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宋柔和顧修然回到市局。Google搜索
蔣星星看見宋柔,舉了舉手上的辦案經費報銷單:「嵐姐,趙隊還有董局說,顧教授那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不給報銷,還有你在政法大學小賣部拿的那盒櫻桃小番茄,也不給報銷。」
宋柔接過報銷單看了一眼,遞還回去:「那就不報銷了吧。」
蔣星星:「顧教授那筆,一萬塊錢呢,說不要就不要了?」
宋柔坐在自己椅子上,雙腿交疊搭在辦公桌上,雙手枕在腦後,看著天花板:「不要了。」
蔣星星:「那要不要跟顧教授說一聲啊。」
邵其峰湊過來,拍了蔣星星的黃毛一下:「傻啊你,那是顧教授以個人的名義送咱嵐姐的。」
宋柔轉頭:「趙隊呢?」
邵其峰看了一眼時間:「回家補覺去了。」
宋柔:「教化陳麥文的幕後兇手還是沒有消息嗎?」
邵其峰點頭:「嗯,我們的人都把河西路、河西南路的攝像頭看爛了,排查了不下十幾遍。現場也去過三四次了,楞就是什麼都沒發現。這幕後兇手,真他娘的行。」
說完遞過去一疊文件:「陳麥文的屍檢報告。」
宋柔翻開看了看,驗屍結果跟在現場推測的差不多,陳麥文是被兇手一刀斃命的,身上沒有留下任何嫌疑人的生理痕跡。
宋柔繼續往下看,突然頓住,抬頭說道:「陳麥文生前和死後被人性侵過?」可惜兇手用了保險套,依然是什麼生理痕跡也沒留下。
邵其峰點頭:「怪吧。我看兇手未必是那個教化他的人,說不定是運氣不好,遇上了一個變態,陳麥文在反抗中被殺死。」
宋柔抬頭:「這份報告顧教授看過了嗎?」
正說著,顧修然拿著同樣一份驗屍報告走了進來。
邵其峰趕緊迎上去,從趙航的隊長辦公室拖出來一張全辦公室最舒適的辦公椅來,滿臉諂媚道:「顧教授,請坐。」
顧修然坐下來,道了謝。
他看了宋柔一眼:「這份驗屍報告,宋警官怎麼看?」
宋柔想了一下:「我還是偏向於兇手就是教化陳麥文的那個人。而所謂的姦殺,不過是兇手混淆視聽罷了,Ta想把警方的偵察方向引到一個錯誤的方向,讓警方以為是陌生人作案。」
顧修然給宋柔遞過去一個讚許的眼神:「這恰恰說明,兇手就是陳麥文身邊的人。」
邵其峰:「陳麥文身邊的人基本都審過了,他父親、繼母張蓮那邊的人、同學朋友老師等。」
他說完,突然叫了一嗓子:「姦殺,那就說明兇手是個男人啊。」
宋柔表示贊同,她勾唇笑了一下,眼神帶著點小壞勁:「對,女人沒有jj。」
顧修然不動聲色地看了宋柔一眼。
後者回看了他一眼,眼神寫著:看我幹什麼,我姐姐說話就這個德行。
邵其峰興奮道:「不是女人,這下子排查範圍可以壓縮一半。」
顧修然端著一盆冷水照著眾人的頭頂就潑了下來:「兇手不一定是男人。有些女人在殺了人之後,為了掩蓋自己的性別特徵,會在棍形物體上套上保險套,再對死者進行侵犯。這樣的案例不是一個兩個。所以,僅憑這一點無法給兇手的性別蓋章。」
他之前在美國接觸過一個案例,一個女人殺死了另一個女人之後,兇手用一根黃瓜侵犯了死者,然後把作為「兇器」的黃瓜吃了,以此消滅罪證。
宋柔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案例,她抬頭:「居然還可以這麼操作,要是我以後殺了人,也這麼辦。」
邵其峰笑道:「晚了,現在大家都知道了。」
顧修然下了定論:「偵查方向依然是從陳麥文身邊的人下手,不分男女。尤其注意跟陳麥文遭遇相似的人。」
他說完,單獨對宋柔說道:「兩個小時後,我來接你下班。」
一圈人全看著宋柔。
顧修然繼續說道:「晚上想吃什麼,我帶你去吃。」
宋柔:「謝謝顧教授,不過不用了,我一會下班趕車回鄉下看我外婆。」
顧修然:「那我開車送你過去,公交車太擠了又顛簸,傍晚的人流高峰連座位都沒有,你吃不消。」
念書的時候,有一次秋遊去農家樂,他就坐在她後排,聽見她跟女伴說,車子顛簸得屁股疼。
女伴笑著說她是豌豆公主。
回程的時候,顧修然就把自己的毛衣脫下來,墊在了宋柔的座椅上,免她顛簸。
宋柔大大咧咧地笑了笑,拍了下顧修然的肩膀:「顧教授真是個精緻人,哈,哈,哈。」
真做警察的,經常要在烈日或寒風中奔走追捕嫌疑人,有時候連生命都會受到威脅,一點顛簸根本不算事。
顧修然看著她,眼神漸漸變得溫柔起來:「我心疼。」
