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刑柱(已消失)】
【白丁歷10-15世紀流行於歐羅巴的一種刑具,白丁們認為它們可以使用這種工具燒死巫師,但這只是一廂情願。一些不愛洗澡的巫師樂於讓白丁們為自己準備暖和的火浴。也有許多無辜的雌性白丁被它們的同伴用這種方式殺死。】
【玻璃櫃中有一座木質高台,上面佇立著三根木頭柱子,柱子上綁滿浸過油的麻繩,中間的一根柱子上還綁著一個用力掙扎,臉上掛滿誇張的、虛假笑容的巫師。高台下,是一片黑壓壓的腦袋,從鄭清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個個形狀各異的後腦勺】
……
【北美野牛(已滅絕)】
【哺乳綱、偶蹄目、牛科;性情兇悍;數千年來襲擊美洲印第安土人;被稱為帳篷口的野蠻牛;成年野牛體重可達一噸,擁有一對堅硬的牛角,但不能像真正的牛頭人那樣用後腿直立行走,智力低下;印第安人用石塊、骨頭與巫祝與之戰鬥;死傷慘重;直到歐羅巴人渡海而來,用火槍與瘟疫,阻止它們進一步傷害當地土人。】
【玻璃櫃中站著一頭高大的美洲野牛,眼神兇狠,背上掛著幾根細長的標槍,鮮血順著牛背緩緩淌下,周圍環繞著幾個弓著身子、穿著皮裙、露出害怕表情土人,以及一個騎著高頭大馬,手持火槍的白人,火槍口還有一股殘煙】
……
【猿人(存續)】
【(學名:白丁)人科,體長1-2米,體重40-100kg,腦容量(約)1500ml±300ml;體貌、形態與大腦構造皆類似巫師,體毛較少,手腳正面光潔無毛、背面有少量稀疏短毛;幼體猿人行為無規則,破壞力強;成年體猿人精神萎靡,氣血虧損嚴重。
猿人個體存活期為30-90年,短生種。因智慧較高,數百萬年來服務於巫師世界,是合格試驗品,但繁殖力過強,與妖精、哥布林、巨怪並稱四大害蟲。因其無法使用魔法,很容易在疾病與衰老的攻擊下死亡,因此威脅程度最低。
猿人生存能力很強,可棲息於平原、高山、雨林等各種環境中;集群生活;小集群有約1-1000隻左右,被稱之為『村』,大集群有數十萬至數百萬口丁,被稱作為『城』,還有一種特殊的城市與村的結合體,以區域劃分,被稱作為『國』。屬於不同『國』的猿人之間會隨時出現生死搏鬥,類似星空學院無限制搏鬥擂台,不同『國』的猿人會用盡一切手段戰鬥(包括火槍、金屬刀具、瘟疫等)許多猿人在戰鬥中死亡。】
【玻璃櫃裡,一位西裝革履、微笑著露出八顆牙齒的白人男子,正用空洞的眼神看向遠方,他的腋下還夾著一個真皮的公文包。白人男子的身邊,有一位黑色皮膚的女士,穿著奇怪的草裙,露出胸前的敏感部位,上面穿著銀環;兩位成人腿邊,站著幾個身高一米多的小孩兒,黃皮膚、棕色皮膚、紅色皮膚各不相同,穿著也從長袍到皮甲各不相同;黃皮膚小孩手中拿著作業本,棕膚小孩手中拿著貝殼,紅膚小孩手中拿著匕首。
與白人男子一樣,不論是黑皮膚的女士,還是那幾個小孩兒,臉上都露出古怪、卻燦爛的笑臉。仿佛看到了天使。而時間恰好定格在了那一剎那。】
……
「荒謬,實在是太荒謬了。」
鄭清盯著玻璃櫃前那塊閃亮的金屬說明板,然後抬頭看了一眼玻璃櫃裡展示的『標本』,喃喃著,不斷重複著一句話:「實在是太荒謬了!」
這裡是第一大學,魔法歷史博物館。
鄭清正站在古代巫師展廳。
展台上擺放著的,不是黑猩猩或者猴子,或者銘牌上標註的、鄭清印象中的『猿人』,而是貨真價實的人。
鄭清以前生活的世界上,那些活生生的人類。
只不過現在他們已經變成了標本。被毒氣殺死後,用魔法藥劑製成了栩栩如生、卻僵硬如石的標本。鄭清毫不懷疑,巫師們肯定還做了更多的類似的標本,從中擇優再擇優,選出了笑的最好看的幾個,才擺在了這裡。
擺在這魔法世界最高學府的博物館展廳中。
這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他一直覺得巫師世界是一個更高級、更文明的世界。
先生帶他離開寢室後,徑直來到了這座博物館的展廳。鄭清雖然知道學校有一座藏品豐富的博物館,但因為一向忙於學業或者各種麻煩,一直沒來過這裡。
所以他也不知道學校還有一個這麼恐怖的角落。
一番參觀下來,令他心底鬱郁。
他從不知道巫師原本是這麼觀察白丁或者說凡人世界的。
「你知道什麼會讓人感到害怕嗎?」在從『古代巫師』展廳走出來的時候,先生再一次問出了這個問題。
這一次,鄭清感覺自己找到了一絲答案的線索。
「偏見,」男巫嘆口氣,卻很有把握的回答道:「偏見太可怕了……巫師們掌握那麼強大的力量、擁有那麼多聰明的大腦,但卻對一個近在咫尺的文明有那麼多可笑的錯誤認識。這種事情實在是太可怕了……相應的,普通人對於巫師也有太多偏見。」
先生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
「偏見會讓人困惑,但並不令人害怕。」他順手一點,在虛空中羅列出兩個詞:「用自己世界的邏輯來解釋其他文明發生的事情,這是極端不自信的表現。我更願意把這種『困惑』的含義延伸為『可憐』,而不是令人害怕。」
鄭清微微皺起眉,又回頭看了一眼猿人展台所在的方向。
「那是『無知』嗎?」第二次回答的時候,他已經有些不自信了,但仍舊把腦海中浮現的第二個詞說了出來:「巫師對普通人的無知,普通人對巫師的無知……」
他刻意使用『普通人』而不是『白丁』這個詞。
因為剛剛那番參觀給了他太糟糕的印象。
這一次,先生沒有對他的回答做更多分析。
「是『真相』。」先生直接說出了他想要的答案,然後忽然笑了笑,哼了一聲:「出賣我的愛,逼著我離開,最後知道真相的我眼淚掉下來……」
鄭清原本盤旋在心頭的鬱氣在這句略顯滑稽的小曲中頓時煙消雲散。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