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恩希爾的北上
每個來到威倫的人對這裡的第一印象往往是貧窮與荒涼。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威倫是全泰莫利亞王國最窮的地方。
所以即使是沒有充斥土匪與逃兵的和平時期，威倫也是個沒人願意去的地區。
人跡罕至的沼澤、貧窮的村莊，與沒禮貌的鄉巴佬，大概是人們對這的唯一印象。
總之，這裡是泰莫利亞王國極為不起眼的一部分。
不過，威倫包括了仙尼德島，這座島上有著名的艾瑞圖薩魔法學院，在其旁邊就是依靠學院師生繁華起來的苟斯·維倫。
苟斯·維倫與其說是城市，不如說是艾瑞圖薩學院的附屬物，負責給學院學生和女術士提供各種各樣的服務——由於也可以看出這群人的消費能力多強大了。
這兩地加起來，便是整個地區最大的商業中心，只不過這些和威倫都沒啥關係。
而且在現在，隨著術士們被指定為北方叛徒，仙尼德島和苟斯·維倫也迅速遭遇了瑞達尼亞軍隊的圍攻和洗劫，化為了一片廢墟。
大量女術士和學院學員被抓走，等待他們的是拉多維德國王的繩子。
不過提到這個，雖然在亞甸，術士們也被視為北方的叛徒，但是那位護國公並沒有對境內的班·阿德學院下手，只是下令逮捕女術士集會所成員。
亞甸王國那睜一眼閉一眼的態度使得許多術士們選擇逃往了那裡。
而亞甸人也的確沒有抓捕術士，反而他們僱傭了不少術士，只是亞甸人給出來的價格比起市價實在是低太多了，但是術士們沒有選項。
哪怕是去珀泰克特工地打灰這樣的工作，都有一大堆人在搶著做，因為目前他們術士在亞甸正規賺錢的方法就這一個。
傳統賺錢方法你當然也可以搞，但是在目前的情況下，很容易被那些一直都在愁著怎麼完成徵稅目標的亞甸官員盯上，接著被抓起來「沒收所有非法所得」。
總之，現在術士們的時光基本上是這個職業出現以來最慘的一段時間了。
繼續回到威倫，現在，這片貧窮的土地迎來了尼弗迦德人，迎來了黑衣軍團。
「這片土地讓我想到了南方那些被洗劫的行省，然而那裡變成這樣是戰爭的影響，這裡卻不是。」
萊斯-萊恩師師長托雷斯感嘆道，進入他眼帘的，則是滿目的蒼涼。
無人的荒野與森林仿佛連接著天地，樹木也染上了一些不正常的，讓人很不舒服的色彩。
沼澤的臭味無處不在，看著平靜的水面之下，往往是噬人的深坑——他剛剛看見一個士兵被沼澤所吞沒。
森林與沼澤不時傳來各種野獸與怪物的嘶吼，讓這裡的環境顯得更加恐怖。
微風拂過，那些掛在路邊的骨頭裝飾發出清脆的碰撞聲，給這一幕填上了更多的詭異色彩。
托雷斯南征北戰那麼多年，基本上什麼樣的景色都多多少少見過一些。
但是這種環境惡劣的地方，他是真的很好奇當地人怎麼活下來的。
這裡森林與沼澤遍地，土地也不肥沃，村莊之外還充滿了野獸和怪物，怎麼看都不應該有人生存。
不過現在不是在乎這個的時候，對於托雷斯來說，這只是一些閒暇之時的思緒罷了。
「師長大人，目前依然有很多步兵尚未趕上我們的隊伍，我們是在此等待還是繼續前進？」
有人這樣問道，
「繼續前進，現在到達諾維格瑞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其他事情都可以放在一邊。」
