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恬薇沒想到對方會突然看向自己,黑白分明的眼睛輕輕眨動,「安吉拉昨天沒帶鑰匙,被鎖在宿舍門外了,她晚上還有拉拉隊的初試,我就趕回去給她開門了。Google搜索」
怕伊曼覺得她不夠重視他,才會為了幫室友開門就直接走人,梁恬薇跟著補充道,「安吉拉的衣服是為了表演特別準備的,非常重要,初試的舞蹈她已經練習了很久,總不能因為沒有服裝不能參加初試對吧,我必須得回去幫她開門,伊曼,我真的很想等你的,真的!」
她真的很有耐心。
伊曼:「你提前離開是為了幫朋友的忙,為什麼不解釋?」
梁恬薇愣了兩秒,「可是我昨天提前離開也是事實啊……」
而且你很討厭我。
她在心裡默默補充,就算我說,你也只會覺得是藉口。
他那時候對她的態度不算好,所以她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女生白淨秀氣的臉蛋上是百分百的坦然和平靜,伊曼心裡卻突然煩躁到要失控。
拂過夜風的巴士站,嘈雜的馬路邊,實在不是一個體會內心複雜感受的好地方,然而他卻明確感受到了兩種本來是對立的情緒。
同時煩惱和開心,都是因為面前這個人。
在昨天說了那麼多不好聽的話之後,她是願意等他的。
然而他又對著這樣的人,說了第二次過分的話,該死。
「伊曼?!你是伊曼勞倫斯!」
剛剛還祝福斯坦利超常發揮的男生突然驚喜地躥到伊曼面前,「上帝啊,原來你真的來暴龍了!他們告訴我你轉學過來,我還不信,我說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好的事!」
他可是個現實的傢伙,從來不做白日夢,然而現實比夢還美!
「現在見到你真是太好了,下周你會上場嗎,我一定會搶票去看你比賽,搶不到我就掏錢買,我一定去現場給你加油!你知道嗎,我看過你高中所有比賽,你真的是天才!」
斯坦利臉色鐵青,這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討厭鬼會不會表現得太過興奮了,這人不才說他是防守組的保障嗎?
可惡,更讓斯坦利生氣的是那人的聲音引來更多人的矚目,一時間路邊都是看球的人給不看球的人科普伊曼高中時期統治力到底有多恐怖的聲音。
吵吵吵,有什麼好吵的,你們這群人是沒看過球員嗎?!
這算什麼,他斯坦利才是校園明星,那些拉拉隊的女生總是圍在他身邊,而他在校園裡出現,也總是有人主動和他打招呼,他才是受歡迎,被需要的那個人!
「走啊,不說要去吃冰淇淋嗎?還站在這裡當雕像幹嘛。」
本來屬於他的風頭被伊曼搶去,斯坦利不爽地朝著梁恬薇吼,「你怎麼那麼多事,下次別再讓安吉拉來接你,麻煩。」
「誒,你這個人是不是神經病啊!!」
莫名其妙就成了斯坦利發火的箭靶,但梁恬薇也不是受氣包,立馬氣得懟回去,然而她的語言傷不了斯坦利的厚臉皮分豪。
不過下一秒,已經有人幫她出氣。
伊曼直接抓起斯坦利的衣領,嗤笑一聲,「垃圾。「
夜幕之下,伊曼原本的淺藍眼眸染上一層狠厲的黑霧,他語速緩慢,不是威脅,是真實疑惑,「你是還沒輸夠,還是你想再嘗試被我暴揍一頓的感覺?」
