中,奔出一名披甲騎兵。

  鐵面下,這名披甲騎兵散發著濃郁的殺氣,直直向著這烏桓小帥殺來。

  這名泰山軍披甲騎兵出現的太快了,其他烏桓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就見到自家小帥被挑死在馬矟上。

  隨後這名披甲騎士就這樣挑著屍體,用馬速不斷衝撞著附近的烏桓人。

  原先被恩養的本帳武士因沒了指揮,也失去了戰心,做鳥獸散了。

  而在眾烏桓人後退的時候,那個叫乞力的肅慎人卻在傻傻的張著弓,試圖用骨箭射死這名蠻獸一般的披甲騎士。

  接著,他的主人,也是他的小帥,抓住了他的手,對他搖了搖頭。

  就這樣,乞力嘰里咕嚕,只能含恨的看著那名披甲騎兵挑著烏桓小帥的屍體,信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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