「是。」
隨著托雷斯的命令，簡短休息了一會兒的尼弗迦德騎兵們麻利的熄滅了營火，挎上了戰馬，準備隨著他們的師長前進。
而這裡的所有人，包括托雷斯在內，都不知道前方有著什麼樣的激戰正在等著他們。
現在，所有人都在偉大日輪的旗幟之下繼續前進。
。
「還好還好，還好尼弗迦德人裡面還是有給力的人，這樣我就用不著寫信了。」
正打算給尼弗迦德的哈瓦特元帥寫信的赫梅在聽到威倫激戰的消息時，是感覺如釋重負的。
他終究還是不想做這樣的事情，這信一寫出去，尼弗迦德人就有了可以拿捏他的東西。
雖然赫梅沒寫名字，還是讓人代寫，並且可以拒不承認，但是這樣終究是很讓人噁心的，還會影響到他的後世名聲。
在把已經寫好的「通敵信」丟入火中，讓其化為灰燼之後，赫梅看起了這封前線戰報。
而越是看，護國公就越覺得有些心驚，完全沒想到局勢居然會是這樣的發展。
在威倫，瑞達尼亞人還是有著許多駐軍的。
兩萬瑞達尼亞士兵控制著龐塔爾河上的各個渡口，還有駐紮在重要城市牛堡之內。
畢竟，威倫距離諾維格瑞是那麼接近，跨過河流就是諾維格瑞。
當萊斯-萊恩師到達之後，這個總兵力八千人的尼弗迦德師立即遭遇了瑞達尼亞人圍攻。
在這樣的情況下，大部分人都認為這支尼弗迦德部隊必然被擊潰，尤其是這個尼弗迦德師居然只帶了騎兵進入威倫地區的情況下。
護國公自然也是這樣想得，但是事情的發展讓他大跌眼鏡。
在那位名為托雷斯的尼弗迦德將領帶領下，尼弗迦德人發揮了他們的騎兵優勢，在幾個渡口的瑞達尼亞軍隊集結前將他們分別擊敗。
而這位尼弗迦德將軍的操作還沒有完，在擊敗瑞達尼亞人之後，他果斷開始收集一切可用的船隻，在一個夜晚悄無聲息的渡口。
防守河岸的瑞達尼亞軍隊由於失敗，還沒能來得及緩過來，所以讓這些尼弗迦德人鑽了空子，得以順利渡河。
接下來，托雷斯的騎兵就進攻了瑞達尼亞圍攻部隊的攻城器械營，把裡面所有的攻城器械都燒了個一乾二淨。
根據線人的記載，在那個夜晚，攻城塔燒得就像是黑夜裡的火炬一般耀眼。
在完成這一切之後，尼弗迦德人就利用接下來的混亂突破了渡口，得以順利的跑了回去。
出了這樣一檔子事，拉多維德的圍城自然也就搞不下去了。
他非常憤怒，據說因此吊死了好幾位前線部隊軍官，但對於現狀依然於事無補。
整個諾維格瑞都看到了瑞達尼亞的失敗，威懾難以進行下去。
而且隨著威倫地區的尼弗迦德軍隊不斷增多，拉多維德想要繼續維持對諾維格瑞的包圍也不現實了。
瑞達尼亞國王不得不把大量軍隊轉移到龐塔爾河沿岸去，準備與尼弗迦德人作新一輪鬥爭。
諾維格瑞的圍城自然也就解除，城市又恢復了正常的商貿交流，大量因為封鎖而無法進出的商旅與從南方而來的難民不斷湧入城市之中，讓這座自由之城現在有了別樣的繁榮。
看到是這個結果是，赫梅鬆了一大口氣，沒有什麼比現在都結果更好了，拉多維德這個階段最為重要的戰略任務——奪取諾維格瑞徹底失敗。
要知道，為了奪取諾維格瑞，拉多維德幾乎放棄了整個龐塔爾河南岸的瑞達尼亞占領區。
現在什麼都沒有得到，可以說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不過，諾維格瑞危機是解決了，但是新的戰略危機也到來了。
而這件事的到來，讓赫梅感到了極大的危機感。
恩希爾親自率領著八萬人跨越了馬那達山階，來到了北方。