宋柔看了他一眼,這人說話真是,搞得好像周圍沒有人似的,一點不知道害臊。
宋柔乾笑兩聲:「還是不行,省得我外婆誤會。她最近催婚催得厲害,一看見,准要誤會。」
聽到婚字,邵其峰對宋柔討好地笑了笑:「嵐姐,聽說你家裡還有個妹妹,怎麼從來不帶出來給大家看看。我媽也在催婚。」
蔣星星一聽到有妹子,趕緊湊上來:「嵐姐,我我我,我媽也在催婚。」
宋柔鄙視地看了這兩位一眼:「我妹那可是天上的仙女,是你等凡人想看就能看的嗎。」
邵其峰搓了搓手:「那這樣的話,跟我就是男才女貌,金童玉女啊。」
顧修然看了看邵其峰,眼神似結了冰:「她有男人了。」說完走出了刑偵辦公室。
邵其峰覺得自己大概是出現幻覺了,他竟從一向斯文儒雅的顧教授眼裡感覺到了森冷的殺意。
下午,宋柔忙好手上的活,也沒跟顧修然說一聲就出門了。
她先回了趟家,將身上黑色T恤牛仔褲脫掉,換上宋柔風格的乖乖女連衣裙。用紙巾把大紅色的口紅也擦掉,拿了支柔和的粉色唇釉塗上。
最後將餐桌上做好的烤餅乾包好。
是宋柔親手烤的動物造型的曲奇餅乾,裡面添加了天然橘子汁,即使加了一層牛皮紙的包裝,那甜香清雅的味道也依然彌散地到處都是,將空蕩蕩的房子擠了個滿。
宋柔出門,一邊往開往公交車站趕去,一邊拿出自己的套著粉色手機殼的手機點開,聲音又甜又糯:「外婆,我出發了,大概一個半小時到。」
外婆在電話里問道:「是小柔啊,你姐呢,你們怎麼又沒一塊來?」
宋柔站在公交站台,看著眼前來來往往的車輛:「姐姐最近工作很忙,每天都要查很多案子,抓很多壞人。她現在都還在市局沒下班呢,說下周去看您。」
外婆想說什麼被她打斷了:「車來了,我先不說了,一會見。」
顧修然去刑偵一隊辦公室沒見到人,出來的時候遇上了董局,兩人差點撞上。
看著風風火火的董局,顧修然往邊上讓了讓「董局。」
董局往辦公室裡面看了一眼:「宋嵐呢,已經走了?」
顧修然答道:「八成去她外婆家了。」
董局:「這丫頭,也不等我。」說完拎著手上的行李箱,一陣風似的又走了。
邵其峰出來解釋道:「嵐姐的外婆是董局的小學老師,他們是一個村的。嵐姐和她妹經常蹭董局的車回鄉下看外婆。」
顧修然轉頭,看見董局在等電梯,走過去,站在董局身側,像聊家常一樣說道:「這個季節正好是橘子成熟的時候,宋警官身手好,一定很會摘橘子,沒準周一的時候能吃到新鮮的橘子了。」
電梯來了,兩人一起走了進去。
董局笑了笑:「張老師家的橘子樹少,老人家又很有情懷,不喜歡用機器摘,每年都是宋嵐爬樹上摘。但這丫頭有個毛病,她懶啊,懶得帶回來,估計你是嘗不到了。」
顧修然:「那還真是有點遺憾啊。」
他一直都知道,宋柔不會爬樹上牆,她外婆家果園裡的橘子都是宋嵐摘的。
但宋嵐這個人懶歸懶,卻很喜歡在橘子豐收的時候帶一些給大家分著吃,她喜歡向別人炫耀:「嘗嘗,我外婆種的橘子,最甜了。」
宋柔也是跟宋嵐一樣的腔調,她們炫耀的從來不是橘子,透過橘子,她們想說的是:「看,我們家也很幸福哦。」雖然她們在八歲的時候就失去了父母。
以前念書的時候,每次宋柔轉過身,從書包里拿出橘子分給他,對他甜甜地笑著說:「我外婆種的,我姐姐爬樹上摘的,最甜了。」
他都會感到一陣心疼。
分到的橘子帶回家捨不得吃,每天放在床頭,等放爛了不得已才戀戀不捨地扔掉。
她會追著他問:「給你的橘子你吃了嗎,甜嗎?」
他說:「吃了,都吃了,一個都沒落,很甜,甜得牙疼。」
然後齜牙咧嘴地逗她:「你看看,我牙齒都被甜掉了。」
她被他逗笑了,他看見她的笑容,彎起的眼角,淺淺的梨渦,他覺得,自己的牙齒好像真掉了,不是被橘子,是被她人甜掉的。
電梯門打開,董局拎著包大步走了。
顧修然看著董局遠去的背影。
宋嵐和宋柔的事,董局是知情人,他在幫忙打掩護。
顧修然原本擔心,宋柔冒充國家公職人員,這本身屬於違法犯罪觸犯法律的行為。他甚至已經開始為她謀劃安全脫身的退路了。
現在看來,是他多慮了。他的女孩遠比他想像的要聰明。
她現在還不肯告訴他宋嵐的下落,一方面確實是因為相隔九年的不信任。另一方面,有可能,她與董局之間存在某種口頭或者書面上的協議,她不能說。
宋嵐去執行某種秘密任務了?比如臥底行動,這個可能性不大。就算是臥底,也沒有必要因此犧牲妹妹原本的人生。
只剩下他一直推測的一種可能,宋嵐真的出事了。
他心疼宋柔,替她擔心。現在知道董局參與其中,這令他原本高高懸著的心稍微放下了一點。
晚上,顧修然洗好澡,穿著一件白色的浴袍坐在沙發上,撥了宋柔的電話。
