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入役

  2521年7月2日,ETG臨時聯合政府成立,全球所有國家地區都有相應數量的席位,政府最高首腦為執政總長,最高政務機關為理事會,次級機關和最高軍事機關為委員會,軍隊名稱暫定太空警備隊和太空作戰軍,軍事主官為警備隊司令和作戰軍總指揮,經過五百多年的艱辛歲月,真正能管制全球的聯合政府終於初步建立。

  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得各國基層人民感到恐慌,很多人都認為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發生這麼多與軍事和全球命運共同體有關的大事件,很有可能和遙遠地方不知名的敵人有關,而這個猜測算是歪打正著。

  而聯合國官員在收到會議通知的時候是摸不著頭腦,因為這則通知不是秘書長辦公室發出的,而是以個人私人名義發出的,秘書長也是被通知的一方。而且據說是當面通知,據警衛員說那人相貌平平,穿著一身中國太空部隊的校官服,但是聯合國秘書長在交談幾句後對他卻畢恭畢敬,好像是個惹不起的大人物。

  儘管各路謠言層出不窮,各國政府還是派遣要員進入臨時聯合政府並且移交大部分軍隊,僅保留足夠維護治安和協助防禦的部隊。

  7月4日,太空作戰軍第三軍後勤艦隊港口指揮室內,建軍後的第一次會議如期召開,在熱烈的掌聲中,第三軍和後勤艦隊的總副指揮走到了指揮席位。軍總指揮揮手示意安靜,隨後笑呵呵地說:

  「好啊,很好啊,這麼多年輕的面孔,嗯,還是不同國家的嘞,很好,那麼,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們將做幾十甚至上百年的戰友嘍。」

  總指揮說到最後幾句的時候眼睛有意無意地往厲正功的方向看了看,然後暗暗點了了頭,心說:跑不了了,就是這小子,看來我是撿到寶嘍。

  短暫的停頓過後,四名指揮分別進行演講,說了些官話,隨後軍指揮離場,後勤艦隊繼續自由會議。

  厲正功雖然已經有了實戰經驗和帶兵經驗,但是今天在這個場合也顯得十分侷促,眼看著軍官們開始相互介紹自己拉拉家常,厲正功這才我畏手畏腳地走到兩名年輕軍官身旁,還沒等厲正功開口搭訕,一名年輕的軍官就已經發現了他,隨即抓住厲正功的胳膊大喊:

  「我靠,不是吧,真的是你啊,我做夢都想和老哥你在一塊帶兵啊。」

  這一突然變故把厲正功整的是一頭霧水,旁邊那個看起來十分雄壯的軍官向厲正功敬了一個不太標準的軍禮,厲正功隨手還禮後那名軍官說:

  「我叫尹令申,這小子叫危中平,據說他讀過你所有的論文和在學校公開發表的文章,算是你的小迷弟吧。」

  聽完尹令申講述,厲正功頓時對眼前這個小個子軍官產生了興趣,也記起來這個曾經開翻過機甲然後又一雪前恥的學員,不過他也沒過多表示出來,只是很有禮貌地跟他握了握手,而厲正功也注意到,這兩人的胸前都有艦長徽章,也就是說他們是真正帶兵的艦長,而不是他這樣的榮譽艦長。

  不過軍銜上厲正功是上尉,尹令申和危中平都是中尉,也就是說他們應該都是副艦長,副艦長和艦長差距還是很大的,一艘護衛艦上艦長一般是少校,副艦長卻和輪機長、武器平台站長還有艦艇衛隊隊長是一個軍銜,都是中尉。不過這三人卻都要聽副艦長命令。三人拉了拉家常,等到艦隊指揮宣布散會才戀戀不捨地回到了各自的宿舍。

  厲正功分到的宿舍看起來還不錯,足有三十多平,配置也是相當豪華:一張大床,一台通用軍事終端,兩塊顯示屏,一間獨立衛浴室,還有一張擺滿了點心和茶包咖啡袋的桌子。厲正功很滿意地拍了拍手,他早就聽說過參謀和艦長每周有大量額外的點心和咖啡之類的供應,沒想到還是真的,看這分量他一周也夠嗆能消耗掉,估計也考慮到了靠分享點心和茶和基層士兵拉近關係。

  厲正功不愧是有些經驗的軍官,一邊沖澡一邊看著往後三天的日程,至於三天後嘛,他將登上後勤指揮艦「華山號」跟隨艦隊到太陽系外圍巡邏。厲正功很期待這段時光,絲毫沒有意識到一些常識性的問題。在整理好第二天需要的東西以後他像撒歡一樣一躍而起砸在大床上,然後以一種奇怪的姿勢睡著了。