。
1272年1月，恩希爾·瓦·恩瑞斯來到了北方。
很多人稱他為戴斯文·阿登·因·卡恩·艾普·莫伍德，該頭銜頭銜為上古語，意為「敵人墳頭上舞動的白色火焰」。
他是尼弗迦德帝國皇帝，麥提那、艾賓和吉米瑞亞領主，那賽爾和維可瓦羅最高統治者，與辛特拉王室聯姻後成為辛特拉國王。
皇帝的隊伍無比威嚴，無數日輪旗幟充斥著人們的視野，穿戴著整個帝國最好盔甲的禁衛軍護衛著皇帝的安全。
在禁衛軍之後，是成群的黑衣士兵，與大部分帝國軍隊不同的是，他們身上都有著恩瑞斯家族的標準，表示他們真實的歸屬。
侍從、貴族與仕女按照尼弗迦德禮儀組成了皇帝身邊的嚴密隊形，充斥著屬於帝國的華貴與優雅。
而在道路兩旁，滿是跪在地上的北方居民，對黑衣人的君主表達他們最大的尊敬。
當然，人們在心底里是不願意對這個黑衣人統帥低頭，但是當尼弗迦德士兵都站在你的身邊，你除了低頭跪下還能選擇什麼呢？
而作為這一切的中心，恩希爾皇帝並不高興。
不過話又說回來，恩希爾又什麼時候高興過呢？
這位白色火焰永遠都板著一張臉，人們永遠都難以看出他的真實情緒，這也讓恩希爾在宛如毒蛇窩的尼弗迦德宮廷內占據了許多優勢。
「北方……哼，時隔多年，我終於又一次來到了北方。」
看著進入眼帘的泰莫利亞國土，恩希爾悄無聲息的說道，語氣里是一種感慨，也是一種嘆息。
與世人眼中的那個恩希爾不同，尼弗迦德皇帝實際上不願意繼續戰爭，根本不想打什麼第三次北方戰爭。
但是整個帝國都在逼迫著他如此，整個尼弗迦德都是建立在戰爭上的。
想要讓這台機器持續運行，能夠依靠的也就只有戰爭。
前兩次北方戰爭的失敗已經讓帝國內部大大小小的利益集團非常不滿了
幾年前，要不是他及時動手，現在皇位上早已是一個新君主。
恩希爾明白，繼續戰爭就是在拿自己的政治生命冒險，但是不繼續戰爭，那也是在拿自己的政治生命冒險。
帝國終究是依靠著戰爭運作的，沒有戰爭帶來的利益，所有人都不高興，最後都要找他的麻煩。
而且，對於大家來說，既然這個皇帝無法滿足大家都要求，那換一個新的就是了。
這可不是什麼殺掉一批反對集團就可以解決的問題了，是整個帝國食利集團的反對。
這是恩希爾在第二次北方戰爭結束時就意識到的事情。
所以，恩希爾不得不玩命，不得不去準備新一輪的陰謀與軍隊。
為了這場戰爭，恩希爾幾乎集結了手中所有可以用到的力量，把他和家族所有的忠誠支持者都給動員起來，還拿出皇室私庫動員了一支軍隊，最後才拿出來了這八萬人。
這支軍隊裡面的年輕面孔非常多，許多都是那些忠於恩瑞斯家族的貴族家族的後代，他們為了皇帝，把自己最年輕的兒子都獻了出來。
不過，雖然冒著那麼巨大的風險，但是回報也是豐厚的。
若是恩希爾可以在此戰之中征服北方，那麼一切問題都將全部不是問題。
他對古老家族和商人協會是一系列妥協那也不是事了。
他將會成為整個帝國最為英明神武的君主，偉大的大陸統一者，無人可以與他相提並論。
但相較的，要是失敗了，那他就會被踏上一萬隻腳，永世而不得翻身。
而目前這場北方戰爭，戰局對尼弗迦德帝國來說並不算有利。
失敗，恩希爾所見可以說到處都是失敗。
雖然成功拿下了泰莫利亞全境，但是瑞達尼亞和亞甸依然穩如泰山。
更別提，瑞達尼亞的拉多維德還繼承了柯維爾王位，讓瑞達尼亞更加強大，可以動用的資源也更多。
