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飛蜈蚣

  也許因為籠子裡死去鼠妖血氣的衝撞,引起燈火蟲不安;

  也許因為匣子裡飛蜈蚣的獵食,對燈火蟲造成威脅;

  從龍血藤上灑下的光輝開始變的忽明忽暗,仿佛電壓不穩的燈光。

  這對正在觀察死亡鼠妖的辛胖子造成一些困擾。

  當然,這點光暗變化並不影響他判斷出鼠妖死亡的原因。

  「腦漿沒了。」他戴著鹿皮手套,一手捏著長柄小刀,一手抓著鑷子,翻動著鼠妖軟趴趴的頭皮,抬頭看了一眼幾位同伴。

  蕭笑默默頷首:「確實與傳言一樣。」

  鄭清努力湊到前面,看到了小鼠空蕩蕩的腦殼。

  籠子裡的小鼠後腦已經被辛的手術刀剖開,可以清晰看到,鼠妖的腦髓被吸的乾乾淨淨。

  「就像你們所看見的一樣,飛蜈蚣會在妖魔靠近後迅速出擊,吸食妖魔的腦漿。」流浪巫師在旁邊解釋著:「帶著它,就等於穿了一件紫綬仙衣,足以讓你們規避校園裡絕大多數的風險。」

  「如果對面是一頭大妖呢?」鄭清有點腦洞大開的問道。

  流浪巫師尚未回答,辛胖子已經一臉鄙夷的說道:「在這裡碰到大妖?除非大巫師會議的老頭子們都死光了!這裡是第一大學!巫師界力量的核心地帶!就算海妖王、巫妖王都沒辦法把爪子伸進來。」

  「伸進來也能給它剁了。」張季信點著頭,深表贊同。

  「如果黑獄出現意外,倒有可能讓大妖闖進來。」蕭笑冷不丁插口。

  辛與張季信同時倒抽一口氣,仿佛蕭笑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屋子裡溫度似乎一瞬間降低了許多。

  頭頂龍血藤上那些燈火蟲甚至短暫的收斂了光輝,讓屋子陷入黑暗。

  「絕對不可能!」辛胖子連連擺手。

  「胡言亂語!」張季信臉色紅的有些發紫了。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流浪巫師也開口,在一旁打著圓場。

  鄭清有點茫然。

  他對黑獄這個名字一無所知,所以不清楚幾個人為何反應如此強烈。

  但他知道另一個事實:

  「蕭笑雖然個子矮,但肯定已經不屬於兒童了……最少也是一個少年。」在黑暗中,他笑嘻嘻的說道。

  沒有人理會他的俏皮話。

  當屋子重新亮起燈光後,他把疑惑的目光投向蕭笑。

  但是西瓜頭男生將頭埋在筆記本中,假裝看不見。

  「如果遇到大妖,這頭小蟲子當然無能為力。」流浪巫師輕笑著,打破屋內有些沉默的氣氛:「但它的潛力非常驚人。」

  「就我所知,這類上古異蟲的能力,會隨著年歲的增長變的更強……就像吸血鬼,越古老的吸血鬼越強大。」

  「據說紹興周氏有一頭飛蜈蚣的祖蟲,壽逾千載,強橫異常。一般妖魔在它的氣息下基本筋骨鬆軟,無力反抗。便是大妖都避讓不及。傳言那頭祖蟲被周氏供奉在祠堂中,守衛周氏根基。」

  「當然,一般的飛蜈蚣只能治治不成氣候的野妖。想要將其調教的更出色,耗費也會非常驚人。」

  「它們怎麼發現獵物呢?」辛胖子正重新抓著鑷子與小刀,翻看鼠妖遺骸,聞言,好奇的追問:「它們長什麼樣子?」

  「飛蜈蚣沒有觸覺、嗅覺,它是通過氣息來判斷獵物;而且只會襲擊氣息弱小的妖魔。就像這隻飛蜈蚣,只能對付一般的流浪野妖。」

  「至於它的形態,」流浪巫師搖搖頭:「很難描述……我只能說它並不像你們想像的蟲蠆。第一大學高年級有一門名叫『變態生命』的選修課,也許會涉及這些方面。」

  「如果它吃飽了還會攻擊妖魔嗎?」蕭笑打開自己的筆記本,一邊飛快的速寫著,一邊頭也不抬的問道。

  看著幾位同伴專注的態度,鄭清有種怪異的感覺。

  包房似乎變成了教室,流浪巫師就是老師,大家正圍著老師認真學習。

  流浪巫師似乎也很喜歡這種氛圍,對他們的問題知無不答,答無不盡:

  「飛蜈蚣沒有吃飽的時候。」

  「對於這些小東西而言,黑匣子不僅是容身之所,更是它們的儲藏室。飛蜈蚣會將暫時吃不了的食物轉化做一種高能結晶體,以應對缺糧的日子。這種晶體被稱為『烏靈膠』,是一種昂貴的原藥,在許多藥劑與試驗中都有應用。」

  「我覺得它的防禦範圍有點小。」鄭清捏著下巴,若有所思的看著那個黑匣子。

  「這隻飛蜈蚣尚未經過祭煉,所以只能感應十步以內的妖魔氣息。」流浪巫師笑眯眯的解釋著:「經過祭煉後的飛蜈蚣,可以保證飼主百米以內的安全。」

  「祭煉?怎麼祭煉?」鄭清腦海里想起上元書肆里那個粗暴的老頭子。

  「非常簡單。將指尖熱血順著匣子頂部這個米粒大小的氣孔滴進去,一日九次,血飼七七四十九天,就能與飛蜈蚣建立起初步的心靈感應。」

  流浪巫師托著朱漆小盒,在鄭清面前演示:「如果能將這個小匣子做成掛墜,日夜不離身,那麼溝通效果會更佳。平日裡餵養時也會省去許多功夫。」

  「我還需要餵養它?」鄭清忍不住問道:「有沒有風險?它會不會失控?比如萬一我身上沾了一些妖魔血液,他會不會撲上來,把我腦漿吸走?」

  「準確說,祭煉之後的飛蜈蚣,平日並不需要特意餵養。」流浪巫師強調著:「就像剛才那隻魔化小鼠,足夠它旬月消耗……如果你有需要,我的店裡隨時可以提供一打妖魔化的小生物。」

  「至於失控的風險,據我所知,沒有相關報導。」流浪巫師最後謹慎的總結道。

  「也就是說,這是一種需要我用血祭煉、貼身放置、形態不明、嗜好腦漿的上古蟲子。」鄭清腦海里浮現出許多恐怖畫面,忍不住搖搖頭,後背有些發涼,對面前的小黑匣子敬謝不敏:「我覺得自己還是換個溫和點的護身符比較好。」

  「別介!這個小東西看上去挺好,不要錯過了。」辛胖子拉著嗓子勸了一句。

  「的確是個稀罕東西。」張季信摸出自己的黑驢蹄子,戀戀不捨的摸了幾下,塞進鄭清懷裡:「這個給你,我要飛蜈蚣!」

  說著,一把抓住飛蜈蚣的小匣子就塞進自己口袋裡。

  「你幾歲了……」鄭清握著乾癟的黑驢蹄,非常無語的看著紅臉膛男生:「看著挺穩重,怎麼做事情像個小孩子。」

  「他看著穩重?」辛胖子一副吃了屎的表情:「那我是不是節食標兵!」

  於是,兩個壯碩的男生又開始怒目而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