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事情原委的小翠聽到聲響回過神來，趙老爺還真狠。
捨棄趙煜後還想繼續利用他來博得主子的好感。
還真是卑鄙無恥。
「趙四兩你快放開我！」趙煜瞅著跪在不遠處的娘和十三，火氣上涌。
他到底是不是他親爹，把他從族譜中除名也算了。
還要壓著他來給唐綿賠罪。
「趙煜，爹說的話你沒聽清楚嗎？他要你跪下！」老十一臉幸災樂禍，他看著趙煜倔強而又無奈的神情，嘴角一扯，臉上寫滿不屑。
他見趙煜沒聽話，俯下身子壓下他的腦袋，「跪下！你聽不懂人話嗎！」
見他堅持不跪，老十拿起手中的木棍衝著他左腿膝蓋後側狠狠一打。
趙煜一吃痛，單膝跪地。
老十最為看不順眼他這樣子。
大家都是庶出之子，他卻總是裝得跟他們不一樣。
裝什麼！不就是想替自己娘爭取一些不該要的東西。
也不看他娘是什麼貨色。
「煜兒——」姚嬸見兒子被如此欺負，依舊跪著痛哭，她痛恨自己，為什麼一點忙也幫不上。
可這次確實是兒子做錯了。
綿對他們母子三人那麼好，他不應該刺傷綿的。
「夠了！住手！」老四有些看不下去。
趙煜再怎麼說也跟他們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
他尋常在家裡欺負他也算了，如今當街這麼多人，被人看到很不好。
「四哥，你為什麼還幫這個廢物說話！他配當我們的兄弟嗎！」
唐綿帶著小翠從客棧衝出來，剛靠近就聽趙家十少爺說出如此狠毒的話。
「趙老爺，你這是在做什麼！」她黑著臉，緩緩朝趙老爺走去。
「柳老闆多有打攪，還請恕罪。」前一刻還一臉高冷的趙老爺下一秒就腆著笑臉站到唐綿面前。
唐綿卻下意識後退幾步，跟他保持住距離。
「趙老爺，你為什麼要讓你的兒子如此羞辱趙煜！」唐綿大聲質問著，怒氣感染到周圍人，引得周圍更加好奇了。
趙煜如今這樣，唐綿不應該是最高興的那個。
她為何會是這種氣得想殺人的表情！
不給任何人反應的機會，唐綿扭過頭沖趙煜大喊道：「趙煜！給我站起來打回去！醫藥費姐姐幫你出了！」
若不是打聽過唐綿，在對付趙家這段時間他不能輕舉妄動，剛才他就想打人了。
他一直在等著話。
立馬撲倒老十，打起來。
趙府的小廝見狀正要去幫忙，唐綿放話了，「你們要是敢拉開他們，我就讓趙家上下生不如死！」
此話一出，叫看熱鬧的眾人全傻了眼。
到底這是什麼情況！
半晌後，老十臉上、身上全都掛滿彩。
「夠了，兒子別打了！他是你弟弟，你要是把他打死，你也進大牢的……」姚嬸大叫著，可是趙煜完全不聽她的話。
沒辦法她自己衝到唐綿面前跪下，「柳老闆，求求你別折磨我兒子了，我什麼都願意替他做，你讓他停手好不好……」
姚嬸控制不住自己，哭紅的眼眸里淚水一直在翻湧。
說實話，唐綿對她很失望。
從頭到尾她都不相信趙煜。
若不是為她和十三，趙煜這麼聰明的人早就考上秀才了。
她冷漠地看著姚嬸，再也壓制不住心火，大聲質問道：「姚嬸，趙煜在趙家這麼多年，每天都被各房人欺負你知道嗎？每天吃不飽飯時你有在哪兒？大夫人害怕他考上秀才，考試當天將他關到柴房的事你又知道多少？大少爺和二少爺私吞家裡的銀錢，補不上虧空後把這事嫁禍給他的事你相信過他嗎！」
「你在說什麼？什麼欺負？考秀才不是他自己不願去的——」姚嬸又不傻，猛然間她突然想起來，從煜兒六歲開始他就不讓她幫忙洗澡了，每次吃飯都挑食，一天只吃小半碗，秀才考試那天他傍晚回來，說是不想考了，為此她還打了他一頓……
唐綿就知道姚嬸什麼都不知道。
她不願再看她留眼淚，隨即背過身子。
正想繼續時，趙煜突然起身，徑直朝西邊走。
害怕他想不通，唐綿急忙追上去。
「煜兒——」姚嬸見狀，剛要跟上，就被十三給抓住，「娘！」
片刻後，跑累的趙煜來到護城河邊上。
他心裡滿不是滋味。
他做這麼多，忍受這麼久。
到頭來呢！
娘即便被休了，還依舊要求他記得爹的好。
憑什麼？他不過就是他名義上的爹而已。
這些年，他們雖有一瓦遮頭，但過的是什麼日子。
「老天爺——到底我做錯什麼——」他對著天空大喊一聲。眼淚不自覺地滾落下來。
「你沒做錯什麼！」唐綿跟了他好久，直到瞧見他的情緒平穩下來後才敢開口說話。
誰都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生。
既然不能選擇，要麼順從，要麼反抗。
「趙煜！你現在已經不是趙家人了，有我在，今後誰也不能欺負你。」只是這句話，讓趙煜再度紅了眼。
他沒忍住，蹲下後抱頭痛哭起來。
太久了，他等這句話太久了……
等回到客棧，天已徹底黑下來。
小翠見到他們兩一塊回來，總算跟著鬆口氣。
「主子，趙煜，我給你們留了飯菜。」小翠還沒說完，唐綿支開她去拿酒，說今晚要跟趙煜不醉不歸。
本想說些什麼的小翠，瞧見主子跟她使眼色，急忙去到樓下找客棧老闆要最濃烈的酒，還在裡面加了些東西。
一碗下肚，沒過片刻，趙煜腦袋一歪，睡了過去。
「主子，你說我們這麼對趙煜，他會不會不高興？」蹲下身的小翠拖著腮幫子看著趙煜，心裡多少替她不值得。
她以前總是羨慕這些出身大家的公子哥。
不想他卻活得如此痛苦，為了省下吃的給娘和弟弟，自己一天只吃兩口米飯，這二十多年他是怎麼活過來的？
清早，趙煜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
「煜兒，你可算是醒來了，快來喝碗蜂蜜|水。」姚嬸端著笑著進屋，全程神態自然，就跟昨兒那些事沒發生過一般。
「娘，你。」冷靜下來的趙煜回想起作兒發生的一切，覺得很丟臉。
猜出他心裡在想什麼，姚嬸挨著他的床邊坐下。
「煜兒，這些年委屈你了，娘也真是蠢，居然沒發現，讓你吃了這麼多的苦，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