可以預見的是，想要拿下這兩個國家需要大量的流血與死亡，而且能否成功都是一個問題。
雖然帝國目前有著兵力上的優勢，但是帝國需要鋪開的場子也大。
那麼多部隊散在占領區裡面，再怎麼有優勢也沒有優勢了。
對於帝國來說，眼下戰局實在是艱難。
現在，唯一讓恩希爾感到有些欣慰的消息是，帝國軍隊終於推進到了龐塔爾河河邊，他預定的行宮終於不是在瑞達尼亞人的兵鋒範圍裡面了。
現在在龐塔爾河上，只有拉·瓦雷第要塞還在北方人手中。
而對這場要塞的圍攻也緊鑼密鼓的展開，恩希爾很了解那座城市的情況，知道那座要塞的城牆曾經被轟塌，現在只是緊急維修了起來。
所以，想來拿下那座要塞只是時間問題，不過拿下要塞之後想要利用其後的白橋也是不可能的，瑞達尼亞人肯定會破壞那裡。
不過，對於諾維格瑞發生的事情，他就非常不滿意了。
哈瓦特的政治敏感度完全無法和門諾相比，若是門諾注意到北方發生的事情，那麼他肯定會立即率領軍隊不顧一切前往諾維格瑞。
從這點來說，哈瓦特實在是太不合格了，他犯得錯誤實在是太巨大了。
要不是那個違命的將軍，現在諾維格瑞已經在拉多維德手中了。
但是恩希爾沒法換人，他手上根本其他選擇。
哈瓦特是現有帝國將領中唯一一個有資格領導如此龐大重兵集團的人，他是門諾·庫霍恩的副手，在那位元帥身邊積累了不少統御重兵集團的經驗。
帝國內部目前有這樣資歷的，也就他一個人——而更重要的是，他是忠誠的皇帝派。
也就是說，恩希爾也只能捏著鼻子繼續用這個人，因為他沒有其他人可以用。
若是第二次北方戰爭前的帝國，那肯定沒有這樣的問題，但是一場布倫納死掉了太多有經驗的指揮官了。
也正是這一點，讓恩希爾更加堅定了自己北上的想法，他必須在維吉瑪操盤這一切。
另外，提到那個違命將軍，恩希爾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兩個人。
他的名字是托雷斯，而在恩希爾腦海中有這個名字的有兩個人，一個是他的祖父，帝國的奠基者，另一個就是那個該死的篡位者。
恩希爾更多想到的是篡位者，縱然他知道那個人已經死透了，還是不由自主的想到那個人。
雖然說，恩希爾全面否定了篡奪者的一切，但是他很清楚那個人的能力。
若不是他，帝國絕不會有今天的樣子，自己當年也不可能接手到那樣一支強大的軍隊。
出於皇室的身份，恩希爾要否定篡位者，但是出於其個人的身份，恩希爾很欣賞篡位者。
帝國是在他的手中征服了整個南方，打造了幾乎傲視整個大陸的軍隊，他還對帝國進行了全方面改革。
雖然改革最終導致他的死亡，但是這份挑戰帝國體制的勇氣，他是沒有的。
突然，皇帝驚訝了一下，他意識到自己居然在想那個被抹去名字的人的故事。
那不是已經退場的人嗎？他可沒有想已經退場之人的習慣。
而接下來，恩希爾又發現了更多不對勁的事情。
他居然想起來了篡位者的名字，想起來他和自己的祖父是同名的。
恩希爾的內心湧起來了一股不詳的預感，這種感覺很不好，他很不喜歡。
皇帝搖搖頭，把這些煩人的思緒從腦海裡面趕了出去，他感覺自己有些可笑，怎麼在乎起這些虛無縹緲的事情了？真是不應該啊。
不過，皇帝想是這樣想，但是在內心的深處，他還是為之而深深的不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