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們,先生們!」
「拿著請柬遠道而來的閒人們!」
「還有諸位昏昏欲睡的教授、老邁垂垂的校工!!」
「以及台下乳臭未乾的兔崽子們!」
「下午好!!」
「歡迎!!!」
「歡迎來到第2008年度『校園杯』新生賽的比賽現場!!」
「我是被臨時邀請的頒獎主持人——偉大的夜?幻の影?傀儡師?木偶殿下!上面這位是我的搭檔,一隻和藹可親的密園精靈……」
說著,木偶人抓著帽檐,舉起腦袋上的高帽,露出坐在華麗小椅子上的醜陋精靈。69🅂🄷🅄🅇.🄲🄾🄼
老精靈揮舞著手杖,哈哈大笑著,杖尖射出一道道金色的光束,落在半空中,炸出一朵朵金黃色的煙花,將整個會場的氣氛推的愈發熱烈了許多。
「辣個腦闊壞嘍,選則個龜兒子當主持人……」
鄭清腦子一抽,不由蹦出這麼一句話。
旁邊傳來辛胖子心有戚戚的應和:「是極,是極,這兩個傢伙明明都是神經病……學校是沒人了嗎?」
「有沒有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你們繼續口無遮攔,恐怕待會兒會不太好過。」身後,托馬斯壓低聲音警告道:「勿謂言之不預也!」
「另外,據我所知,雖然包括主持人、解說員之類的人選都是獵委會負責的,但最後老姚都過了眼的……你們活膩了不要緊,下次等我走遠一點再找死。」
聽到這番話,鄭清與辛胖子不約而同的擦了擦嘴,放輕了呼吸,小心翼翼的左右張望了一番,唯恐剛剛那幾句牢騷被旁人聽了去。
主席台上,頭戴高頂絲質禮帽,身穿黑色燕尾禮服,手持細長文明棍的木偶人殿下,仿佛完全沒有聽到角落裡窸窸窣窣的『誹謗』,而是繼續用熱情洋溢的聲音向觀眾們介紹今天台子上的主角:
「……激烈的角逐已經結束!」
「勝利的號角在遠處吹響!」
「風兒在所有人的耳邊喧囂著,喧囂著……告訴你們誰是今天的『執牛耳的人』!」
「現在!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歡呼與鼓掌,歡迎本屆校獵會新生賽的冠軍得主——宥罪獵隊——閃亮登場!!」
隨著木偶人的邀請,獵場內頓時煙花四射,鐘鼓齊鳴,好一派熱鬧非凡。
宥罪獵隊的五名獵手排著隊,順著地上的一道細線,從後台跌跌撞撞的走到了前台,來到木偶人的身側。
隔著幾米遠,木偶人慘白的面孔、狹長的眼角、裂開的大嘴,還有那根細長的鼻子,顯得愈發突兀,令人望而心慌,不敢多看。
於是鄭清努力把目光從木偶人的身上挪開,轉向四周的看台,試圖從茫茫人海中尋找到一些熟悉的身影。
然後他似乎聽到了一些不太和諧的聲音。
這些聲音開始很小,與會場上熱烈的氣氛相比,仿佛淙淙的溪水與濤濤大河,很容易便被人忽略了。
但隨著時間的發展,溪水匯成了小河,小河匯成了大江,大江一路奔流到海,波濤洶湧,捲起萬丈狂瀾,終於讓人無法忽視了。
「作弊!」
「作弊!!」
「作弊!!!」
阿爾法與亞特拉斯學院看台上傳來整齊劃一的喊聲,很容易將九有學院看台上雜亂的歡呼所淹沒——即便是平日裡與九有學院交好的星空學院學生們,似乎也對宥罪獵隊獲得新生賽冠軍略感不滿,並沒有砸響他們的那些大鼓,為九有學院助威。
「作弊!作弊!作弊!!」
鄭清聽著這些呼喊,不由轉過頭,震驚的看向左右。
宥罪獵隊的其他獵手們紛紛低下頭,似乎不敢看他的眼睛。
「什麼情況!他們在喊什麼?!」年輕的公費生似乎仍舊沒有從巨大的落差中回過神來。一分鐘前,他還在喜滋滋的等待冠軍的獎牌,以及觀眾們的歡呼。
一分鐘後,他就被暴風驟雨般的指責所淹沒,驚慌失措。
「……阿爾法的有些人覺得,我們的戰利品都是你從獵場『撿到的』,得到的手段並不光彩。」在鄭清目光的壓迫下,辛胖子終於哼哼唧唧的開始解釋起來:「畢竟那些妖魔都是那隻大貓幹掉的,我們基本上沒有什麼作為。」
「而且我們獵隊還『死了』兩個人。」張季信悶聲悶氣的補充道。
「我們學院有人說,如果不是那頭大貓殺死大部分獵物,其他獵隊也有機會勝出的。」藍雀忽然開口,輕聲表達了另一個觀點——顯然,他的這番意見代表了星空學院許多人的想法,以至於平日裡沉默寡言的劍客都不得不出聲了。
鄭清睜大眼睛,直感覺一股怒氣從胸腔衝進腦子裡,險些忍不住沖向看台,與那些聒噪的看客們大吼幾百個回合。
「其實你可以呆在下面不出來的。」張季信忽然開口,輕聲說道:「你已經被我們公投,擼掉了隊長的職務……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們就好。」
「我猜頂多就是一些爛菜葉子,西紅柿……前幾天的鬥毆剛剛平息下來,阿爾法那幫小崽子總不至於還有勇氣向我們丟惡咒吧。」辛胖子笑嘻嘻的補充道。
鄭清愣了愣,終於明白隊友們之前要堅持開革他隊長職務的緣故了。原本堆積在他胸腔里的怒火仿佛被一汪清泉澆過,頓時熄滅了。
「他們知道個屁!」
「就算園子裡再多投放一千頭妖魔,其他獵隊有能力把那些妖魔集中在一起嗎?」
「就算那些妖魔都集中在一起,其他獵隊有能力面對這樣的獸潮嗎?」
「能夠引來這麼多妖魔,然後把它們都幹掉,就算都是運氣使然的冠軍,也是一個無與倫比的冠軍!結結實實,不容置喙的冠軍!!」
旁邊,蕭笑繃著臉,語氣平淡,但言辭激烈的抨擊著場上的亂象:「有的人總是將別人的勝利歸咎於運氣,卻不知這一份運氣中包含著多少勇氣,多少努力!」
面對隊友們笨拙的寬慰,鄭清張了張口,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只覺得自己眼皮有點發燙,鼻子有些酸酸的。
「哞!!」
一聲低沉的牛吼聲在獵場四周響起,打斷了台下混亂的喧囂,也打斷了台上反應激烈的年輕巫師們。
木偶人手裡抓著一根長長的韁繩,從另一側拽出一頭繭栗之角的純白色公牛,拖拖拽拽的拉到主席台中央。
「現在,有請今年『執牛耳』的獵隊隊長,為天地祝禱!」
「受祿於天,保右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