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5章 天上才有的美味

  隨著吳崢一聲大吼,馬娟率先追出。苗野和吳崢則快速朝另外一個方向飛奔。

  曠野的田地雖然平整,但畢竟不是柏油路,陸地巡洋艦在起起伏伏、蹦蹦跳跳,再加上等人高的雜草密密麻麻擋住了視線不好辨別方向,汽車在田野里走著歪歪扭扭的S型路線。

  馬娟全身氣機勃發,幾乎是踩著雜草的尖端踏空而行,速度竟然絲毫不比陸地巡洋艦慢。

  汽車裡,螞蟻吃力地將黃九斤挪到副駕駛,油門一直踩到底。

  晚上本來就視線不好,長得又茂密又高的雜草刷刷地打在前擋風玻璃上,幾乎完全無法辨別方向,只得憑著感覺往公路方向沖。

  車頂上突然傳來一聲落地聲。

  「他奶奶的」!螞蟻大罵,雙手猛打方向,想把車頂上的人給甩出去。

  正當他以為已經把人甩出去的時候,左邊玻璃窗出現一張人臉。

  螞蟻嚇了一大跳,咒罵一聲,「我日你XX」!

  隨即從腰間拔出手槍,朝著車窗就是砰砰兩槍。

  人臉瞬間消失,但車頂又響起落地聲,螞蟻抬手就是一梭子彈全部打向車頂。

  車頂腳步聲驟變,有一滴鮮血順著彈孔滴在了他的頭上。

  一腳剎車踩到底,一個黑色的身影朝前方飛落出去,與此同時,坐在副駕駛,已經昏迷過去的黃九斤在慣性的作用下身體猛的前撲,腦袋砰的一聲撞在前擋風玻璃上,玻璃瞬間龜裂,上面還留下一灘血。

  「我艹」!螞蟻脫口而出,才想起情急之下忘記給黃九斤系安全帶了。

  也來不及去查看,汽車向前的慣性還沒完全消失,他已經再次將油門踩到底,朝著黑影落地的方向開過去。

  「砰」!本來趴在駕駛台的黃九斤猛的後仰,後腦勺重重的撞擊在靠近座位的右車窗上。

  「嘶」!螞蟻倒吸一口涼氣,心想,黃九斤別沒被敵人乾死,反倒被自己乾死了,到時候老大非得活剮了我不可。

  前方的黑影從側方飛撲出去,綠色的陸地巡洋艦咆哮著沖向幾百米外的公路。

  馬娟站在原地,摸了摸手臂上的槍傷,手上一用力,子彈的彈頭被她摳了出來。

  她的內氣並沒有消耗多少,以她的速度本可以躲開子彈,再不濟也可以跳下車頂後再追。

  但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那鐵塔般的身形,她殺人的欲望就不再那麼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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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處,吳崢和苗野飛奔向停車的地方,一人打開一輛車門跳進了駕駛室。

  兩輛汽車發出嘶啞的吼聲,但吼了半天竟然熄了火。

  兩人緊急下車查看,才發現油箱底部被人鑽了個洞,車下面滿地的汽油。

  吳崢趕緊跑到另外一輛車前,輪子不見了一個。

  「誰幹的」!吳崢一拳打在車頭,將引擎蓋砸出一個深坑。

  苗野看著遠處已經上了公路的陸地巡洋艦,逐漸消失在夜色中,心也逐漸沉寂了下去。

  他一開始就不覺得一定能殺了黃九斤。

  黃九斤是誰?頂尖的兵王。他那鐵塔般的身型貌似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實際上,那只是錯覺。

  從一開始他就算計好了,還算計得絲毫不差。

  正好殺了夏冰,正好殺了兩個半步化氣和一個半步金剛,正好險之又險地從鬼門關逃離。

  把有限的資源用到了極致,將一場生死大戰算計到了分秒不差。

  極致的武道,極致的計算,這才是世界上最強男人該有的樣子。

  沒過多久,韓詞帶著五人趕到了停車點,臉色也很是不好。如果吳崢、苗野和馬娟放棄追黃九斤,而是反過來圍殺黃冕,今天至少還能留下一個。

  一切太過巧合!

  但又真的只是巧合,還是提前都計算好了的,他不願去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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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陸地巡洋艦並沒有開出去多遠,只是繞到了公路的另一端就停了下來。

  按照之前的約定,救下黃九斤之後,汽車要在這裡與黃冕匯合。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黃冕氣喘吁吁地打開副駕駛車門。

  當看見昏迷中的黃九斤,對螞蟻怒罵道:「都傷成這樣了,怎麼不立即送去醫院」!

