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4章 出不去了

  .

  陸山民相信陳醫生,也相信李記藥材鋪的李藥材,更相信海東青。

  儘管相信,他還是想去振江,沒有親眼看見,怎麼可能放得下心。

  但是他不能去,去了就會把危險帶給她。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過於此,明明知道最想見的人是誰,也知道她在哪裡,但是就是不能去相見。

  在他的建議下,一行人背離振江方向,朝著西南方向前進。

  進入臘月,外出打工的人陸續回家過年,大路上已經能看到不少的車輛和背著背包的行人。

  他們沿途儘量避開村鎮,也儘量避開有車輛行人的大路。

  天黑了也不進村鎮投宿,隨便找個地方搭個帳篷,頂多在吃食不夠的時候,讓兩個人去村里採買點食材和物資。

  他們走得很慢,常常會停下來討論半天該走哪條小路,馬車在鄉間小路走走停停,完全不像逃命,更像是在遊山玩水。

  實際上,這一路確實算得上是在旅遊。當他們路過普陀山的時候,陸山民還站上山坡吟誦了一首偉人的《沁園春.雪》,惹得司徒霜又跳又笑的拍手叫好。

  司徒霞一路上心情很好,對於她來說,這註定是她人生旅途中一次難忘的旅行。

  司徒霜大大咧咧,作為從小都沒怎麼看到過雪的她來說,到處都是美景。至於逃命,似乎已經被她忘到了九霄雲外。

  但楚炮和田久就沒這麼高興了,一個高度警惕,一個面帶憂慮,這一路對他們來說是膽戰心驚。

  天色漸暗,田久去了附近的村子購買物資,司徒霞和司徒霜姐妹在山坳里搭過夜的帳篷。

  陸山民裹著厚厚的大衣站在小山坡上,看著不遠處大公路上偶爾經過的汽車。

  這個季節的東北不太適合開車,大路上的汽車還沒有馬車跑得快。

  楚炮從身後走過來,與陸山民並肩而立,他從兜里摸出一包朝天門,抽出一根遞向陸山民。

  陸山民搖了搖頭,半開玩笑道:「我這副模樣,你還敢給我煙抽,不想要剩下的合同款了嗎」?

  楚炮獨自點燃一根煙,深吸一口,吐出一股濃濃的煙霧。「有時候覺得你像個歷經風霜的老人,但之前看到你跟司徒姐妹嘻嘻哈哈,又像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做安保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種接地氣的有錢人

  」。

  陸山民苦笑道:「我看起來就那麼像有錢人」?

  楚炮叼著煙,說道:「不是像,你本來就是」。

  陸山民沒有反駁,他銀行卡里雖然沒多少錢,但他能調動的資源,恐怕會驚掉楚炮的下巴,說他是有錢人雖然不準確,但本質上也沒錯。

  楚炮接著說道:「做我們這一行的,接觸的都是有錢人,創一代、富二代富三代都接觸過不少,唯獨你這樣的,是第一次遇見」。

  陸山民哦了一聲,「有什麼不一樣」。楚炮轉頭看著陸山民含笑的側臉,看了半天,回過頭去,說道:「培養得再好的富二代,面對生死,都不會有你這種臨危不亂的心智,更不會去關心無關緊要之人

  的生死」。

  陸山民淡淡道:「你想多了,我並不是關心你們的生死,只是覺得眼下的形勢有你們和沒你們區別不大,沒有必要白白多死幾個人」。

  楚炮眉頭微皺,這話停在耳朵里非常刺耳,這已經不是陸山民第一次質疑他們的能力。

  見楚炮眉頭不展,陸山民補充說道:「而且,你們也並不是無關緊要之人,要是沒有你們,我已經死在了葫蘆口,準確的說,你們是我的救命恩人」。

  說著,陸山民反問道:「我就不能是創一代嗎」?

  楚炮想也沒想的說道:「哪有你這麼年輕的創一代,創業要是那麼容易,那世界上到處都是有錢人了」。

  陸山民笑了笑,「那有錢人就不值錢了」。

  楚炮深吸一口煙,扔掉只剩菸蒂的菸頭,轉頭看著陸山民,「兩天時間了,走走停停,就在附近幾個鄉鎮的山間小路上轉悠,你到底打算去哪裡」?

