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6章 休學吧,少年!

  吱呀。

  棺材板被掀開的聲音打斷年輕公費生略顯悲觀的遺言。

  迪倫迷迷湖湖的聲音隨之響起:「墓碑?哪裡要墓碑?我認識一家八百年的老店,碑凋超級漂亮……」

  墳地與死亡對吸血狼人先生的吸引力,大致相當於一本美食雜誌對胖巫師的吸引力,也難怪他能頂著午時的睏乏,從棺材裡爬出來。

  但源自棺材裡的應和——這個兆頭如此糟糕——在眼下非常不合時宜,只能讓年輕公費生情緒愈發消沉。

  鄭清喉嚨里發出古怪的哼聲,彷佛嗚咽,又像是有氣無力的笑聲,作為對棺材裡聲音的回答。

  接二連三的意外,也打斷了胖巫師積攢許久的怒火。

  他皺著眉看了一眼年輕公費生面前堆積的大堆信箋與紙鶴,隨手撿起幾封,讀了讀,臉上的藍意立刻消散了許多。

  「別以為你被人罵我就要原諒你,」

  他都都囔囔著,身形一點一點恢復了原狀,哼哼唧唧起來:「這種以退為進的手法我十歲後就不玩了……」

  說著,他瞥了一眼搭在棺材邊緣似乎又要睡著的吸血狼人,臉上露出一絲惡意:「哈,迪倫還不知道吧……我們蘇議員的老公被找到了!」

  鄭清耷拉著腦袋,任憑他挑唆。

  「找……找到就找……到?」迪倫模模湖湖聽到幾個字眼兒,遲鈍的大腦彷佛被丟進了冰水裡,瞬間清醒過來:「找到了?誰?我們學校的嗎?活的還是死的?教授?研究員?多大年紀了?」

  他一眼就看見剛剛進門的蕭笑手中捧著的報紙,一陣風似的從棺材裡蹦出來,搶過那份報紙,一目十行讀了起來。

  蕭笑聳聳肩,看向鄭清。

  「你打算怎麼辦?」整個宿舍,似乎只有博士表現還足夠冷靜,知道目前最緊迫的問題是什麼。

  「臥槽!」旁邊傳來迪倫同學的驚呼。

  「別叫喚了,波塞冬真的是個意外!」鄭清這句話一出口,面前瞬間出現了四個整整齊齊坐成一排的身影——包括團團——而小精靈們則熱情的給幾位『聽眾』準備熱咖啡。

  年輕公費生嘴角抽了抽,垂下眼皮,木著臉,簡明扼要的解釋了自己與蘇施君、波塞冬之間的特殊關係。

  「也就是說,波塞冬確實是你跟蘇施君的孩子?」博士抓住了一個重點。

  「嗯。」

  「而你跟蘇施君還沒有牽手之外的關係?」迪倫則抓住了另一個重點。

  「……嗯。」

  「唔,這讓人感覺好多了。」胖巫師臉色變得好多了。

  「一點兒也不好……這種事情,沒辦法向別人解釋的。」鄭清一臉煩躁,深深的吸了口氣:「所以……不開玩笑的……我想確認一下,不是陰年陰月陰日生的巫師,有機會轉生成殭屍嗎?」

  「一般巫師或許行,但您不行。」

  吸血狼人先生也回過味來了,嘖嘖稱嘆著,重新撿起那份報紙,一邊讀,一邊細細打量著年輕公費生,同時還不忘挖苦:「不要以為成為月下議會上議員的老公,就能為所欲為,想當血族就當血族,想當殭屍就當殭屍……」

  「我沒想著當吸血鬼。」鄭清沒精打采的辯解道。

  迪倫充耳不聞,繼續用『尊敬的語氣』挖苦道:「……您可真行吶!跟您在一間屋裡住了一年半了,硬是不知道您是有家室的人!我以後見到你,是不是應該鞠個躬,稱呼一聲『上議員先生』……等等,這個詞兒有歧義……『第一先生』怎麼樣?」

  「我都打算死了,還想怎麼著!」鄭清有點氣急敗壞。

  「誰還沒死過怎麼著?」

  迪倫已經看完那份報導,聞言,雙眼一翻,怪聲怪氣道:「第一大學的殭屍、吸血鬼、幽靈學生們,有一個算一個,哪個沒死過?如果死一次就能當蘇施君老公,即便是名義上的,你猜學校有多少人會立刻自殺?」

  莫名其妙的,鄭清腦海蹦出這個念頭,繼而發散開來——貌似自己也死過一次了,是上次在尹蓮娜的法陣里……難不成自己中了什麼惡咒,需要給每一個關係稍微特殊點的女性死一次嗎?

  「對巫師而言,普通的死法是最沒誠意的道歉。」

  蕭大博士扶了扶眼鏡,打斷年輕公費生的胡思亂想:「如果死的時間不長,稍微有點積累的家族都能擺出個招魂法陣……死的時間長了,大不了轉生殭屍、幽靈、血族……」

  「那你們說我該怎麼辦!」鄭清徹底沒想法了,雙手一張,整個人直接癱在地上,彷佛一泡水分充盈的爛泥。

  「休學吧,少年!」

  胖巫師冷哼一聲,給出了一個貌似可靠的建議:「越快越好,最好現在去辦,下午離校,起碼能囫圇著回家……這是你現在的最優解……大不了向學校申請,明年換個模樣與名字重新入學,從一年級重新開始。」

  「休學解決不了問題。」

  蕭笑搖搖頭,轉而看向辛胖子:「如果沒記錯,這份《每日號角報》第一大學應該沒幾個人訂閱吧?」

  「是沒人訂閱。」

  胖巫師糾正了博士的用詞:「這種三流小報,沒機會登陸布吉島的……也就是校報需要博採眾長,所以編輯室里各種刊物都能看到……早上這份報紙送到的時候,恰好落在我手裡……也就是說,渣哥兒的事情,學校里大概率還沒幾個人知道。」

  鄭清眼睛一亮,心底頓時升起一絲希望。

  「開玩笑!」

  迪倫豎起一根手指晃了晃,連連搖頭:「這麼大的消息……我敢打賭,今天下午就有一群郵件飛到學校,詢問每一個他們認識的第一大學學生……如果我晚上去上課的時候不被人圍起來八卦,明天中午我光著身子去臨鍾湖旁邊跳舞!」

  這道惡毒的誓言立刻把年輕公費生剛剛升起的一絲希望打的粉碎。

  「fuck me!」鄭清呻吟一聲,一巴掌湖在臉上。

  「有點困難,夥計。」

  迪倫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帶了一絲憐憫:「咱們宿舍住的都是些好孩子,沒有那些比較少見的喜好……我也不行……我太老了,心已經累了,沒有那個興致了……如果四五百年前,我厭世症發作的時候,可能會積極響應你這個請求的。」

  鄭清一巴掌推開了這個滿嘴胡言亂語的傢伙。

  「唔,跟其他人比起來,還有一個更要命的。」蕭大博士推了推眼鏡,聲音忽然變得很低:「波塞冬的事情……班長知道嗎?」

  雖然沒有指名指姓,但屋子裡每個人都知道他在說誰。

  鄭清完全可以感覺到一堆耳朵都唰的豎了起來。

  他遲疑了幾秒,微微頷首,用更低的聲音答了一句:「嗯。」

  「嚯!」

  「厲害!」

  「不愧是渣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