馬路上人來人往,無數人看著防守組高大魁梧的斯坦利被一個金髮帥哥揪住衣領,但沒有一個人上來勸和,反而都是拿著手機出來拍照拍視頻。
壯碩的斯坦利臉色異常慘白,伸手去掙脫了兩次,但伊曼的手就像一把沉重的鋼鎖,只有隨他心意放過誰的份,別人勉強不得。
奇怪的是斯坦利嘗試兩次後就停止了動作,呼吸變得急促,眼裡布滿猩紅血絲,像是怕得厲害。
安吉拉著急救男友,想也沒想就墊著腳去拉伊曼的手,「伊曼你放開他,你不知道嗎,斯坦利和你一樣,也是球隊的球員!」
依然沒用。
「我怎麼會不知道。」
伊曼冷笑,陰鷙的視線瞪著斯坦利,肌肉鼓起的手臂一揮,那麼壯的斯坦利直接被甩開幾步遠。
男人重獲自由的瞬間立馬藏下狼狽姿態,裝著輕鬆地整理著衣領,一副他壓根沒用力,沒想和伊曼起爭執才會這樣。
他不是反抗不了,是他不與伊曼計較而已。
「斯坦利迪恩,出了名的廢物一個。」
伊曼滿眼的輕蔑似要把斯坦利剛挺直的背再度壓下去。
在這麼多人面前被指名道姓是失敗者,斯坦利竟然沒有反駁,明明他已經氣急,但是面對伊曼,他的氣都隱忍著不敢發泄,粗壯的頸項紅得可怕。
梁恬薇發現這個自大狂妄的斯坦利在伊曼面前就像一隻紙老虎,看起來凶神惡煞,氣勢絲毫不輸伊曼,但細微觀察就能發現,他其實只敢對旁人發火,也只敢對旁人炫耀。
真的是徹頭徹尾的廢物一個。
安吉拉溫柔地撫著斯坦利的肩膀安慰他不要生氣。
「別碰我!你也覺得我需要被安慰?」
斯坦利不領安吉拉的好心,反而狠狠地甩開女友的手,猩紅的眼裡找不到一絲理智,「滾開,我不需要同情!」
安吉拉雪白的手臂被揪得發紅,她痛呼出聲:「斯坦利!」
眼看纖瘦的女生就要甩倒在地,梁恬薇趕緊接住對方,安吉拉站起身朝著氣呼呼走掉的斯坦利追上去,「薇,我沒事,我先找他,有事回去再說。」
她走得太快,梁恬薇叫都叫不住。
這下好了,再好的心情被斯坦利破壞徹底,冰淇淋是吃不成了,而且她現在開始擔心安吉拉追上去會不會有問題,那個斯坦利完全急紅眼了,他那麼壯,剛剛隨手一揮,安吉拉就要摔倒。
就在梁恬薇沮喪要離開的時候,伊曼叫住她,「薇薇安。」
「怎麼了?」
梁恬薇轉身,伊曼雙手插著褲兜站在那裡定定地看著她。
男生金色的髮絲被風吹亂,他絲毫不在意,隨意地一捋,眼神在她身上沒有移開過。
梁恬薇的紅唇微微張開,又緩緩合上。
她想起很久以前那個在賽場上大殺四方的少年,萬千歡呼如潮水勢要淹沒他,他取下頭盔輕甩那頭張揚的金髮,並不在意別人的評價。
這才是她認識的伊曼,不用華麗的服裝和造型,他存在的本身就夠奪人眼球,自由的,不受拘束的伊曼。
伊曼朝著不遠處可愛又浪漫的燈牌揚了揚下巴,「這樣吧,換我請你吃冰淇淋。」
她深呼一口氣,讓自己如擂鼓的心平靜下來,「不,應該是我請你。」
伊曼剛剛是幫她出氣,因為那個慫包斯坦利,壓根不敢真惹伊曼生氣。
「謝謝你剛剛教訓那個自大狂。」
而且,伊曼要靠打工養活自己,她怎麼也不好意思讓他請客。
店內,梁恬薇一手一支冰淇淋,猶豫了三秒後,把巧克力味的遞給伊曼,卻見對方非常自然就掏出錢包付錢。
她左手一支清甜樹莓口味,右手一支醇厚巧克力口味,真是、真是左右為難啊,騰不出手只能急得跺腳,「不行,我要請你,你幹嘛付錢?」
伊曼看著她,上揚的嘴角看起來心情很不錯的樣子,「我不吃甜的,所以兩支都是你的。」
啊?那不是就變成他給她買冰淇淋吃了?
