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6章 你打算怎麼辦

  隨著夕陽的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在天際,一聲槍響打破了廣袤天地的沉寂。

  闞吉林看了眼二龍山方向,問道:「說實話,我心中一直有個疑惑,冒這麼大風險,關係到那麼多人生死,到底是為了什麼」?

  陸山民低頭看了眼手機,反問道:「你覺得呢」?

  闞吉林眉頭微皺,「報仇?剛開始或許是,但現在,以你的格局不應該這么小才對。名利?以我對你的了解,你不是一個執著虛名和金錢的人」。

  陸山民一邊玩兒著手機,一邊說道:「我也有個疑惑,保王元開,是那位老先生的遺囑,還是另一條線管帳人的意思」?

  闞吉林眉頭微皺,沒有回答。

  陸山民收起手機,說道:「這下我就明白了,保王元開是為了向權貴們示好,打消他們對你們的忌憚。低頭當了奴才,成了狗,主人就會放過你們,是不是這樣」?

  白髮老人不悅道:「年輕人,話不要說得這麼難聽,很多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陸山民撇了老人一眼,問闞吉林道:「這老傢伙是不是有老年痴呆」?

  闞吉林咳嗽一聲,說道:「從始至終,老先生才是真正的掌舵人,他在上面的影響力不是任何人比得上的,他老人家現不在了,總得多謀劃條退路」。

  陸山民戲謔道:「看來你們的信仰很脆弱嘛」。

  闞吉林淡淡道:「上面的人之所以會注意到我們,多少也有你的責任」。

  陸山民呵呵一笑,「你太高看我了,早在十幾年前就有人注意到你們,只不過上面一直猶豫不決是否該收拾你們而已」。

  闞吉林淡淡道:「上面也有有信仰的人,從某種程度上講,我們的信仰還是一致的,權貴、財閥、特權階層,都不應該出現在我們這個國度。只不過各有各的無奈和各有各的難處,別說是一個國家,哪怕是一個家庭,也並不會按照預想的計劃去發展。我們的方式雖然有些極端甚至是違法,但不得不承認,確實有效彌補了國家做不到或者不便去做的事情」。

  陸山民撓了撓耳朵,「你們這些大道理,我耳朵都聽起繭了,可惜我是個俗人,聽不太懂」。

  闞吉林緩緩道:「那我就說直白點吧,你跟朱家老爺子有合作,我希望你能站在我們這邊」。

  陸山民呵呵一笑,「朱家這麼大一棵大樹不靠,靠你們?你看我長得像個傻子嗎」?

  闞吉林緩緩道:「朱家老爺子還能活幾年,他庇護不了你多久。再說了,我並不是讓你背叛他,只是讓你游離於兩者之間左右逢源而已,比如,該為我們說句話的時候說上幾句好話就夠了,這對於你來說並不難」。

  陸山民嘆了口氣,「剛到東海不久,海叔就教導我腰杆別那麼直,該低頭的時候要低頭」。

  闞吉林點了點頭,「他說得沒錯,這個世界原本如此,哪有什麼恣意自由,低頭並不屈辱,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陸山民揉了揉腦袋,問道:「我要是不願意呢」?

  闞吉林一臉為難的苦笑道:「你現在的處境,其實很危險」。

  陸山民呵呵一笑,說道:「我很好奇,接任老先生的人是誰,這種髒活兒不應該是他那條線出面處理的嗎?你們怎麼冒頭出來了」?

  闞吉林搖了搖頭,「組織兩條線儘量的分開,這是老先生當年定下的規矩,兩條線的配合調度只在兩邊的牽頭人之間進行,這能最大限度的防止相互之間受到牽連而全軍覆沒。其實,組織比你想像的強大的多,同時也比你想像的脆弱得多,在這個世界上,要想做點有意義的事情,大家都得踩著鋼絲走,誰都不容易」。

  陸山民看了眼白髮老人,「你們這條線也有自己的武力組織」?

  闞吉林搖了搖頭,「這位老先生是管帳人家裡的長輩,早已不問世事,我算是管帳人的家臣吧,嚴格上說,其實不算組織的人。這位老先生甚至都不知道那位老先生的存在」。

  陸山民看向白髮老人,果然在老人臉上看到了一絲迷茫,不過很快這一絲迷茫就消失殆盡。

  老人淡淡道:「之前我是受家中晚輩所託去了東海,現在也一樣,只是陪著小闞走一趟」。

  那邊,歐陽勝男聽得腦袋嗡嗡作響,再次看向陸山民,心中沒來由升起一股恐懼。

  二龍山方向,槍聲密集且離這邊越來越近,顯然埋伏在山上的那支隊伍開始朝著這邊敗退過來。

  闞吉林緩緩道:「槍聲越來越近,有我和老前輩幫忙的話,今晚興許能夠保下你」。

  歐陽勝男插話道:「柳家的實力雖然不弱,但章成和李雲不出手,也未必能討到便宜」。

  闞吉林疑惑的看向歐陽勝男,「你真不知道」?