  陸山民把雙手放在嘴前哈了幾口熱氣,他現在體內氣機枯竭,沒有內氣護體,再加上身體嚴重創傷,格外怕冷。

  「我也不知道」。

  楚炮微微張開嘴巴,半晌之後才說道:「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陸山民轉頭看了他一眼,很認真的說道:「我沒有開玩笑」。

  楚炮眉頭緊皺,心中很是窩火。「我們是在逃命,不是在旅遊」。

  陸山民看了眼不遠處正忙碌著搭帳篷的姐妹倆,說道:「逃命與旅遊,好像並不矛盾吧」。

  楚炮一時語塞,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陸山民拍了拍楚炮的肩膀,安慰道:「心驚膽戰是一天,輕鬆愉快也是一天,何必把神經崩得太緊」。

  楚炮眉頭皺成深深的川字型,再次問道:「真沒有打算」?

  陸山民微微聳了聳肩,「如果硬要說有,那就是等」。

  「等什麼」?「你不是說沒有外援嗎」?

  「等我的傷看能不能好一點,或者她的傷會不會好一點」。

  「你」「他」?楚炮看著弱不禁風的陸山民,苦笑連連。「你是個挺幽默的人,難怪能將兩個女孩兒逗得高高興興」。

  陸山民雙手插進衣袖,感慨道:「是她們兩個的笑點太低了,在我認識的女人中,大多都覺得我是個無趣的人」。

  楚炮沉默了半晌,問道:「你跟柳家到底結了多大的仇,能夠讓他們發動這麼大的力量來對付你」?

  陸山民反問道:「安保公司的制度,不是一向不問客戶的隱私嗎」?

  楚炮呼出一口氣,「反正我是不可能活著走出東北,違反也就違反吧」。

  陸山民淡淡道:「這個問題我也思考了很久,到現在也沒想明白,明明可以一笑泯恩仇,為什麼非要殺了我」。

  楚炮很是詫異,他發現短短兩天,在這個年輕男人身上所經歷的驚訝,比他之前幾十年加起來還多。「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如果這次不殺了我,柳家就會從東北除名」。陸山民說得很是風輕雲淡,就像是在談論一件日常瑣事,但是他說的事卻是駭人聽聞

  。

  楚炮再次被驚訝到了,如果不是這兩天接觸下來大概知道陸山民的秉性,一定會認為他是在吹逼,而且還是個不著邊際的牛逼大王。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這次看來是死定了」。

  陸山民含笑道:「你不是已經替他們想好了退路嗎」?

  果不其然,只有更驚訝沒有最驚訝,最令人驚訝的永遠是下一個驚訝。

  「你怎麼知道」?

  陸山民沒有回答,只是淡淡道:「你是個好經理,如果這次能僥倖活下去,你要是願意的話,可以跟我混」。

  楚炮臉頰有些發燙,內心感到一陣羞愧,「我的退路是在危險時刻,讓他們拋棄你離開進入大雪山,然後回公司」。

  陸山民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楚炮解釋道:「但是你放心,我會留下來陪你到最後一刻。誠泰的這點信譽還是有的」。

  陸山民笑了笑,「你不必感到羞愧,我要是你也會這麼做。更何況,我本來就沒要你們陪著我。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你也可以跟他們一起走」。

  楚炮正準備說自己是不會走的,身後就傳來司徒霜的大嗓門聲音。

  「餵」!「經理,陸山民,火架好了,快過來烤火」。

  楚炮眉頭一皺,沉著臉走了過去,訓斥道:「聲音這麼大幹什麼,擔心別人找不到我們嗎」?

  陸山民緩緩走到火堆旁,一股熱浪讓他感覺舒服了些。

  「霜小姐這嗓門,適合到我們村去當宣傳員」。

  司徒霜吐了吐舌頭,隨即又好奇的問道:「你家住哪個村,難道是中關村」?

  陸山民被司徒霜逗得咯咯一笑,牽扯得胸口肌肉,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司徒霜癟了癟嘴,「活該,誰讓你取笑我」。

  司徒霞將一杯冒著熱氣的中藥遞給陸山民,這兩天,每隔幾個小時,她就會把提前熬好的溫補中藥加熱,準時準點的給陸山民喝。

  陸山民接過杯子,一飲而盡,禮貌的說了聲謝謝。

  司徒霜在一旁嘿嘿笑道:「陸山民,你知道在你昏迷的時候是怎么喝藥的嗎」?