  螞蟻委屈道:「老大,你不是說在這裡匯合嗎」?

  「你腦袋是榆木做的嗎?不知道什麼叫見機行事嗎?要是對方追來怎麼辦?就你有車?對方就沒有嗎」?

  罵完,黃冕抱起黃九斤,將他放在後排,靠在自己的腿上。

  「開車」!「還愣著幹嘛」!

  螞蟻癟了癟嘴,心裡嘀咕著,什麼話都被你說了,等你不對,不等你也不對。

  「快點」!黃冕在後面大喝道。

  螞蟻一腳油門踩到底,「去哪家醫院」?

  黃冕怒不可遏,「拉屎拉尿要不要老子教?你他娘的想氣死我嗎」?

  螞蟻一邊開車一邊嘀咕道:「這種程度的傷去正規醫院說不清楚,而且影子的勢力無孔不入,萬一去了對方掌控的醫院,在藥水裡下毒怎麼辦」?

  「你、、」!

  螞蟻看向車內後視鏡,看見黃冕被懟得啞口無言,心裡有些得意。

  「去雅居里」!黃冕冷喝道。

  「去雅居里幹什麼?那裡是別墅區,又不是醫院」。

  「少廢話,老子讓你去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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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凌晨一點半,雅居里別墅區家家戶戶都關了燈,唯有一棟別墅里還燈火通明。

  韓彤睡不著,有太多的事讓她睡不著,韓瑤的死讓她崩潰到了極致。

  她本想將手裡的股份賣掉與王家死磕到底,但直接被韓孝軍和韓孝周給壓了下去,韓家放了話,誰敢買韓彤手裡的韓家股份,誰就是與韓家為敵。

  誰還敢買?

  不僅如此,韓孝周還把陳北天派到了她的身邊,說是保護,實則是為了防止她亂來。

  此刻,陳北天就住在保姆房裡。

  她的思緒很亂,時而想到已不在人世的韓瑤,一想到就不自覺心疼難受,時而又想到那個鐵塔般的身影,那偉岸的身軀,見過這樣的男人,她已經無法再對任何男人動心。

  就在胡思亂想之際,門禁電話叮鈴鈴響起。

  韓彤眉頭緊皺,本就煩躁的心情更加煩躁。

  好不容易等到鈴聲消失,緊接著間隙不到一秒,再次響起。

  韓彤起身走到玄關,一把抓起電話,怒罵道:「深更半夜,你他XX地有病嗎?物管!物管在嗎?老娘要投訴你,投訴你們公司!不死不休!」

  等她一陣毫無間隙的痛罵之後,那頭響起了沙啞的聲音,「請問是韓彤韓小姐嗎」?

  「你是誰」?「不管你是誰,就算你是老娘的兒子,打擾老娘睡覺,老娘也要告得你傾家蕩產」!

  「哦........我是黃九斤的爸爸」。

  「爸爸..........」?

  「哦......黃九斤的爸爸」。

  「啊」!韓彤老臉漲得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叔叔、、您好,我、、、、我這兩天心情不太好、、、、、、哦、、、、、其實、、我平時不是這個樣子、、、、、哦、、對不起、、剛才、、、」。

  「韓小姐,你能不能幫忙找一家私立醫院,比較隱私的那種,九斤傷得很重,有生命危險」。

  「什麼」!「你們在哪裡」!韓彤心頭猛地一跳,腦袋一片空白。

  「哦、、、、韓小姐,我們在別墅門口保安亭里」。

  「我馬上來」!

  黃冕掛了電話,心裡鬆了口氣。

  螞蟻撓了撓頭,「老大,這女人腦袋是不是有問題,打的是她家的門禁電話,還問我們在哪裡,太愚蠢了吧」。

  黃冕瞪了螞蟻一眼,「不懂就給老子閉嘴,她這是擔心過頭腦袋宕機了」。

  角落裡,兩個保安蹲在地上瑟瑟發抖。

  「兩位大哥,人也幫你們喊了,你們得幫我們解釋啊,否則我們得丟工作,我家裡還有老婆孩子要養,找一份高檔別墅的保安工作不容易啊」。

  沒過幾分鐘,穿著一襲紅色睡衣的韓彤飛奔而來,一隻腳光著,一隻腳踩著粉紅色的拖鞋。

  「人呢」?

