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1章 明日再來拜訪

  陳然吐出一口鮮血,兇狠地瞪著黑衣人,「要對他動手,你得先打死我」。

  黑衣瞥了眼陳然,冷冷一笑,「是條漢子,你對他有情有義,可惜他寧願看著你死也不出手幫你」。

  陳然背對著陸山民,大喝道:「陸山民,趕緊跑」!

  「哎,我還能跑哪裡去」。陸山民嘆了口氣,緩緩上前,伸手拉住陳然的胳膊往後拽了拽,想把他拽到身後,但陳然巋然不動,他這一拽竟然沒有拽動。

  黑衣人看在眼裡,臉上露出興奮的表情,「看來消息沒錯,你現在確實是個廢人」。

  陳然擺脫陸山民的手,轉頭對他怒吼道:「趕緊滾」!

  陸山民沒有理會陳然,對黑衣男人說道:「你的目標是我,殺了我之後能否放過他」?

  黑衣男人咧嘴笑道:「如果他不找死,當然可以,不過看他那架勢,恐怕很難」。

  陸山民對陳然說道:「然哥,你已經盡力了,沒有必要為了我犧牲自己」。

  陳然呸了一聲,「為你犧牲,你算老幾。要不是青姐讓我護著你,你的死活關我屌事」。

  黑衣男人一邊向前踏出步子,一邊冷笑道:「那就只能送你們倆一起上路了」。

  陳然高度警惕,但陸山民依然神色平靜,含笑問道:「上面十幾把槍雖能封住路口讓我朋友下不來,但同樣你也被我那朋友堵在下面。面對一個化氣境的追殺,你確定能逃得掉」?

  黑衣男人也笑道:「這就不用你操心了,作為專業的殺手,又怎麼可能不為自己留下專門的逃命通道」。

  陸山民抬起手臂看了看手錶,緩緩道:「那我勸你抓緊時間逃,否則你就逃不掉了」。

  男人哈哈大笑,「你要是有能力殺我早就出手了,又何必等到現、、、」。

  男人的話還沒說完,下到這一層的車庫入口處再次響起密集的槍聲,這一次的槍聲更加密集,遠遠超出了十幾把槍的火力,而且其中明顯夾雜著火力更加強大的武器。

  男人神色大驚,下意識回頭看去,入口處響起四聲手雷的爆炸聲,其中還夾雜著慘叫聲,遠遠看去隱隱能看見硝煙和塵土。

  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抓緊時間先殺死陸山民再說,一道黑影從硝煙和塵土中飛出,以極快的速度朝這邊衝過來。

  男人不甘的看了陸山民一眼,拔腿朝著右前方飛奔,轉過一道牆之後消失不見。

  隨著黑影的靠近,漫天的氣機在車庫裡捲起呼呼風聲,吹得陸山民頭髮飄動。

  海東青來得很快,從衝破硝煙塵土到站在陸山民身前,只在數秒之間。

  「你怎麼樣」?簡單的幾個字,讓陸山民心裡如沐春風。

  陸山民笑了笑,「我沒事」。

  海東青輕輕地呼出一口氣,轉頭看向滿臉是血的陳然。

  「你呢」?

  陳然正準備張嘴說沒事,就感覺全身疼得厲害,剛才精神亢奮,注意力高度集中沒感覺,現在鬆懈下來,全身如撕裂般疼痛,雙腳一顫差點摔了下去。

  陸山民趕緊一把扶住陳然,說道:「得多虧然哥捨命相救」。

  海東青看了陳然幾秒,說了句讓陳然做夢都想不到的話。

  「謝謝你」。

  陳然腦袋嗡嗡作響,恍惚間連身體的疼痛都忘記了,眼淚嘩啦啦地流了出來,剛才還寧死不屈的一個大男人,竟然哽咽

  抽泣起來。

  沒多久,一群全副武裝的武警向這邊走來。

  陳然淚眼汪汪地看了看海東青,又看向陸山民,有種被欺騙的感覺。

  「你不是說給周同發信息嗎」?

  陸山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是為了激發你在絕望中的戰鬥力,其實我是給李秘書發的信息」。

  陳然又看向海東青,顯然海東青提前也是知道的,但是三人明明是一起出的電梯,他沒看見兩人有交流。

  陸山民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說道:「這就叫默契」。

  陳然心中的感動逐漸消散,感覺這頓打有些委屈。

  陸山民又看出了他臉上的委屈,說道:「但謝謝你是發自內心的」。

  來的一群武警中,也有前兩天到小城賓館的那位中年警察。

  中年警察有些埋怨地對陸山民說道:「你們還真是到哪裡,哪裡就不太平啊」。

  陸山民含笑說道:「謝謝前來相救」。

  中年警察擺了擺手,「謝倒是不用,除暴安良保護市民本來就是我們警察的職責」。

  說話的過程中,中年警察的餘光一直往海東青身上瞟。

  陸山民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

  中年警察轉頭看向海東青,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問道:「那三十幾個人都是你一個人殺的」?

