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定奪

  諒山府興華軍統帥部,雖然已經是深夜,但依然是燈火通明,大戰在即,高衡已經回到統帥部內,包括成子龍、堵胤錫、張超、宋志等一干文臣武將濟濟一堂,和贊畫們一起商量廣西之戰的對策。

  既然決定要打,那就要早做準備,每一個環節都要事先計劃好。

  堵胤錫道:「我來興華軍的時間不長,但有一點我想提醒大帥和諸位。」

  高衡道:「堵大人請講。」

  「大明開國近三百年,但宦官禍亂朝政可不止一回,我雖然是文官,也可能會認為我們文官素來和宦官不和,但我還是要提醒諸位,宦官的話不可信,別看王坤說的好像不錯,條件也痛快答應了,但是我堵胤錫始終覺得,這裡面有什麼陰謀。只是我現在還看不透局勢,但小心提防,總是沒錯的。」堵胤錫說道。

  高衡和眾人點了點頭,成子龍接話道:「堵大人說得不錯,這次王坤前來,好像代表的是永曆皇帝的意思,而不是整個朝廷的意思,恐怕他們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大戰當前,內部不團結的話,就會多生事端,我們進入廣西,必須加倍小心才行,這些明軍,我們不指望他們幫忙,只要不掣肘,就算是不錯了。」

  高衡道:「軍師言之有理,我們還是要立足根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打鐵還需自身硬。現在就請軍師介紹一下此次作戰的計劃。」

  成子龍道:「大帥,自從統帥部提出在廣西抵禦清軍之後,在下也著實下了一番功夫,廣西之戰,戰場必須由我們來指定。我軍兵少,清軍兵多,當我守敵功,選一處易守難攻且敵軍必經之地,給予敵人重大殺傷。」

  其實自高衡說要把廣西當做戰場之後,他心中早就有了想法,作為我軍軍人,對於近現代的戰史還是非常熟悉的,若是在廣西作戰,倒是有個不錯的地方。高衡笑道:「軍師,我們學習一下當年的諸葛亮和周瑜如何?本帥心中也有一處地點,不如我們一起寫在手心裡如何?」

  成子龍笑道:「那好,取筆墨來。」

  一名贊畫送上筆墨,兩人提筆在手心中書寫一番,然後面對面站在一起。高衡道:「怎麼樣,揭曉謎底吧。」

  兩人同時攤開手掌,大家湊上去一看,只見手心裡分明寫著崑崙關三個大字。

  「崑崙關?」眾人驚呼一聲,隨即便有人扭頭來到了地圖面前,查找起崑崙關的位置來。張超喊道:「我看到了,在這,南寧府的東北面。」

  成子龍笑道:「大帥果然厲害,一下子就找到了這麼個要害地方。」

  隨即成子龍解釋道:「諸位,崑崙關此地易守難攻,現在永曆政權的小朝廷已經搬到了南寧府。我們來看,崑崙關位於南寧的東北方向,崑崙山東側,這裡地形險要易守難攻,更難得的是,這裡處於南寧府和柳州、梧州等多地的道路必經之隘口,可以說是道路的樞紐之地,崑崙山地形巍峨險峻、谷深坡陡,是南寧府的天然屏障,但凡領兵將領,都知道,必須經過崑崙關才能攻擊南寧。所以此地歷來是南方的兵家必爭之地。」

  高衡點頭補充道:「不錯,清軍要想滅了永曆,就要拿下南寧,拿下南寧,必先拿下崑崙關,我們提前進關布防,就在崑崙關城下,殺傷敵軍有生力量。」

  宋志道:「大帥、軍師,死守崑崙關我沒什麼意見,只是,此次出兵,我軍的兵力。」宋志說到這裡頓了頓,確實,這是個問題,興華軍目前控制的地區越來越多,但是地盤的急速擴張帶來的負面效應很明顯,那就是興華軍的兵力有些捉襟見肘了,出擊廣西,可以拿出來的機動兵力不多。