  陸山民笑了笑,隨口問道:「怎么喝的」?

  司徒霜伸出右手,做了個半抱的動作,笑嘻嘻的說道:「是我姐把你抱在懷裡,一勺一勺的餵你喝」。

  司徒霞臉頰微紅,狠狠的瞪了司徒霜一眼。

  陸山民再次對司徒霞說了聲謝謝,把手中的杯子遞了過去。

  司徒霞咬著嘴唇低著頭,雙手伸過去接杯子,由於低著頭沒看到杯子,一不小心雙手抓住了陸山民的手,臉頰一下由微紅變得緋紅。

  「我去帳篷里拿米出來煮」。說完,司徒霞起身快步離開,一頭鑽進了帳篷。

  司徒霜朝陸山民眨巴眨巴眼睛,又挑了挑眉毛,問道:「陸山民,你覺得我姐怎麼樣」?

  陸山民咳嗽一聲,淡淡道:「漂亮、賢惠,將來能娶到她的,一定是個幸運的男人」。

  司徒霜嘿嘿笑道:「那你想不想當那個幸運的男人」?

  楚炮咳嗽了一聲,不悅的說道:「小霜,忘記了公司的制度了嗎」?

  司徒霜癟了癟嘴,「開個玩笑嘛」。

  陸山民含笑對司徒霜說道:「我認識不少優秀的男人,要不要給你介紹一個」。

  司徒霜舉起拳頭,「能打得過我嗎」?

  陸山民一臉為難道:「女俠武功蓋世,這個要求太高了」。

  司徒霜果斷的擺了擺手,「那就算了,我不喜歡弱不禁風病懨懨的男人」。

  說著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解釋道:「我沒有針對你的意思,我是針對所有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人」。

  陸山民淡淡道:「其實我很厲害」。

  「什麼」?!司徒霜瞪大眼睛盯著陸山民,隨即哈哈大笑,「笑死我了,笑死我了,陸山民,你太幽默了」。

  陸山民尷尬的笑了笑,自圓其說的說道:「我原來這麼幽默」。

  司徒霜一手捂著嘴,一手指著陸山民,「特別是你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的樣子,真的是太搞笑了,比星爺還搞笑」。端著米走出帳篷的司徒霞正好看到妹妹哈哈大笑的樣子,內心莫名糾結和陣痛,她自然是知道前兩天楚炮和田久那番話的意思,按照她的想法,無論如何也要護

  陸山民周全,但是看到妹妹,正如田久說的那樣,她可以不顧自己死活,但不能不顧及妹妹。

  「什麼笑話這麼好笑,都笑岔氣了」。司徒霞邊走邊溫柔的看著妹妹。

  「姐,陸山民說他很厲害,你說好不好笑」。

  司徒霞瞪了司徒霜一眼,「不許欺負陸先生」。

  司徒霜雙手捧著臉,故作委屈的嘆了口氣,「哎,有了姐夫就忘了妹妹,我好命苦啊」。

  司徒霞一跺腳,雙眼圓瞪,「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司徒霜見姐姐真的發火了,趕緊伸手捂著自己的嘴巴,一個字也不敢再說。

  司徒霞歉意的對陸山民說道:「陸先生,我妹妹就是這種古靈精怪的性格,您別放在心上」。

  陸山民笑了笑,「沒事,我覺得她挺可愛的」。

  司徒霜眼中冒著金光,一手繼續捂著嘴,一手朝陸山民伸出大拇指。

  米剛下鍋,就看見田久風塵僕僕的走了回來。

  坐下之後,接連喝了兩杯熱水,蒼白的臉色才紅潤起來。

  楚炮看了眼乾癟的口袋,問道:「你採買的物資呢」?

  田久臉色很難看,說道:「他們來了不少人,我沒敢進村」。

  三人立刻緊張的盯著田久,「有多少人」?

  田久說道:「我發現的有二十幾個,但實際上應該會更多」。

  司徒霜放開捂著嘴的手,驚訝道:「這一個村就聚集了這麼多人,那附近幾個鄉鎮的村莊加起來不得上千人」?

  楚炮和司徒霞臉色煞白,顯然情況比他們想像的還要糟糕。田久看向楚炮,說道:「我估計怕是得有好幾千人出動,四散分布在各個村鎮。炮哥,我們已經被包圍在這幾十公里的範圍內了,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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