  「在車上」。

  「走,上車」!

  韓彤一馬當先,徑直跑向路邊那輛陸地巡洋艦。

  此時,跟在韓彤身後的陳北天加快速度衝上來,就要上前去攔韓彤。

  黃冕毫不客氣,直接一拳打出,轉身幾步追了上去。

  一拳之下,陳北天硬生生退出去四五步才穩住了身形,眼睜睜地看著陸地巡洋艦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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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習慣這種東西是慢慢養成的,一旦養成就會習慣性的去維持。

  與往常一樣,海東青醒來之後先是洗漱,把粥熬在鍋里,煮好雞蛋,然後就走進陸山民的房間,拖著下巴呆呆的看著睡夢中的陸山民。

  以往,陸山民睡得都很安詳,睡夢中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

  但是今天,當她走進陸山民房間的時候嚇了一大跳。

  陸山民躺在床上,滿頭大汗,雙眼緊閉,眼皮地下的眼珠子劇烈的晃動,雙拳緊握,雙腳的十個腳趾也緊緊的往裡摳。

  海東青趕緊拿來毛巾替他擦汗,一手溫柔的放在他的拳頭上。

  但是沒用,汗水擦了之後很快再次滲出,拳頭顫抖得也越來越劇烈,喉嚨里發出咕嚕嚕的低吼聲。

  「陸山民」!

  「陸山民」!

  海東青雙手握住陸山民的拳頭,輕聲的呼喚。

  陸山民突然大喊,「不要」!「不要」!

  海東青心急如焚,「陸山民!陸山民!快醒過來!醒過來」!

  「大黑頭」!陸山民猛坐起身,喘著粗氣,雙眼圓瞪,裡面滿是血絲。

  陸山民喘息了半天,才緩緩轉過頭看見了海東青。

  海東青也鬆了口氣,問道:「做噩夢了」?

  陸山民點了點頭。

  海東青放開陸山民的手,「夢到了什麼」?

  陸山民揉了揉腦袋,頭痛欲裂。「我夢見影子的人對他動手了,有夏冰、有吳崢,還有好多好多的人。大黑頭全身是血,被吳崢的三菱軍穿透了心臟」。

  海東青安慰道:「只是一個夢而已,不用太擔心」。

  陸山民搖了搖頭,「你不了解大黑頭,他看似沉穩,實際上冒起險了比誰都瘋狂。為了拖住影子的高手,他做得出引蛇出洞、以命搏命的事情」。

  海東青說道:「你既然這麼了解他,就應該知道他不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莽夫,即便要去做,也會計劃周到」。

  陸山民滿臉的擔憂,「但是他在天京的牌很有限,面對影子龐大的勢力,計算得再周到都會有極大的生死風險」。

  海東青拿起床頭的手機遞過去,「你要是不放心就打個電話過去」。

  陸山民伸出手停留在半空片刻又縮了回去,搖了搖頭,「算了,我等他的電話」。

  「是再睡個回籠覺還是起床吃飯」?

  「哪裡還睡得著」。

  陸山民起身披上大衣走了出去,坐在餐桌旁依然心有餘悸,剛才那個夢太逼真了,逼真得不僅能看到黃九斤滿是鮮血的臉,還能看見吳崢那隻空蕩蕩的瞎眼,逼真得就像他在現場一樣。

  海東青將熬好的粥、雞蛋、鹹菜還有牛奶放在餐桌上,自己吃了幾口,看見陸山民沒動,問道:「怎麼,不給面子」。

  陸山民喝了一杯牛奶,情緒才漸漸從噩夢中擺脫出來。

  海東青將剝好的雞蛋遞過去,「吃了」。

  陸山民沒有伸手去接,低頭咬了一口,眉頭微皺。

  海東青眉頭同時皺起,「怎麼了」?

  陸山民眉頭鬆開,咧嘴笑道:「太好吃了」。

  海東青抿了抿嘴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可惜被墨鏡遮住,陸山民看不見。

  「自己吃」。海東青將剩下的半邊雞蛋放在盤子裡。

  陸山民拿起半邊雞蛋放進嘴裡,眉頭深深的皺在一起。

  海東青停下手裡的筷子,問道:「你又怎麼了」?

  陸山民咀嚼了幾下吞進肚子裡,滿臉疑惑的說道:「奇了個怪了,明明是同一個雞蛋,剛才那半邊堪稱天上才有的美味,這半邊怎麼就普通得連雞蛋味兒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