  成子龍道:「目前我軍兵力如下,全軍總計十三個旅又一個營,雲南一地,我軍分出去一個老兵旅和一個新訓旅,混編駐紮,維持茶馬古道和雲南各地礦山的運轉,這是雷打不動的兵力。高平府一個新訓旅、諒山府一個新訓旅,以及其他各府也需要相應兵力駐紮,我們至少需要四到五個旅才能維持核心地區的安全,這其中還必須包括一個老兵旅。」

  「另外,瓊崖地區也派出了兩個旅維持秩序,再去掉一個水師旅和特務旅,我軍能動用的兵力只剩下兩個騎兵營、兩個炮兵營、一個老兵步兵旅和統帥部直屬特種營,這基本上就是我們能調動的所有機動兵力了。」成子龍介紹道。

  高衡盤算了一下,如果是這樣,總兵力加起來大約有八千人,清軍總兵力根據王坤的介紹還有陸濤在廣西收集的情報,如果僅僅計算多鐸和濟爾哈朗兩路人馬,就至少不下二十萬大軍了,如果後期還有部隊持續投入,那數字依然會不斷增長,這個兵力對比有些誇張了。

  「八千人確實少了一些,不過特務旅不能排除,他們除了在地方上收集情報之外,還應該盡力幫助前線軍隊作戰,本帥會親自下令給陸濤,讓他儘量抽調廣西的特務旅戰士配合作戰,比如襲擊敵軍糧道、斥候等等。另外瓊崖的軍隊也不能閒著,既然我們有水師在此,還是應當利用起來,水師和瓊崖的軍隊可以不參加正面作戰,但必要時候可以在廣州登陸,威脅清軍後方,多鐸大軍進攻廣西,廣州一定是他們的後防線基地,圍魏救趙的手段,我們可以用。」高衡道。

  成子龍想了想道:「如此一來,我軍兵力當在一萬兩千左右,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多鐸麾下光是滿洲八旗就有至少十幾個甲喇,滿洲八旗兵力絕不低於兩萬。蒙古八旗兵力也絕不少於兩萬人,漢軍八旗也有不少,還加上烏真超哈炮營,兵力也不低於三萬。另有李成棟等一干降兵降將,自多鐸渡過長江之後,包括江北四鎮在內,大批明軍投降,這些僕從軍是他們目前的骨幹力量,不低於五萬人,如此計算,僅多鐸這一路就不低於十二萬,我軍一萬兩千還是分兵作戰,兵力對比很懸殊啊。」

  堵胤錫道:「這還不包括湖廣濟爾哈朗的兵力,何騰蛟這個混帳,不聽我的,終究導致湖廣陷落,雖然濟爾哈朗和多鐸這一路素有矛盾,但是清軍之所以屢戰屢勝,跟他們上層強大的自控能力不無關係,濟爾哈朗這一路不弱於多鐸。」

  高衡道:「張獻忠已死,四川尚有豪格、吳三桂等人的隊伍,這一路人馬雖然較遠,但也不得不防。我軍能抄多鐸的後路打廣州,豪格若是突破川南,對雲南將是巨大威脅,所以此戰我軍必須速戰速決,不能打成膠著態勢,目標就是殺傷敵軍有生力量,打疼他們,逼他們撤軍。」

  高衡環視一圈道:「我命令!」

  嘩啦一聲,所有軍將全部起立,高衡提高聲音道:「張超!」

  「末將在!」

  「你帶本部步兵旅參加崑崙關戰役。」

  「得令!」張超面露喜色,身為將領,最怕的不是敵軍大兵壓境,而是無所事事,沒有仗打,前番多次作戰,張超總是在後方駐守,前線基本上跟宋志和王奇包圓了,這次,怎麼著也該輪到自己的老兵旅了。

  「阿木!」

  「末將在!」

  「騎兵兩個營全面出動!」

  「得令!」阿木抱拳領命。

  「吳榮!兩個炮兵營隨軍出動,占領有利地形,用炮火殺傷敵軍有生力量。」高衡遞出一根令箭道。

  「請大帥放心,炮兵將士定然不辱使命。」

  「范玉!」

  「末將在!」

  「統帥部直屬營亦全部出動,醫護營現在獨立於各旅之外,諒山府留有兩個連隊,統一交給你指揮,指揮部設在崑崙關關城內,醫護營在指揮部附近安營紮寨,負責戰場救治。」高衡下令道。