  海東青沒有回答,只是略微點了點頭。

  中年警察倒吸一口涼氣,他在小城賓館見識過海東青的妖孽,但仍然不敢想像一個人能夠徒手殺死三十幾個手持衝鋒鎗的兇徒。

  陸山民開玩笑的問道:「殺了這些想要殺我們的兇徒,不會被你抓回去關起來吧」。

  中年警察說道:「當然不會」。說著他看了眼海東青,對陸山民說道:「不過你們要跟我去警局做個筆錄,不會太為難吧」。

  陳然啊的叫了一聲,「你們能不能先送我去醫院再聊」。

  陸山民有些為難的對中年警察說道:「你看這,我朋友受了重傷」。

  中年警察連忙說道:「沒關係,我陪你們去醫院,就在醫院做筆錄也一樣」。

  中心廣場附近就是瀋陽市第二人民醫院。

  陳然里里外外做了個全身檢查,還好,雖然看起來慘不忍睹,但內傷並不嚴重,大多是外傷,肩胛骨斷了一根,左手手臂骨折,胸口肌肉撕裂,大腿肌肉拉傷,鼻樑骨斷裂,牙齒掉了兩顆。

  中年警察帶著兩個年輕警察對陸山民和海東青進行了例行詢問,案情很簡單,三人在地下車庫遇到一幫悍匪截殺,然後海東青反殺了對方三十幾個人,還是人人帶槍的三十幾個人,兩個年輕警察在記錄這一段的時候覺得太荒謬了,不敢下筆,直到中年警察點頭之後才不可置信的記錄下來。

  至於殺手是誰派來的,對方為什麼要殺他們,陸山民和海東青都沒有多說,中年警察雖然沒有明說,但看得出來,他不僅是懷疑是柳家乾的,甚至很篤定就是柳家乾的,因為柳家有這個實力,也有這個動機。

  臨走的時候,中年警察向陸山民和海東青保證,一定會給他們一個交代,但陸山民知道,警察很難查到有意義

  的線索。

  秦風第一時間趕到了醫院,他最近與陳然關係不錯,自告奮勇留下來照顧陳然,陸山民和海東青則回小城賓館,司機換成了高才生李成棟。

  車上無話,回到房間,關上門,海東青才說道:「黃九斤在天京殺了夏冰和兩個半步化氣、一個半步金剛,會不會是他們派人過來報復」?

  陸山民想了想,緩緩道:「其實是誰都不重要,他們打他們的,我們打我們的,只要不順著他們的節奏走,他們再多的陰謀詭計都沒用」。

  海東青說道:「只派一個半步金剛來,對方試探的目的大於殺人的目的」。

  陸山民也是同樣的想法,「有人想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廢了」。

  海東青說道:「你沒出手是對的」。

  陸山民嘆了口氣,「你要是來得再晚一點,我就忍不住了」。

  海東青看著陸山民,問道:「對陳然還有意見嗎」?

  陸山民有些慚愧的說道:「是我的問題,我怎麼可能不明白梅姐的事跟他無關,是我自己沒有過得了自己這關而已」。

  海東青淡淡道:「你明白就好」。

  陸山民想了想說道:「要不等他出院了,我單獨請他喝頓酒」。

  海東青眉頭微微一皺,「你現在的身體狀態能喝酒」?

  「當然能」。

  「不許喝」。

  「喝一杯不影響」。

  「一口也不行」。

  陸山民無奈的嘆了口氣,「那就等他出院再說吧,估計一天兩天他也出不來」。

  海東青怔怔的看著陸山民,問道:「如果出手,有幾成把握」?

