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棉盯著他遠去的身影,快速朝前走了兩步,沒走多遠。
方一數洞悉她的意圖,急忙拽住她,正要說些什麼時,屋裡出來個黑衣人,提劍指著唐棉大喊:「喂,唐棉,我家老大要見她。」
「不可以!」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秦大人和方一數一塊吼道。
綁匪如此狡猾,現在店裡什麼情況大家都不清楚,再送人進去不就是傻!
「我可以進去,不過必須放走所有孩子!」唐棉大喊著,她在賭,賭屋裡綁匪的頭目是阮行。
他做這麼多為的就是生金碗。
記憶里的他是個不會欺負孩子的人。
「棉!你瘋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方一數清楚她之所以提出這個要求,是因為小寶也在店裡。
是!小寶那些個孩子的命很重要。
可她唐棉的命也重要呀!
顧不得失態,他又勸了她幾句,聽出他話語裡的擔心,唐棉咧嘴沖他一笑,宛如他們初認那會兒,自然乾淨滿是陽光。
她的笑灼燒著方一數的心。
他很清楚,唐棉已下定決心進去。
「唐霜霜,老大說了,只要你進到店裡,他就立馬放過店裡所有孩子。」
就這樣,唐棉進了店裡。
她來到清晨縣後,倒是來過田家秀坊不少次。
以往進店就能看到店裡的貨架上擺放著各種成色、型號和置地的布匹,右手的衣架上還能看到樣衣……如今這些東西全都凌亂地散落一地。
唐棉跟著那黑衣人走到後院,發現所有人都蹲在一塊,目之所及,她根本
分辨不出娘和小寶他們的具體方位。
「來人,先放一半孩子。」
混跡在人質里的阮行能清楚見到唐棉聽完這話後那崩潰的表情。
不知為何他心裡盡生出不少快感。
他許久都未曾像今兒這般激動了。
看來做惡才是他的本性。
早知道這招管用,他當初為什麼要去討好唐棉。
「你不講信用!你答應過我,說我只要進來,你就放過所有孩子的!」唐棉很生氣,她痛恨自己不冷靜,對方敢在大白天帶著這麼多人衝到田家秀坊,必定就是不怕死那一類人。
這種人都不怕送命,她又怎麼能相信他的誓言。
「閉嘴!唐霜霜,你以為自己是誰?感這樣跟我家大哥說話。你還當真不要臉。」
「呵……不要臉的人是你們!」唐棉相當生氣。
「哦……是嗎!那好,既然唐老闆不希望我們放走一半孩子,那就全部待著吧!」對方摸下下巴上的鬍子,笑得一臉開懷。
少主說得沒錯,唐棉還真是想什麼都寫在臉上。
可惡!
唐棉深吸口氣,強迫自己換上副笑臉,「大哥,方才是我說錯話,多有得罪的地方希望您別介意。只放一半孩子也行。就把這些小一些的放出去吧!」
從剛才她就注意到,算起小寶,其餘各個年齡段的孩子加起來也有十五個,除去其中大一些孩子外,其餘都是頭髮垂髫的五六歲孝。
「憑什麼你說放我就要放!」大鬍子板起臉來。
他今兒可是都收到少主指示,一點要刺激唐棉後逼她主動喝下那些藥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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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他們才能平分那些黃金。
「大哥,你你說,你要我做什麼才肯放過這些孩子?」唐棉完全猜不中他心裡在想什麼。
眼下她心裡再次生出些悔意,就不應該這麼順著對方的心意主動跟進屋裡。對方明擺著就想為難她。
「嗯……既然唐姑娘如此有誠意,那就喝下你面前水壺裡的茶,我們就放走這些孩子。」就在唐棉以為對方絕對不會鬆口時,他竟丟出這話。
唐棉沒做猶豫,抬手就要喝下。
白雲娘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沖她大喊:「棉你別管我們了,他們在水裡加了東西,你不能喝——」
她剛說完這話,不知是哪來箭直插入白雲娘的心口處。
頃刻間鮮紅的血噴出,染紅了她前襟處的衣服。
「娘——」這突然的變故讓阮行也沒料到,他只是想要生金碗,根本沒想要傷害白嬸,而且屋頂上他沒布置人。
也就是說有第三方的人想要暗殺白雲娘。
「棉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非要帶著小寶來買衣服,還害得你身陷囹圄,棉呀!娘對不起你,臨走後還要留下小寶來拖累你,你要是、要是不想要他,把他送人……嘔……」白雲娘強忍著心口處的劇痛,眼睛從唐棉身上移開,看向不遠處哭得十分悽慘的小寶,最後還是合上眼。
「啊——」唐棉大受刺激,大鬍子見狀,叫手下將她從白雲娘的身上拉開,而後將那加了料的水灌入她口中。
臨近日落,天已黑下大半,秦大人見百姓們不願散去,勸著他們先回去。
他自己則是心急如焚。
方一數不比他好多少。
怎麼棉進去這麼久了,那些綁匪還不叫人來繞金。
反常,實在太奇怪了。
「餵……你們不能靠近。」數米外,林子正提著一盞明亮的燈籠跟在公惟殊身後。
他雖改變容貌,可方一數還是認出他來。
「方大人,我收到消息,有人趁亂在裡面射殺了白嬸,棉依被人帶走,如今裡面只剩下幾個蝦兵蟹將,我們強攻吧!」公惟殊強忍著心裡的痛楚,即便他心裡很清楚,人從出生那天起就預示著會死亡,可當他得知這事時,心裡依舊十分難受。
對於他說的話,方一數沒全信,畢竟他手下那些暗衛也沒辦法靠近田家秀坊,他的人是怎麼從裡面傳出消息的。
他不敢去賭。
「方大人,是真的。為保護白嬸他們,我叫兄弟們喬裝成普通人,卻還被那些人識破,他們冒著生命危險傳出消息,還望大人相信他們。」林子很懊悔,就是因為他部署錯誤,才會讓白嬸丟掉性命。
如今只有儘快攻進去,才能找到蛛絲馬跡,救回唐姑娘。
「大人,您就相信他們吧!」田伯他聽到公惟殊的聲音,先是有些奇怪,而後見到他那張喬裝的臉後,心裡一片明了。
他年紀大了,記不住人,可對這張臉很熟悉。
她每一天都會在店裡小坐一會兒,全選在東家出現在店裡的時候。
那時候他還有些奇怪,為何東家一出現他就再也移不開眼,現在卻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