  第二天,厲正功早早起床,一邊吃點心一邊反覆琢磨今天要討論的問題,雖然現在不是戰時,他的工作很少,況且他們現在在空間站上,也確實沒有什麼事情可做。

  早上8:00,厲正功和幾名參謀一起來到了指揮室,簡單討論了關於開赴其他星系以後的事情,無非就是部署巡邏、穩定星門、為其他前哨基地提供補給等等,僅僅兩個多小時,厲正功他們就已經把目前出現的所有情況都討論完了,一屋子人開始大眼瞪小眼,誰也不知道該說點啥,也想不出還有啥事情該討論的。

  最終還是指揮坐不住了,他抿了抿嘴向前探了探身子:

  「我聽說,這次分配的各級軍官里,有四位年輕人啊,怎麼樣,幾位小娃娃給我們露一手?」

  「好!」

  「露一手!」

  「來一個,來一個!」

  也不知道是誰帶的頭,一些看起來資歷老些的軍官開始起鬨,嚷嚷著讓新人們露一手。而指揮好像並不急著確定表演科目。

  厲正功環顧四周,除了自己和危中平、尹令申以外,貌似坐在副指揮右邊的那位也是新人,但是卻是少校軍銜,這怎麼可能,厲正功記得自己學校新入伍太空部隊軍官最高級別就是上尉,僅有四名,而只有自己被分配到了這裡。

  大約有一分鐘,副指揮發話了,不過是衝著坐在右手邊的那名少校說的:「小葉啊,我聽說你在南方軍校備受寵愛,理論和實踐都非常優秀,尤其是你對將來太空作戰的看法,幾乎是無人匹敵啊。」

  那名被稱呼為小葉的少校靦腆地笑了笑,隨後點了下頭,總指揮接過話茬:「哎,不過嘛,他今天可有對手嘍,他這個對手可不一般,寫的論文那是相當新奇令人腦洞大開啊。而且也是理論實踐非常優秀的人物。」

  說完,他還特地往厲正功的方向看了看。

  副指揮再接過話茬:

  「哦,是嗎,那今天咱們可以開眼嘍,叫他倆露一手?看看到底誰才是傳奇新兵?」

  副指揮話音剛落,指揮室中立馬開始起鬨:

  「來一個!」

  「來一個!」

  「不能慫,來一個!」

  厲正功看了看那名軍官,他並沒有太大的反應,這卻加深了厲正功的好奇心,覺得自己有些按耐不住了,正當厲正功要應戰的時候,總指揮又發話了:

  「這次就算是咱們大家互相了解,增進感情嘛,不光是這兩位嘛,你們都可以來玩玩嘛,有想挑戰我的,我也不介意,迎戰就是,陪你們耍耍。」

  厲正功的手緩緩放在了終端上,而此時那名葉姓軍官卻用一種幾乎看不清的速度開啟了終端的模擬系統,直勾勾地盯著厲正功,直盯得他心裡發毛。

  厲正功看到對手已經做好準備,也不再猶豫,麻利地打開終端模擬系統,兩台終端併入指揮儀,總指揮設定級別為小型艦隊級別,而戰鬥背景則是護送和擊殺,33艘對33艘,艦隊搭配倒是可以自己選擇。

  厲正功從不按常理出牌,可是這次他卻出人意料地選擇了一個非常常見的常規編制陣容——以三艘通用大型主力攻堅艦為主,30艘小型通用護衛艦的強攻艦隊。這時候通過終端厲正功才注意到這名軍官名叫葉正英,算是將門出身。

  葉正英採取的配置很奇怪,他採用了7艘目前極其少見的大型護衛艦搭配26艘小型護衛艦,而且也採用的全都是通用艦,這種艦隊搭配對上厲正功的艦隊實際上是非常不平衡的搭配。畢竟大型護衛艦一艘大小也只有主力艦1/8-1/5左右,更令人奇怪的是葉正英竟然搶先一步確認模擬進攻方,這一點讓在場所有人都大吃一驚,連厲正功都有些懵,不過很快,就有人看出了這次模擬的絕妙之處。

  首先看明白的是危中平,他發現這次厲正功用的是教科書式的標準攻擊艦隊,理論上講上最適合作為攻方的,而葉正英用的則是厲正功在學院期間最常用的機動艦隊,這種艦隊好處是能執行各種任務,壞處就是沒有突出的長處,非常考驗指揮技巧和其他艦隊配合。而且,厲正功之前用這種配置一直是作為守方的。危中平立馬就明白這倆算是較上勁了。

