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都是蟲子惹的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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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法硝制的頭顱最終也沒有對鄭清吐出漆黑的舌頭。

  年輕公費生的注意力很快被托馬斯與希爾達低聲的交談所吸引。

  「……要我說,也是倒霉。誰安排的值班表?這個月三天兩頭搞事情,就沒有安穩的時候……」希爾達從剛才就一直抱怨個不停。

  聽他的意思,因為這個月被安排值班,額外增加了不少文字工作。

  「最多寫點報告,沒那麼麻煩。」托馬斯和聲安慰著,一邊吩咐鄭清挑選合適的鑷子遞給他。

  「寫點?一份出勤報告、一份反饋、一份意見,最少五六千字,你給我說一點?」希爾達說著,一邊用力抖了抖身子,假裝打了個寒顫,臉上那些銅環鐵釘在他突兀的抖動下撞擊在一起,發出刺耳的聲音。

  一位老巫師不滿的看了他一眼。

  希爾達立刻閉上嘴巴,小心翼翼的陪著笑。

  作為處理受傷河童的人員,他現在的工作比同僚們輕鬆了許多。

  老校工正與學校的教授們圍在一起,開著小型的研討會;其他穿著黑袍子的助教們則指揮著那些年輕的巡邏隊員,以發現河童的地點為中心,進行拉網式搜查。

  按照凡爾納老人的說法,即便是一頭大妖做的案子,也不可能沒有絲毫痕跡。

  潔白色的燈火蟲成群結隊從竹簍中飛了出來,抱成團,懸掛在周圍的樹枝上,把這一片空地照的燈火通明;希爾達那些對妖氣敏感的改良蟲子也振著翅膀,在四周飛來飛去,試圖捕捉空氣中殘留的幾許異常氣息。

  穿著各色院袍的巡邏隊學生跟在助教們身後,手捧法書,念著不同的咒語。

  有的念『鳥鳴嚶嚶,求其友聲』,詢問樹枝上那些被驚醒的鳥雀,看看它們有沒有注意到附近的異常情況;有的念『奄有四方,斤斤其明』,試圖藉助學校守護大陣的能力,搜索周圍曾經發生過的任何細小波動;還有的索性直接祈禱鬼神,『天之降罔,維其優矣』『天之降罔,維其幾矣』,求法網來捕捉兇手。

  這些咒語令鄭清目不暇接,大開眼界。

  也許鬼神真的回應了這些學生的祈禱,也許學校的大陣的確發現了蛛絲馬跡。

  很快,在樹林深處的一株老槐樹下,傳來令人振奮的消息。

  「這裡!」

  「這裡有很多蟲子!」

  「白色的蟲子。」

  幾個毛毛躁躁的學生爭先恐後的向教授們報告自己的發現,其中一個學生甚至還大著膽子用手捉了一隻蟲子過來。

  鄭清擠在人群中,看著那隻散發著微弱磷光的甲蟲,總覺得非常眼熟。

  「哎呦!」捉蟲子的學生忽然驚叫一聲,手一抖,把那隻白色的蟲子丟了出去。

  蟲子在空中滑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落在了托馬斯敞開的廣口瓶中。

  「這蟲子有毒!」那個學生的聲音中充斥著慌亂:「我的手,我的手沒感覺了!」

  借著頭頂燈火蟲灑下的白色光輝,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了那個學生捉蟲子的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黑、腫脹起來。

  他的手指仿佛一條醃過的黃瓜,醬黑的色彩上還布滿皺皺巴巴的凸起與花紋。

  「用煤油!」鄭清幾乎不假思索的叫了出來:「誰帶煤油了?給他擦手,快!」

  其他學生都用詫異的眼光看著他,甚至助教們都表現了某種程度的疑惑。

  只有老校工與幾位教授臉上露出了讚許的笑容。

  「為什麼用煤油?」希爾達助教飛快的拋出了所有人都關心的問題。

  「這是食屍甲蟲!」鄭清喘著氣,臉色有些漲紅。

  他一向不擅長眾目睽睽之下的表達,也不習慣被這麼多審視的目光所圍觀。

  但看著那名受傷學生驚恐的眼神,他無法讓自己沉默下去。

  「我在一個研究所見過這種蟲子。它們的外皮殼其實是黑灰色,只不過上面長了許多細小的白色絨毛。因為常年吃腐肉,所以帶出的磷光。」

  人群傳來不安的騷動。

  對於生活在學校中的人們來說,這種位於沉默森林深處的詭異蟲子一向少見。誰也沒料到竟然在校園深處看到了它們的身影。

  凡爾納老人微微頷首。

  托馬斯低下頭,驚異的看了鄭清一眼,然後抬起頭,對著希爾達嘲笑道:「學生的反應竟然比老師還快……不知某人會不會有羞愧的感覺。」

  希爾達愣了愣,歡快的笑了起來:「長江後浪推前浪,學生總是青出於藍嘛。」

  說話間,幾個學生已經扭開風燈的氣口,從裡面倒出一碗黑色的煤油,給那名受傷的學生擦手。

  那隻發黑腫脹的手再一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了正常。

  「好了。」那個男生臉上的驚恐還沒有完全褪卻,語氣顯得非常激動:「能動了……又有觸感了。」

  鄭清鬆了一口氣,精神頓時放鬆了許多,腦子也瞬間靈光起來。

  「我知道了!」他高興的叫道:「那隻河童是被這些食屍甲蟲啃噬了皮肉……『如果你想在實驗中使用光潔的骨面,這是一種理想的工具』。」

  他用回憶著某位博士對他說的話,把它們複述給面前這些人。

  「非常好。」易教授忽然打斷鄭清的講解,拍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所有人,注意,所有人注意了。」

  他清清嗓子,讓所有人都聽到了他的聲音。

  「戴上你們的鹿皮手套,在托馬斯助教這裡領鑷子,然後去草叢中抓這些食屍甲蟲,裝進這個廣口瓶里。」

  托馬斯舉起手示意自己的位置。

  他一個手拎著羊皮袋,裡面裝滿了工具;另一個手則扶著一個巨大的廣口瓶。現在瓶子裡只有一隻孤零零的甲蟲在順著瓶腳打轉。

  「如果你們不想讓自己的手變成剛剛那位同學的模樣,」易教授的話語在這裡頓了頓,他嚴厲的目光掃過周圍那些青澀的面孔,提高聲音:「那麼一定要戴好自己的鹿皮手套!」

  周圍的巡邏隊員們發出整齊響亮的應答,把剛剛眯上眼睛的樹精子們又嚇醒了過來。

  有了目標,加上不錯的執行力,很快廣口瓶里就裝滿了那些灰白色的食屍甲蟲。

  在巡邏隊捉蟲子的時候,老校工與幾位教授仍在一旁激烈的爭論著什麼。

  因為距離較遠,鄭清沒有聽清他們在說什麼。但他可以看到凡爾納老人的表情並不是很高興。

  當一切都結束時,易教授為今晚的行動統一了口徑:

  「記住,這只是一些漏進校園的食屍甲蟲釀成的事故……因為那隻河童還活著,所以大家不需要再寫額外的巡邏報告了。」

  這個明智的決定引發了全場的歡呼。

  沒有人在意這件事或許還存在的些許細小的異常。

  很快,易教授收起那頭受傷的河童,帶著助教們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中。

  湖畔,還未完成任務的巡邏隊員們眼巴巴的瞅著老校工,指望他大發慈悲,讓大家早些滾回床鋪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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