  陸山民認真想了想,「難說,如果五分鐘之內殺不死他,那麼五分鐘之後,我的身體狀況可能就扛不住他的拳頭了。最重要的是,我一旦出手就暴露了正在恢復的事實,而且,這一出手很可能會讓之前的恢復都付諸東流」。

  海東青身上透露出濃郁的殺意,「不管是誰,他們都得死」。

  陸山民揉了揉腦袋,「還是先想想怎麼收拾柳依依這娘們兒吧,比起直接殺了她,跟她鬥智鬥勇確實要費力得多」。

  海東青淡淡道:「現在要殺她也不容易,周同派去柳家村打探消息的人回來了,整個柳家村全是她的人,任何外人進入都會第一時間重點關注。那些村辦企業只是幌子,裡面的工人有很大部分都是柳家收羅的武裝力量,平時是工人,戰時就是士兵,我懷疑柳家村里藏著大量的槍、支、彈、藥。更別說堅固如堡壘的綠柳山莊,哪怕是外圍的村民放易祥鳳那支僱傭兵小隊過去,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內部呢」?陸山民問道。

  海東青反問道:「周同不是給了份報告嗎,沒看」?

  陸山民嘆了口氣,「我這不是受著傷嗎,看著頭疼」。

  海東青說道:「想從內部分化瓦解也不可能,柳依依對柳家的控制力很強,老一輩的權力基本被她剝奪,年輕一輩的新生掌權力量都是她的擁躉」。

  陸山民眉頭微皺,「這娘們兒是想當烏龜苟到底啊」。

  海東青不以為意,「她想苟就慢慢苟,等把柳家在東北的資產全部拿下,看她還苟不苟得住」。

  見陸山民滿臉的疲憊,

  海東青說道:「去洗個澡睡一覺」。

  陸山民確實想睡一覺,他現在這身體狀況,大半天的折騰下來,確實有些扛不住了。

  「累了一天,你也洗個澡睡一覺吧」。

  海東青眉頭微皺,面有怒意,雙頰帶紅。

  陸山民咳嗽一聲,解釋道:「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海東青的語氣帶著質問,明顯又生氣了。

  這種事兒是越抹越黑,越解釋越好像有點那個意思,陸山民不敢再說話,準備起身逃離。

  門口傳來砰砰砰的敲門聲,海東青冷聲問道:「什麼事」?

  李成棟在外面說道:「青姐,山民哥,有個自稱柳玉鵬的求見」。

  「不見」!海東青聲音很冰冷。

  李成棟猶豫了半晌,想到事關重大,繼續說道:「青姐,他說他是來談瀋陽資產處置的事情」。

  陸山民走過去打開門,對李成棟擠了擠眼睛,「沒看見青姐正生氣嗎,讓他明天來」。

  李成棟這段時間與陸山民接觸下來,發現陸山民平易近人,也沒有了一開始的畏懼和拘謹,壓低聲音問道:「山民哥,您又惹青姐生氣了」?

  「什麼叫又,我經常惹她生氣嗎」?

  李成棟謹慎地看了眼裡面的海東青,輕聲說道:「山民哥,對付女人不能一味地硬,更不能一味地軟,得軟硬兼施,否則一輩子都翻不了身」。

  陸山民翻了個白眼,「你小子懂個屁,這叫情趣,去吧去吧,再聊下去我可救不了你」。

  關上門,陸山民瞥了眼海東青,見她臉上的怒意更勝,趕緊小跑衝進了衛生間,然后里面響起了洗澡的水聲。

  海東青沒來由更生氣了,是因為陸山民言語冒犯生氣?還是因為其它什麼原因,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柳玉鵬等在賓館門口,有些緊張,相比於柳正剛、柳玉才父子的無知,他掌握到的信息要豐富得多,他知道莫霆鋒是怎麼死的,也知道家主為什麼躲在綠柳山莊不敢出村,所謂無知者無畏,反過來,了解得越多就越害怕。

  從長春到瀋陽,他一路上都在對自己進行心理建設,一方面完成家主的囑託,爭取不要虧得太多,另一方面就是不能得罪對方,再一方面就是不能丟了柳家的顏面。

  此刻,站在門前,他仍然在心裡默念著準備好的台詞,確保待會兒談判的時候不會出錯。

  見李成棟從樓梯下來,他本能地想迎上去,但突然想到要保持柳家的尊嚴,跨出去的一步又收了回來,自己是代表柳家來的,去迎一個傳話的小角色有失身份。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李成棟走到樓梯的轉角平台之後就停了下來,然後對他擺了擺手,「明天再來吧」。

  不等柳玉鵬開口,李成棟直接轉身上了樓。

  柳玉鵬站在風中凌亂,心裡是既生氣又委屈,柳家在東北何曾受過這樣的侮辱,但他又能奈何。

  來瀋陽之前,家主曾對他說過,柳家正處於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熬過去了涅槃重生,熬不過去,柳家幾百年的基業將灰飛煙滅。

  柳依依說這番話時的凝重表情,還歷歷在目。

  想到這些,柳玉鵬望向樓上,深深地鞠了個躬,「柳家小子柳玉鵬,明日再來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