宋柔已經躺在床上了:「餵。」
她那邊的夜十分安靜,他能聽見她的呼吸聲。
「睡了?」
宋柔穿上睡衣坐起來:「沒有。」窗外的橘子樹隨風搖動,一個個圓形的橘子往下墜著,在院子燈光的渲染下,呈現出一片幽暗的橙黃。
顧修然起身站在窗邊,看著城市遠處忽明忽暗的霓虹燈:「是不是抓到了教化陳麥文的那個人,就能找到你姐姐的下落?」
他貼著聽筒,仔細聽她的聲音。
她的房間似乎有人進來,她把手機放在床上,並未掛斷。
「小柔,你們姐妹倆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吵架了,都快一個月沒一塊來了。」
「外婆,您想多了,最近就是有點忙,有時候是姐姐忙,有時候是我忙。」
「真的?」
「真的。」
「外婆織了兩條圍巾,你帶回去,一人一條。天冷了,降溫了,多穿點。外婆再去給你拿條被子,這邊不比城裡,晚上冷。」
「外婆,您坐下來歇歇,我不冷。」
「外婆還記得你們剛出生的時候,小嵐先出來,又壯又胖,扯著嗓子嚎。你呢,又瘦又小,怎麼也不哭,臉憋得發紫,像是不會用肺呼吸,醫生和大人都快要急死了。小嵐哭得直蹬腿,踹了你一腳,你被踹哭了,終於也活了下來。」
「對了小柔,有對象了嗎。」
「沒有,這個又不急。」
「你劉伯家的兒子在城裡當什麼工程師的,比你大一歲……」
「外婆,我有點困了。」
……
過了一會,聽筒里傳來關門的聲音。
顧修然握著手機,再次聽到宋柔的呼吸聲,不等他說話,他先開口道:「下回我送你回去。」
宋柔:「外婆會誤會。」
顧修然笑了一下:「那不正好,你不也不想被催婚嗎。」
宋柔瞥了下嘴:「兩碼事。」
顧修然:「宋柔,你是不是嫌棄我,嗯?」
「嫌帶我出去給你丟人。」
他還是跟以前一樣,她單聽著他的聲音和語氣,就能知道他挑眉或者微微勾唇的壞樣。
「你又耍無賴。」宋柔握著手機,「你敢欺負我,我就讓我姐揍你。」
然後他們彼此都沒有說話。
顧修然靠在窗邊,點開免提,將手機放在一邊,點了根煙,仔細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
宋柔沉默了很久,終於說道:「一個月前,我姐姐失蹤了。我在她抽屜里發現了一枚跟陳麥文手上一模一樣的鳳凰圖章。」
宋嵐是個警察,不會那麼容易像陳麥文一樣被人教化。
說明她早在陳麥文之前就接觸到了鳳凰圖章,她曾面對過那個幕後主謀,或者被教化過的人。
外婆說的對,初秋鄉下的晚上真冷,風從窗戶縫中吹進來,凍得宋柔直發抖。
她只好鑽進被窩。
他聽見她的呼吸聲更重了,一下一下,像撓在他的心口上。
「明天幾點回來?」
宋柔想了一下:「下午五點可以到家。」
顧修然:「我在你家樓下等你。把宋嵐的事情全部告訴我,讓我陪你一起面對,好嗎?」
她重重地點了下頭,好像他能看見一般。
她對著手機說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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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不相瞞,我也想吃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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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老讀者問,大大周末雙更不。
前兩本書周末都是雙更。這本吧,我低頭看了一眼存稿,嚇得差點哭出了聲音。窗外的西北風呼呼地刮著,那風瞬間擰成一把淬了毒的尖刀,深深扎進了我的心口,啊,好痛,這存稿少得令人心痛痛!
這本目前先一天一更,每章字數上儘量多寫一點。
這個題材比較難寫,碼字就特別慢,我又從來不水文(驕傲臉)。只能等存稿多一點了,再不定時多更一點。
當然,日更是底線,絕不斷更,除非特殊情況。
風裡雨里,晚七點等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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