  歐陽勝男眉頭微皺,「知道什麼」?

  闞吉林沒有理會歐陽勝男,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陸山民。

  陸山民嘆了口氣,說道:「我早已不是當年的愣頭青了,什麼尊嚴、骨氣能值幾兩銀子,闞爺不遠千里前來相助,我又怎能不識抬舉呢」。

  闞吉林長長呼出一口氣,「山民,我沒看錯人,你果然成長了。你放心,王元開這種人,只是身份比較特殊而已,本身跟你不是在一個量級和層面,對你構不成任何威脅。至於朱家老爺子那邊也請你放心,我們不會泄露任何信息,你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歐陽勝男沒來由冷哼一聲,「陸山民,我原本以為你只是武道上廢,沒想到連精神上也是個廢物,海東青真是瞎了眼睛」!

  陸山民不滿的看向歐陽勝男,「你這娘們兒怎麼這麼多話」。

  道一癟了癟嘴,「人家說得沒錯,你小子的脊梁骨軟了」。

  陸山民手上的手機閃爍起來,接通電話,裡面傳來易祥鳳急促的聲音,「山民,對方都是精英,我建議你先撤退」。

  陸山民臉上沒有任何著急的神色,「退下來吧,到下灣灘待命」。

  「但是你那邊」?

  「我這邊你不用管」。陸山民掛斷電話,雙手枕在後腦勺,躺在長椅上閉目養神。

  槍聲停止,萬籟俱靜。但歐陽勝男的心卻提到了嗓子眼上,她心裡清楚,暫時的安靜之後將是狂風驟雨。

  整個小灣附件一片漆黑,唯有幾人所在的院子燈火通明。

  不遠處的小路上,影影綽綽,一群黑影帶著密集的腳步聲朝這邊而來。

  歐陽勝男心提到嗓子眼上,闞吉林和白髮老人目光緊緊的盯著越來越急的黑影,道一吧嗒吧嗒的抽著旱菸。

  而陸山民,則打起了呼嚕。

  當看清為首一人,歐陽勝男才重重的鬆了口氣。

  蝴蝶刀一身浴血,大步走在前面,那張英氣的臉龐,殺伐剛毅,像是剛從戰場上縱橫捭闔下來的大將,殺氣逼人。

  他的身後,是被綁成粽子的王元開,以及七八個同樣被綁得死死的迷彩服男人,再之後是七八個有些面熟,蝴蝶刀在東海時精英手下。

  王元開到現在也沒想明白,那片一望無際的蘆葦盪,對方是如何精準的埋伏在了他經過的路線上,全副武裝的二十幾個人,一槍沒放就全軍覆沒。

  特別是那個大晚上還帶著墨鏡的裝逼男人,一出手就擒賊先擒王扣住了他,沒等他反應過來,一把蝴蝶刀就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也就在其餘人不知所措的間隙,另外幾人從蘆葦盪中衝出來就是一陣咔咔亂殺,鮮血亂飛,刺鼻的血腥味讓他當場就嘔吐不止。

  蝴蝶刀一腳將他踹進院子裡,雙手被綁住的他摔了個狗吃屎,趴在陸山民的腳下。

  王元開使勁兒扭動,奮力的想站起來,但雙手使不上力,像一條蛇一般在地上扭來扭去。

  他抬起頭,惡狠狠的瞪著陸山民,「陸山民,有種殺了我」!

  陸山民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睛,往四周看了一圈,茫然的問道:「誰在叫我」。

  「我」!王元開憤怒的吼道。

  陸山民低頭往下看,眉頭微皺道:「你誰啊」?

  王元開羞憤難當,「我!王元開!你這輩子最大的對手」!

  陸山民瞪大眼睛,這才認出滿臉泥污的王元開。

  「你?我這輩子最大的對手」?陸山民忍不住笑出聲來,「想不到你還挺幽默」。

  闞吉林起身扶起王元開,解開他身上的繩子,他當然知道王元開不可能是陸山民的對手,要不然也不會親自來這一趟,但是,也沒想到會這麼容易、這麼快,以這種方式出現在眼前。

  「別說話,好好的待在我身邊」。

  王元開只當闞吉林是陸山民的人,一把推開他,冷哼道:「少在我面前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

  「陸山民,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打開天窗說亮話,今天算我栽了,你打算怎麼辦」?!

  陸山民壓根兒就沒理他,連看都沒看他一眼,緩緩起身,眯著眼睛看向二龍山方向。

  在那漆黑的夜色中,有一隻眼睛,同樣的看著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