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九章 井中秘密

  吃刺身的時候,我們那一桌默契得留了一個空位,是給周揚風的。

  儘管段浩南傷勢未好,但依舊參加了我們的慶功宴,他時不時給周揚風的空碟里夾三文魚,喝酒的時候也會不由自主得抹眼淚。

  我知道,他是想這位後生了。

  晁雷跟杜登梯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節哀:「老哥,無論如何喵星人已經死了,揚風的仇,也算是報了……」

  我看向小熊警官,問他回去以後有什麼打算。

  小熊警官笑了笑,告訴我:「我爸快退休了,如果不出意外,這一趟回去,我應該能頂替他的職位。」

  歐陽明月溫柔得握住他的手,小聲道:「這麼久沒回去,我媽都快被小傢伙給煩死了。」

  我又看向晁雷跟杜登梯,二人相視一笑,表示0981大案的告破,對於大家來說都是濃墨重彩的一筆。

  「我們應該也會升職,能一起破獲S級大案,是我們畢生的光環。」

  接下來我們就在一起品酒了。

  鍾子柒跟姜含玉想早點回去,離別的時候,我讓鍾子柒跟含玉師姐注意安全。

  人走後,我發現宋陽正眼神凜冽打量著我:「那位師姐叫什麼?」

  「姜含玉。」

  不知道為何,若是換做以前,我怕是會底氣不足,可這會喝了酒,膽子反而壯了許多。

  我告訴宋陽:「含玉師姐這些年來一直在大山里支教,幫助了許許多多的孩子,這一次聽說我有難,才專門來搭救。」

  「不誇張的說,如果沒有含玉師姐,我絕對不可能活著回來。」

  我老老實實把姜含玉在對決喵星人時的出色表現,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宋陽。宋陽內心清楚,此人就是在平安村製造殺戮,最終卻逃過審判的那個女孩。

  他微微沉默了一下,而後嘆息一聲,最後不太情願得說出一句:「小隱,或許你當初做的,是對的。」

  「我只是在堅持內心的正義罷了,而不是法律。」我飲了一口酒,嗓音清冷得說道。

  我一杯一杯得喝著酒,好像只有這樣,喵星人說的話,我才可以暫時忘記。

  餃子在一邊勸我不要喝太多了:「再高興也不能這樣喝啊,你又不是不清楚自己的酒量。」

  說到這兒,餃子就忍不住提起了王援朝,說王援朝是個徹頭徹尾的大酒鬼,我是個小酒鬼。

  這次慶功宴王援朝沒有出現,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又怕被餃子碎碎念了。

  不過餃子有一點沒說錯,我酒量是不行,後來腦子暈的如同五雷轟頂。

  「小隱,明天一早我要回省廳,你是跟我走,還是在靜川市多待幾天?」聚餐結束的時候,宋陽主動問道。

  我表示自己最近有點累,想在宿舍多睡幾天。

  宋陽拍了拍我的肩膀,之後就帶著宋星辰離開了。

  慕容清煙結完帳,問要不要送我們回去,她今天專門開來了跑車。

  我剛想拒絕,餃子就已經滿口答應。

  回去的路上,我靠在座椅上,車窗上浮現出喵星人的臉,他不停得重複著一句話:「宋陽放棄了你們一家,他為了黃小桃,放棄了你們。」

  我被搞得心煩意亂,閉上眼睛不去想,不去聽。

  等到了地方,來不及跟慕容清煙說一句再見,就扎進了宿舍樓。

  躺在床上,我的腦子還是亂糟糟的。

  今天我喝酒喝得真的太多,總是控制不住得去想,原來師父也會騙人,他的詐死,就瞞過了所有人。

  虧我在得知消息以後,崩潰得難以呼吸。

  與此同時,我心底浮現出了一道陰暗的人影。他站在我的對面,有著跟我一模一樣的面孔,周身籠罩在一層濃郁的墨色中。

  他又出現了,那個人又出現了。

  他桀桀桀得獰笑著,猶如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不斷蠱惑著我:「你師父最會騙人了,想不想聽那段錄音,就在那口井裡,去聽,去聽。」

  窸窸窣窣的聲音仿佛帶著致命的魔咒,一直不斷得在我耳邊竊竊私語。

  次日上午醒來以後的我,頭疼欲裂。

  卻沒想到餃子居然賢惠得送來了醒酒湯,開門的是舍友,她囑咐我要趁熱喝。

  我給餃子發了微信表示感謝。

  喝了熱湯以後,身體確實舒服了許多。

  宋陽中午的時候還給我打來電話,他今天一早押送犯人趕回省廳作報告,這一次可算是拔出蘿蔔帶出泥,老么那邊已經順著健康基金,順利扒出了景王爺在國內的一連串銀行戶頭。

  「小隱,還記得上次師父有急事要出門嗎?其實是去機場抓南宮離,現在我們還要繼續審訊南宮離,以及活著的幾個殺手,看看還能不能得到什麼線索。」

  宋陽表示極有可能借著這一波東風,直接重創江北殘刀,我算是立了大功!

  「如果真的能抓住景王爺,你一家的血海深仇也可以報了。」

  宋陽還告訴我,徐廳長那邊止不住的誇我厲害,催促我儘快趕來赴任。不過他已經幫我說過話,表示這一趟我確實辛苦,准許我休息幾天。

  徐廳長也表示理解。

  掛斷電話以後,我心事重重。

  等警方從伐木場全部撤出以後,我獨自一人在茫茫黑夜裡,去了喵星人所說的那口井。

  井是枯的,沒有水。

  我順著繩索爬下去,發現裡面被收拾得很乾淨,顯然是有人會定期過來打掃。

  不過裡面空空如也,根本無一物。

  我拿著手電筒,發現井牆上有許多小動物的彩繪畫像,肥嘟嘟的加菲貓,狸花貓、橘貓等等,還有全身雪白的小狗,它們圍著一個頭戴花環的輪椅姑娘開心得不得了。

  姑娘笑得很燦爛,很有感染力。

  只是她的眼睛上蒙了一層紗布,看不到這個世界的明媚。

  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姑娘的眼睛,下一秒只聽到『咔嚓』一聲,機關響起,從裡面滾出來一個防水包裹。

  我將包裹打開,裡面是一本相冊,好多好多的照片,有七彩丹霞的彩虹斑斕,有青海湖的夢幻湛藍,有泰山的雄渾巍峨,有大理洱海的靜謐風光……

  更重要的是,每張照片上都有一個身穿加菲貓玩偶服的男人,對著鏡頭比劃著名歐耶的動作。

  從南到北,從西到東,他充當花店姑娘的雙眼,閱遍了每一片她嚮往的風景。

  冊子裡還有很多喵星人的心語。

  『我在麗江古城綁下了許願牌,希望你的眼睛可以早日恢復。』

  『我在青海湖放飛了白鴿,希望它能將我的思念帶回給你。』

  『我在梅里雪山看到了日照金山,真想有一天能帶你來看……』

  每一張照片下都有喵星人對阿如深深的祝福,在最後一頁是阿如笑顏如花的一張臉。

  下面寫著:每當小雨下起,我總會去那條花香滿溢的老街上走一走。每當看到路邊的小動物,我眼前總是浮現出那張最溫柔的臉。

  她給它們搭窩,餵它們貓糧……

  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記憶。

  我想念她,想念她聞花香的樣子,想念她溫柔得叫我大哥哥,想念她托著腮憧憬未來的日子……

  清河縣的一切可能都變了,不再是原來的模樣,也不再有花香。

  但這一次,我決定回到家鄉。

  因為那裡有我最心愛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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