她想問,既然不吃,那剛剛她問他要什麼口味的時候,他為什麼不直接說不要,反而說她喜歡什麼就選什麼呢。
一瞬間她覺得這一幕有一點點曖昧,因為實在太像男女朋友了,可是她又清楚知道伊曼多不喜歡她。
「你可真幸運啊,有這麼好的男朋友。」
誤會的不止有她,有著可愛雀斑的店員女生一邊收下現金準備找零,一邊紅著臉用餘光偷看伊曼。
梁恬薇尷尬地解釋,「他不是我男朋友。」
當有人把尷尬的事講出來,更尷尬的事就發生了。
好了,這下她完全不敢看伊曼了,她怕對方生氣不開心,不過她立馬就否認了,所以希望他不會氣太久。
走到公寓樓下,梁恬薇終於解決掉那兩個美味可口的冰淇淋球。
她咬著下唇,圓圓的眼珠往上,看著一路沉默伴她回來的男生,「伊曼,你明天會去訓練嗎?」
男生語氣平淡地回道,「明天沒有團練。」
他比她還清楚時間安排,明明他都不參加。
梁恬薇泄氣地哦了一聲,這樣一來她的時間和機會更加少了,「那以後再說吧,我先回去了,再見。」
「等等。」
伊曼叫住梁恬薇,「斯坦利怎麼和你室友形容我的?」
梁恬薇一臉你真的想聽嗎的驚訝表情,伊曼反而沒什麼所謂,拽拽地靠在公寓的玻璃門上。
她委婉地建議:「他說的很過分,我覺得你可以不用知道。」
「薇薇安。」他輕聲催促。
「好,我說,但是你最好先做好心理準備。」
梁恬薇一五一十地把安吉拉告誡她的話都告訴了伊曼,「……他還說你把那三個來找你的球員都狠狠揍了一頓。」
「我沒有揍人。」
「嗯?」
「我沒有對他們動手,一個都沒有,最開始來找我的那個男生跑出去的時候被門檻絆倒受了傷,後面兩個都是被斯坦利揍得。」
「斯坦利?他為什麼要那麼做?!」
「為了讓史蒂夫覺得我有暴力傾向,這樣就不會再派人找我回去。」
球隊的四分衛賈斯帕是伊曼高中時的隊友,第一個來找他的男生受傷回去,馬上就有了他揍人的傳聞,而傳聞自然就是斯坦利造的謠,接著第二個、第三個臉上都出現了被毆打的印記,也是斯坦利所為。
賈斯帕要幫他和教練解釋,卻被伊曼自己攔了下來,因為他揍人的事傳出去後,的確消停了半周,沒人來打擾他,這樣也不錯,反正他也不在乎別人怎麼說他。
直到他誤會了梁恬薇。
比起被誤會人自然的委屈感,誤會的人知道真相後,那種歉意和愧疚更讓人難受。
他看著她,「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和你解釋嗎?」
「為什麼?」
「薇薇安,我不想讓你誤會我。」
原來如此,那根本就不用擔心。
她仰著頭看著伊曼的眼睛,甜美的笑容里藏著小小的驕傲。
「那你不用擔心,伊曼,我本來也沒有相信他的鬼扯,我知道你是怎樣的人,一開始我就知道。」
心臟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是什麼,是她的笑容還是什麼,他不知道。
他愣著,看著嘴角還有一抹巧克力奶油的梁恬薇。
她很甜,也許,他也想吃點甜食了。
伊曼回應了她一個笑容,一個帥得她心跳慢了兩拍,而後瘋狂地跳動起來的笑容。
耳膜轟鳴,一瞬間她只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怎麼有人,這麼帥的啊……上帝你真是太偏愛他。
「晚安,薇薇安。」
「晚安……」
等上了電梯,心跳慢慢平復下來,她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伊曼他,怎麼送著送著,就送到公寓樓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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