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8章 逃避不僅可恥,而且沒用
鄭清對『劫』這個字眼兒並不陌生。
大一時,因為頭疾復發,姚教授幫他確認的病根就是『災劫』,所以用避劫的辦法幫他治病。也就是變形術。
雖然後來鄭清知道他的頭疼另有他故,但變形術確實在某種程度上緩解了他頭疾發作的頻率,算得上歪打正著。
所謂災劫,按照最廣泛接受的魔法理論,本質上是一種信息擾動——可以理解為命運之河中突然升起的一塊礁石,阻擋了水流,產生了渦流,渦流的力量反作用於這塊立足未穩的礁石上,輕則將其重新打翻進河裡,重則迭加其他外部因素,直接將這塊礁石絞碎。
鄭清記得,在易教授那本有關災劫的魔法筆記中,非常清楚的羅列了可能引發災劫的某些情況,比如魔法技巧的變革、魔法知識的進步、施展對世界有重大影響的咒語,等等。雖然其中沒有明確『為某個群體建立一所新的魔法學院』也屬於災劫的誘因,但考慮到這一舉措確實對世界產生了重大影響,且在某種程度上是進步的,那麼它遭受到世界對巫師群體的反噬就成為一個大概率的事件了。
套用白丁世界的一個理論,風險與收益是呈正比的。
想到那本筆記。
鄭清自然想到了筆記里提到的某個猜想——任何一道災劫,在無法追溯目標生命體後,其量級都會持續坍縮,直至消弭。
「邊緣學院有可能變成另外一種生命形態嗎?」
他試探著看向九有學院的院長大人:「我記得《走進第一大學》里提到過,第一大學是擁有生命的……或者說是活著的,唔,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你倒怪機靈的。」影子貓扯了扯鬍子
「活著與活著不是一個概念。」
掛在鄭清耳朵上的青色小龍也甩了甩尾巴:「就像有的人死了,但它活著。你可以簡單理解為碳基生命與矽基生命的存在邏輯不一樣,所以避劫方式也不一樣……說到底,須菩提猜想針對的還是『巫師』這種生命體。」
相較而言,姚教授的說辭就委婉多了。
「你想想你學變形術時的困難程度。想要讓一個還沒完全建立的學院掌握變形術,對它的要求未免有些太高了,即便第一大學……」
說到這裡,他吧嗒了一下菸斗,手向後揮動劃了個大大的圈子:「它努力了這麼些年,平日裡也就挪挪走廊,移一移假山,想變成烏龜出去溜達都沒成功……」
咚咚。
院長辦公室的牆壁後面傳來猛烈的捶打,仿佛有人在用錘子敲牆。
「噫,真是個小氣鬼。」影子貓小聲嘀咕著。
鄭清下意識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是『第一大學』對老姚剛剛的話有些不滿。
九有學院的院長又揮了揮手,打散頭頂那些煙氣,抬頭看向天花板:「——就開個玩笑,給學生講課呢。沒別的意思……」
然後他收回視線,乾笑兩聲,話鋒一轉:「……當然,換個角度看,如果有傳奇以上巫師出手幫忙,對『邊緣學院』這個概念施展強制變形術,倒也未必不可能。只不過,既然傳奇以上的巫師已經出手了……學校里那點兒亂子還有意義嗎?」
這個邏輯倒是非常合理。
鄭清贊同的點了點頭。
「另外,呋——」
教授又重重的吸了一口煙,徐徐吐出,看著鄭清,若有所指道:「雖然當初是我教了你變形術,但一味的避劫並不是『災劫』的真正作用。對巫師而言,災劫既是挑戰,也是機遇。譬如雷劫能幫巫師強化肉身,魔劫能幫巫師強化內心,人劫能幫巫師梳理因果……對邊緣學院而言,在建立之初正面迎接災劫,可以最大程度緩解聯盟內外對這個新勢力的壓力,同時最大程度團結聯盟內的邊緣團體,減少顧慮,增加他們對新學院的信心。如果剛剛成立就一直逃避,隨著時間推移,因果糾纏、量劫累加,學院終究有不堪重負的一天。」
「逃避不僅可恥,而且沒用。」影子貓陰陽怪氣的補充了一句。
鄭清瞄了它一眼。
總覺得它話裡有話。
「——就像你們在占卜學上經常聽易教授說的那句話『收穫與付出是等價的,想要得到真相,必須付出相同的代價』,或者鍊金術上應該也學過類似的,等價交換理論。」
姚教授的說話沒有被貓十三的小聲嘀咕所影響:「邊緣學院成立的影響有多大,它所面臨的困難就有多大;它成立的影響有多深遠,未來的道路就有多崎嶇坎坷。還記得我給你講過的『穆爾斯法則』嗎?」
「信息擾動程度與獲取信息的容易程度呈正比。」鄭清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這是區別於維度論的另一套魔法理論里的概念,也屬於註冊巫師必考的內容。
「非常好,看樣子我不需要擔心你畢業的問題了。」
老姚讚賞的點了點頭:「邊緣學院可以近似的看作一團具象化的『信息』,它對世界干擾越大,想要『獲取』它的難度也就越大。」
鄭清終於從老姚的諄諄『警告』重回過味兒來。
「那我參加的邊緣學院的那個項目……」他試探著問道。
教授給了他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輕咳一聲:「理論上,學校不會幹涉學生的任何選擇,讓你去你就去……但你畢竟還是學生,有自己的任務,所以也不用過分積極,沒叫你去你也別瞎摻和,適當推脫項目組都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我到底是去還是不去?」鄭清被這團廢話繞暈了。
老姚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自顧自吧嗒起了菸斗。
「笨蛋!」
影子貓鄙夷的看向自己的本體:「意思就是說,以前你參加就算了,完成時屬於『必須』這部分的;但後面的部分你就可以找藉口不去參加了……」
說到這兒,它扭頭看向老姚,態度惡劣:「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你今晚讓我來聽這擺明跟我沒多大關係的事兒了,合著你怕他聽不懂腹語,所以想給他找個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