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2章 第十周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鄭清覺得蔣玉這兩天對他的態度變得很糟糕。

  周日晚上開例會的時候,因為他交罫線圖稍微晚了一小會兒,蔣大班長竟丟下他的作業直接走了,害的公費生同學不得不跑了一趟易教授的辦公室,親自去交作業。

  還有周一第一節魔咒課上,老姚安排男女巫師對戰練習時,將他與蔣玉安排到了一組。結果他還在鞠躬行禮的時候,對面一道昏迷咒就惡狠狠的砸了過來,將男巫直接砸趴在地上。

  幸虧他們練習的不是束縛咒。

  鄭清事後回憶起這一幕,忍不住抹了把冷汗。上學期,蔣玉用束縛咒對付那隻銀背大猩猩的場景是班上許多男巫的夢魘。

  原本他還想向蔣玉打聽一下她的追查工作進行到哪一步了,但在眼下這種情況下,秉承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年輕的公費生最終選擇等一等在說。

  畢竟他也是成年人了,開始模糊的知道女巫們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心情不好。錯過那幾天之後,她們的脾氣就會恢復正常。

  「20號左右麼……」鄭清扳著指頭,自言自語的念叨了一下。

  「什麼?」坐在他對面的蕭笑抬起頭,似乎沒有聽清鄭清剛剛說了什麼。

  此時,兩人正坐在書山館二樓的一個角落裡寫作業。因為是晚飯時間,前後桌子上的巫師們都去吃飯了,只留下他們的課本以及羽毛筆占著位子。所以周圍靜悄悄的,任何一點兒動靜非常明顯。

  年輕公費生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

  「我,我是說,今天,今天是穀雨。」他結結巴巴努力半晌,終於找到一個不算藉口的藉口:「穀雨……我想著,穀雨過後,島上那些蟲子應該就會安分許多了吧。」

  從開學到現在,因為恰逢春末夏初,氣溫復甦,沉默森林蟲豸泛濫,連帶著學府里也多了許多煩惱。廊下屋後,時不時就會掉下幾隻面目可憎的蟲子,讓同學們苦不堪言。

  選擇這個藉口,倒是非常妥帖的。

  蕭笑並未察覺同伴幾秒鐘之前腦袋裡的念頭,聞言,認可的點了點頭。

  「差不多……春雷過後,毒蟲孳生,過了穀雨,它們下完蛋以後就會收斂一些了。」博士用羽毛筆的羽尖騷了搔自己的下巴,轉頭看向窗外,若有所思道:「說起來,上周你那個青蚍任務,還有蜜蜂失蹤的任務,應該也跟季節有一定關係。吧書69新」

  鄭清此時已經恢復了平靜。

  「聽說學校要取消今年的春狩,到底有沒有這回事。」他決定換一個輕鬆點的話題。

  「胖子之前是這麼說過,但在學校沒有發正式通知之前,萬事皆有可能。」蕭笑把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聳聳肩:「去年校獵賽不是就有許多人宣稱要取消麼……結果只是延期舉辦而已。今年大概率也會這樣。」

  「取消也有取消的好處。」想到上一次冬狩時的遭遇,年輕的公費生心有戚戚:「林子裡沒有那麼安全……如果春狩還舉辦的話,這一次我不會出場,由長老帶隊。我在學府里為你們加油鼓勁。」

  連續多次比賽時的遭遇給鄭清提了醒。他已經下定決心,絕對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再參加什麼比賽了。第一次新生賽上,一頭大黑貓從他身上跑了出去,還宰了大半個獵場裡的獵物;第二次冬狩的時候更倒霉,他呆的獵區連時間線都被扭曲了一回。

  「你不是已經掌握『元辰守護咒』了嗎?」蕭笑扶了扶眼鏡,驚訝道。

  鄭清腦海中想起那兩個暗紅色火焰繚繞的虛影,不由扯了扯嘴角。上學期初,姚教授就向所有學生強調了『元辰守護咒』的重要性,但一直到現在,天文08-1班也沒有幾個人徹底學會這道咒語。

  而且即便是部分學會的人,比如鄭清,並沒有感受出這道咒語到底有怎樣的威力,以及它重要在什麼地方。

  「談不上掌握,只能算略懂皮毛。」年輕公費生謙虛的擺擺手,為避免對面的同伴丟書砸他,又補充了一句:「其實我很懷疑這道咒語到底是不是真的那麼重要……如果是,老姚應該多花一點時間在上面的。」

  蕭笑斜了公費生一眼,似乎在判斷他是在賣弄還是真蠢。

  「在關於魔法的學習上面,老姚比一百個你懂的都多。」蕭笑最終選擇相信鄭清不是在賣弄,耐心解釋道:「許多古老的魔法在學習的時候,都有這樣或那樣的限制……或許,讓我們自己找到『元辰守護咒』的真諦,就是學習這道魔法最重要的部分。」

  「至於它的威力,」說到這裡,蕭笑的目光在書桌上徘徊片刻,最終選定了那本被皮帶捆著的《妖怪們的妖怪書》,用羽毛筆撓了撓它的書脊:「就像這本書一樣,我們必須選擇正確的打開方式,才能真正讀到書裡面的內容。」

  然後鄭清看到蕭笑羽毛筆的羽毛被那本《妖怪書》上忽然冒出的一張大嘴給死死咬住。

  「你應該用手指輕撫它的書脊,而不是用一根羽毛。」公費生嘴角抽了抽,略感無語:「借閱細則就在書皮上沾著呢……」

  蕭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自己的羽毛筆從《妖怪書》的嘴巴里奪了出來,而此時筆上的羽毛已經被嗦掉一大半了,看上去像一隻換毛的火雞。

  「我這是在給你舉例子。」蕭大博士自然不會承認自己的魯莽:「就像剛剛我做的那樣……如果你只注意到表面的現象,那就令我太失望了。」

  鄭清在心底默默呵呵兩下,偏頭看向窗外,打算用沉默掩蓋同伴此刻的尷尬。

  然後他看到窗外的小廣場上,兩位穿著白色袍子的巫師正用手指戳一位紅袍巫師的胸口。而紅袍巫師周圍站著好幾位九有學院的學生,卻沒有一個上前幫忙。

  「那不是尼古拉斯嗎?」鄭清忍不住輕叫一聲:「他又惹麻煩了?」

  如果沒有記錯,上一次變成貓之前,尼古拉斯還是阿爾法學院口中的『九有良心』與『真正的勇士』,接連好幾天在報紙上被人誇獎。

  沒道理阿爾法的人會在這種時候戳他的胸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