  「得令!」

  方才,成子龍計算了可以用於戰場作戰的兵力,但並沒有將醫護營計入在內,實際上,經過這段時間的發展,醫護兵已經擴充到一個營的規模,但是不能集中使用,分散在高平、雲南、諒山甚至瓊崖各地,所以實際上能出動的醫護兵最多兩個連。

  以前他們都是計算在吳榮軍中的,後來隨著炮兵的完善,醫護營自然也分了出來。高衡將諒山府目前能動的兩個連都帶上,順勢編入了范玉的部隊。

  雖然看起來統帥部直屬營只是一個營的編制,但按照當初特種營的設想,這個營可以說是興華軍目前最精銳的營,全都是精兵強將。三個警衛連自然不用說,全都是高手,負責保衛統帥部的安全,既然高衡要出征崑崙關,自然就是高衡的衛隊。

  擲彈兵連連長王根生,下屬都是神投手,木柄震天雷在他們手上,那是一扔一個準,承擔爆破任務那是正好。還有狙擊連,兩百人裝備了一水的四六式,這可是南懷仁的心血,到了戰場上,高衡相信這個狙擊連一定能發揮巨大作用。

  並且因為茶馬古道的暢通,直屬營也全部裝備了戰馬,並且是一人雙馬,完全可以勝任機動作戰任務。

  「大帥,那我呢?」身邊傳來一個聲音,眾人一看,不是宋志還能是誰,以往他都是和王奇搭檔作戰,可是這一次崑崙關竟然沒有讓他的人馬出動,這讓宋志非常失落。

  高衡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興華軍所有將士做到各司其職才是最重要的,這次我們抽調這麼多精兵強將上前線,家裡沒有人看著肯定不行,你的老兵旅就是諒山府的定海神針,所以你必須留下,配合軍師還有堵大人等人一起穩定後方。萬一要是豪格打進來了,我還要靠你的老兵旅在雲南立威呢。」

  「這。」宋志當然也知道守衛後防線任務艱巨,可是不能上前線,總是失落的。

  「軍將,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高衡忽然道。

  宋志幾乎是本能反應,立刻併攏雙腿吼道:「是!末將的令!」

  定下了出動的兵力,成子龍和堵胤錫等人立刻組織贊畫留下來進行後勤方面的準備工作,景昭現在名義上擔任高平府生產建設兵團最高長官,所以經常兩地跑,當然大部分時間都在高平,所以開會的時候並不在諒山府。

  而且這次高衡回來,就是要把洪文調去瓊崖,協助王奇等人將瓊崖給治理好。所以景昭一時半會走不脫,洪文不在的時候,景昭要將生產建設兵團的事情擔負起來。所以此次後勤準備工作就交給堵胤錫,他在興華軍也待了不少時日了,該熟悉的情況也都熟悉了,是時候發揮作用了。

  永曆元年三月,諒山府城外大校場,千軍萬馬集結,這是真正意義上的千軍萬馬,光是從諒山府出動的兵力就達到了八千之數,為了保險起見,除宋志的老兵旅不動之外,高平府的新訓旅和諒山府的新訓旅都作為預備隊,假如戰事萬分危急,那就放棄對高平和諒山府的防守,跨境進入廣西。

  其他各地不動,是因為目前從地圖上看,高平府和諒山府被雲南和其他府所包圍,處於後方,而且高平有兵團的加持,諒山府是興華軍基本盤,兩個地方相對穩定。真要是前線吃緊,可以將這裡的守軍全部抽調走。其餘各地的駐軍,要防備來自其他方向的威脅,所以萬萬不能動用,否則大後方出問題,興華軍可就顧頭不顧腚了。

  除了八千將士之外,兩千騎兵和直屬營都是一人雙馬,馬匹就超過了六千匹,炮兵和醫護兵等隨軍徵集了大量的騾馬和馱馬,並且配備了大量馬車。跟以往任何一次戰鬥都不一樣,此次興華軍出征,因為路途遙遠,高衡著力強調機動性,別說是火炮輜重,哪怕是步兵,都不用走路,可以乘坐馬車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