  緊接著總指揮也發出了恍然大悟的聲音,他也看出來了,這兩位軍官都有一個特點:不按固定套路出牌,也不喜歡一個招式用兩次。兩位不同軍校畢業的高材生,都想試探一下對方的水平,因此都採用了和自己以往不同風格的戰法,這也意味著他們的水平實際上比考核表上的分數更高。

  轉眼之間,兩人已經做好了戰術上的規劃,大家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靜靜地看著指揮室中間的投影。

  隨著一聲虛擬發令槍響,雙方的艦隊開始進入指定位置,緊接著攻擊方開始形成進攻陣型,防守方戰艦也開始機動護衛,轉瞬之間雙方就有十幾艘戰艦被擊毀,而此時的葉正英卻眉頭一皺,心中暗叫不好。

  葉正英是攻方,只需要摧毀目標運輸艦即可,但是厲正功的指揮系統還在,那麼整支艦隊都在有條不紊地運作,想要突破防禦是相當困難的,因此葉正英分析了一下厲正功的作戰方式,將摧毀指揮系統作為了第一目標。根據他對戰場觀察,他認為一艘一直在兩條戰線來回穿梭的護衛艦應該就是厲正功的指揮艦,而且厲正功本來的理論就比較排斥使用大型和巨型戰艦,雖然也考慮過厲正功利用這種心理布下陷阱,但是目前情況來說,這也的確是最佳方案。

  來回不過三兩分鐘,戰鬥就見了分曉,總指揮嘆了口氣:

  「葉正英輸了……」

  葉正英想的確實不錯,那艘護衛艦確實是指揮中樞,但是那不是厲正功設定的座艦,也就是說厲正功立馬就可以開啟預備指揮系統,使得艦隊尚可維持防禦姿態,而葉正英的五艘重型護衛艦已經全部損失,目前葉正英只有十二三艘護衛艦,還有一半帶傷甚至不能戰鬥,厲正功尚有十艘護衛艦沒有受到傷害,還有兩艘主力存活,雖然帶傷,但是仍有一半以上的武器模塊在運轉。目標兩艘巨型運輸艦雖然也不同程度受損,但是卻遠遠達不到目標值,以他現有的兵力任務已經完不成了,剩下的就是死拼一把輸得漂亮點還是直接投降輸得乾脆點的問題。

  葉正英不是個磨嘰的人,選擇直接投降,當兩人完成對決握手的時候,厲正功突然低聲問葉正英:

  「為何不對我進行電子壓制?」

  葉正英想都沒想就回答道:

  「我還沒有傻到在關公門前耍大刀。那樣,我輸得更難看。」

  是的,這次模擬作戰,厲正功也一直沒有發動電子壓制,僅僅是開啟了甄別和屏蔽,正像葉正英說的那樣,如果葉正英使用電子壓制,這對厲正功的三艘主力艦完全無效,因為主力艦龐大的體積使其可以攜帶一套加強版的電子戰套件,而護衛艦則是從普通的壓制,屏蔽,搜索等模塊中選擇一個,完全不是主力艦的對手,何況厲正功也一直留著時刻準備滿功率開啟。因此葉正英發動電子壓制只會被反制甚至被奪取控制權。那可就太慘了。

  兩人來到總指揮面前,總指揮看起來十分高興,在他看來兩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用不了多久應該就都會成為為他分憂的分隊指揮官。

  緊接著,總指揮叫停大家的議論,向他們提問:

  「那麼不知道你們看出來厲正功贏在哪裡了嗎?」

  這一下,指揮室里又炸開了,有說厲正功占了配置便宜的,還有說厲正功調度穩重的,最天馬行空的說法是厲正功能夠預判葉正英的所有預判,這聽得厲正功是滿頭大汗——他還遠遠達不到那個水準。

  總指揮也有些聽不下去了:

  「好了,停一下吧,厲正功贏在他的偽裝上,在坐各位如果看過厲正功文章和他以前的模擬記錄的話,應該都知道他從不利用大型艦艇作為旗艦,哪怕旗艦和座艦分離設置也都把座艦同樣設置在小型艦艇上,可是今天,他在模擬中雖然仍把旗艦設定為一艘小型艦,卻把座艦設置在了要保護的巨型運輸船上,這是經典的離線指揮啊,曾經飽受詬病,但卻在他手裡被用出了不一樣的效果。」

  「諸位,在這裡也請你們牢記,作戰沒有千篇一律,也沒有可以墨守的成規,一切要以擊敗敵人為主,戰術要足夠靈活多變,讓敵人摸不著頭腦,哪怕不勝,也能夠給予敵人更嚴厲的打擊,明白了嗎?」

  「明白!」

  總指揮滿意的點了點頭:

  「好了,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